第十七章(2 / 2)

「孩子可憐,當娘的也可憐。」

「說來說去,都是楊建平造的孽!」

一路回去,這樣的議論周徽嵐聽了不少,但周徽嵐絲毫不為所動。

穿越之前,她幼年生父早亡,母親改嫁,被寄養在親戚家中,導致了她早早就學會了為自己打算和規劃。

大學里,在一眾同齡人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她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並且靠著兼職基本已經實現了經濟獨立。

她做兼職家教的時候,曾有位成功人士的家長評價過她:她這般早慧,有自己的目標和想法,並有堅定的毅力和執行力,面對誘惑也能足夠的克制,只要她一直朝著它們堅定不移地努力,成功他並不意外。

成功不成功的,另說。她覺得人真的得有個目標,或者說有所堅持,不然很容易迷失自己。

心軟?她是不會的。

無論是她,還是原主,都不想留在這里。

原主縱然將日子過成那樣,但她的堅持她是認可的。

如果她因為心軟留在這里,豈非辜負了原主?

原主周惠蘭的老家是金陵儀水縣的,他們需要乘坐火車從慶南到江城,然後再轉道金陵。

幸而高煦也要回金陵,可以順道捎上她。

告別時,時局長和顧嘉都很不舍。

時局長是痛惜人才,顧嘉是可惜再也吃不到她親手燒的菜了。

告別的當天,他們就上了火車。

不知道高煦是什么身份,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買到了三張卧鋪票,兩張下鋪,一張上鋪。

他本人行動不便,一直帶著個助手。

她和高煦兩人分別各睡一張下鋪,助手睡在上鋪。

高煦不是熱情的人,她也不是多話的人,所以一路上,除非必要的交談,兩人都不怎么交流。

金陵儀水縣大興村。

周家幾兄弟都住在村頭,此時周二家的院門大開,人聲沸沸揚揚,顯然是有客至。

母親徐秋蘭的生日快到了,周惠竹帶著一雙兒女回來娘家給她過生,三個人手里都落空,提著禮品進了周家。

徐秋蘭看著外孫的手都被重物勒出一道道紅痕,心疼得直叫喚,「你人回來看我們就好了,咋還每次都帶這么多東西?」

周惠竹笑道,「媽,哪有嫁出去的女兒空著手回娘家的道理?對了,樹鴻這兩天單位正忙著,沒和我一起回來,他說到了正日子他一准到。」

「就是個閑生日,樹鴻忙的話就自忙著,可別為了個閑生日耽擱了他的事。」徐秋蘭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家里什么都不缺,盡浪費錢。還讓我的乖外孫受累了。」

他外婆直白的話讓鍾國梁吃不住,扔下一句要去找表哥玩兒就溜走了。

兒子溜了,周惠竹搖了搖頭,讓女兒去找表姐玩,不拘著她。

周惠竹的大嫂很有眼色地說要去菜園子摘點菜回來整治飯菜,將空間留給婆婆和小姑子母女倆,好讓她們說些體己話。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周惠竹母女二人。

「對了,聽說大伯娘又病了?」周惠竹也是剛才聽到她大嫂提了一嘴。

徐秋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沒什么,說老毛病犯了。」

周惠竹問,「去衛生所看醫生了嗎?」

「你二哥給他們送縣醫院去了。你也知道,你二哥待他們比對我還孝順。」說起這個,徐秋蘭心中就酸,兒子對他們大伯大伯娘比親爹媽還周到,這叫什么事?

「媽,您還吃這點醋啊。」周惠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嗔道,「您看您和咱爸,兒女雙全,子孫繞膝,後代都出息,大伯大伯娘啥都沒有呢。」

周惠竹這么一勸慰,徐秋蘭心里舒服了,想當初年輕的時候,孩子大伯比她家那位出息,加上她家孩子多,養活這么多張嘴巴實屬不易,他們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還時常接受他大伯的接濟。

他們周家世代行醫,大伯是繼承人,是醫者,且醫術精湛,他們附近十里八村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管手頭寬不寬裕,都會請他幫忙看一看開個葯啥的,加上他家人口少,就一個獨苗苗閨女,日子過得可比他們好太多啦。

加上她一向是個心氣高的,雖然受了他大伯的幫助,但心里總是不得勁。如今真應了那句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所以這人啊,一時得意不代表可以得意一輩子。

這么一想,徐秋蘭臉上總算露出了笑模樣,她慈愛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行行行,我這當媽的說不過你,也拗不過你二哥,你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對了,你坐了那么久的車趕回來,肚子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做飯去。」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周惠竹還真覺得有點餓了,「媽,隨便做點吃的就行了,別太麻煩了。」

縣醫院病房。

周海百忙之中抽空來到縣醫院,還順便給他大伯和大伯娘都帶了飯。到了病房,他將飯放下,打算去給他大伯娘打點開水,被他大伯攔下了。

周永善道,「你別忙活了,這里有我照應著,啥都不缺,你自忙你的去。」

周海無奈,「大伯,你真是太見外了,我來醫院做點小事怎么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爸知道了也會贊成的。」

周永善罷罷手,「不是見外,而是這點小事我隨手就干完了。這里真沒啥事,你生意忙著呢,回去吧。」

周海沒多說,幫忙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他打算將費用一繳,也省得他大伯大伯娘花他們的養老錢了。但去問了才知道,他大伯早已經將錢墊上了。

周海剛走,病房里的病友就聊開了,「那是你們兒子啊?真孝順。」

「那是侄兒,不是我們兒子,我們兩老只生了一個女兒。」周永善否認了,並強調了後面那點。

他心氣高著呢,是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不是他也不會去占這個便宜。如果他真的在意兒子不兒子的,以及在意有沒有人孝敬,他當年就會答應過繼兄弟的兒子了。

「那你侄子有心了,多少親生兒女都做不到他這樣的呢。」

周永善沒吭聲。

「老頭子,要不咱們今兒就出院了吧?我沒事,都是老毛病了,拿點葯就行了,回去養著也是一樣的。」李桂香在這醫院住著,心里也不踏實,家里還有多少錢她心里也清楚,女兒不回來,那就是他們的棺材本養老錢,她想給老伴多留點,不想浪費了。

周永善不肯,錢是王八蛋,花就花了,他家就剩下他們兩個老的了,如果老伴有個好歹,剩下錢有什么意思?

「我們不回去,聽醫生的話,先住幾天好好治治。這事你聽我的,好好兒把身體養好了,安心等惠蘭回來。你總不能拖著一副病體給女兒添負擔添亂吧?」

「女兒,還會回來嗎?」李桂香黯然。尤其是這兩天在醫院住著,看著旁邊病床的病友兒孫滿堂的,她就特別想女兒。

「會的,只要我們活得夠長,我相信我們會等到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