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重生之大唐 若花辭樹 2371 字 202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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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片寂靜,靜到能聽見各自的心跳。

十二盞銅枝油燈經過帷幕的風一吹,微微晃動。武媚娘站的不遠,看著高台之上那對坐的父女,掌心滿是滑膩的冷汗。她在為高陽緊張。

高陽不知武媚娘在為她著急得手心出汗,她貫注了全部的精力應對,極力平息自己戰戰兢兢的心跳。晉安坐反,她身邊的人一個都跑不了,必要審問,到時,免不了牽出來她收買晉安身邊的宮人的事來。便想趁此先坦白。高陽想得明白,一件事風評如何,端看起先如何圓,圓的好了,便是造反,也是為了蒼生黎庶,圓不好,忠君愛國也是犯上作亂。

高陽有意借她知曉那酒有古怪引出她對晉安身邊的人做了手腳,不想陛下的動作遠比她想的要快,他已知道了。

想坦白從寬是不行了,就必得另想法子,他們都吃過晉安的虧,最好,便是激起陛下與她一起同仇敵愾。

高陽直視皇帝那雙古井一般波瀾無驚的雙眸,慢慢的道:「十中一二。」

武媚娘緊張地看了眼皇帝,琢磨皇帝此時究竟是如何想的,若她是皇帝,面對此番境況,又該如何處置,極力地試圖從中辨析出自己能為高陽做什么。她的目光挪到高陽身上,意外發覺此時沉穩有度,舉措不驚的公主,同她往日所見的全然不同。她所見的公主總不正經,愛占她口上的便宜,端的是平易近人,而眼前,縱使眼角眉梢都內斂,卻掩不住骨子中的千般尊貴萬般矜持,那一身華貴的廣袖長裾,非皇親不得僭越佩戴的美玉金飾,卻不是它們使公主高人一等,而是因公主,它們才高不可攀。武媚娘略有些失神,隨即又被皇帝透著不悅的低聲嗓音驚醒,重又提心吊膽起來。

皇帝曲指扣了扣矮幾,道:「說說罷,所做為何?」

高陽鎮定回道:「不過自保爾,省得她要不利於我,我卻束手無策。」頓了頓,又嚴肅的添上一句,「我不與她為惡,也不能坐以待斃。」

說到坐以待斃,皇帝便默了一下,似笑非笑:「這么說來,你還挺有理的了?」

高陽風姿優雅地傾身施了一禮:「兒問心無愧。」一派風光霽月,光明磊落。

皇帝哼了一聲,似乎是消氣了點。他兒女眾多,看好的就這么幾個,高陽一直是最省心的,從無前科。早前有長孫皇後,後宮諸事從不需他來費心,長孫皇後之後,皇帝看誰都及不上,不配後位,便一直使中宮空懸,直至如今,果鬧出事來。自上回房遺愛之事,皇帝便覺晉安此人,志大才疏,記仇不記恩,為人十分陰險歹毒。他同高陽一樣,一聽說晉安要設宴請罪,便直覺其中必有貓膩,立即令人去查探,不需一日便前前後後探了個干凈。晉安身邊的人被高陽收買了的,有些話也不敢跟高陽說,主子造反,他們為奴婢的也是要沒命的,但皇第一問,他們便毫無保留的都說了,以求獲取寬赦。

皇帝已不願去回想當聽聞一力培養,傾注了他全部心血的長子要造反時那種失望之極的感覺,撇開高陽收買晉安身邊人的事,問道:「東宮事,你知多少?」

既收買了晉安身邊的人,縱是想裝作不知都不行,高陽毫不遲疑,道:「東宮之事,兒只猜出一二,以為太過匪夷所思,又因無憑證,不敢亂說。況且,宴上,兒已示警。」說明了知而不報的原因,並且宴上那杯酒,她已出面讓他不要喝了。

皇帝陰沉了臉,身子往後仰了仰,道:「你這示警也太晚了些,我的人都已去東宮繳械拿人了。」

高陽適時恭維了她爹:「聖天子英明神武。」

皇帝一點也不高興,若當真英明,怎會接二連三的有人反?李佑也就罷了,本就桀驁不馴,不與他貼心,可太子不同,他自問從未虧待過承乾,幾次三番的當眾言明絕不廢太子,東宮的幕僚他個個過問,太子的屬臣他妥善安置,更是親自詢問課業,不敢有一絲不盡心。如此嘔心瀝血,怎么就到此番境地了……

自知此事,便日思夜想,越想越頹喪,心痛難忍,皇帝撐著布置,與東宮對抗,力求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眼下太子幽禁,晉安賜死並廢為庶人,可算能安歇一下。

至於高陽,皇帝抬了抬眼,他並不以為女子厲害一些有什么不好,只要無虧大節,謹守禮法,便無不妥了,就如皇後那樣,當初建成和元吉與他爭鋒相對,步步緊逼,是皇後在宮里為他周旋,取得喘息之機,而登基之後,他多次暴怒欲殺諍臣,也是皇後,苦苦相勸,讓他免於惡名。太子行止不端,漸失人心,魏徵卻仍舊下死力保太子,哪怕纏綿病榻都唯恐東宮不穩,強撐著出任太子太師,恐怕不止因為東宮正統,還是為償皇後當年的救命之恩罷。可惜可惜,白費了皇後的一番苦心了。

皇帝嘆了口氣,揮手道:「你退下吧。」

說罷往後一歪,靠在憑幾上不欲再言,高陽施了一禮,起身告退。

走至殿中,身後忽傳來皇帝低沉的聲音,在殿中回響:「你平素看得明白,知道可為不可為,休要讓朕失望,也莫讓晉安成為你的前車之鑒。」

高陽略略一頓,回過身來,伏地稽首:「兒謹領嚴訓。」

「天色已晚,路難行,武媚,你送公主回去。」說完這話,皇帝翻了個身,背對著前殿,不再說話了。

高陽還在苦思皇帝說的每一句話,眼下似乎是圓過去了,但不知日後是否會舊事重提,陛下顯然心不在焉,武媚娘走到她身邊扶她起身她都未注意。

走到殿外,只見角落有一白凈的小宦官張頭張腦,一看公主出來了,大大舒了口氣,小跑著上前,匆匆行了個禮,道:「小的是十八娘身邊的人,在此恭候殿下。」

高陽看了看他,認出他果是兕子的人,便道:「何事?」

「十八娘命小的看過殿下安好,再去回稟,殿下可有話要小的帶去?」

高陽彎了彎唇,有了點笑意,也不說多,只道:「我明日去看她。」

小宦官又施了一禮,急急地走了。

高陽側頭見武媚娘跟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地方,原本她是有話要同媚娘說的,同晉王相關的那件,拖了好一陣了,眼下正是個好機會,經今夜這一場,她又暫沒心思說了,便道:「阿武就此止步吧。」

聽她如此說話,武媚娘心頭一梗,嘴上輕柔地道:「陛下有令,送殿下回宮,殿下莫讓婢子為難。」

高陽便點了下頭,自在前面走著。武媚娘也未出聲打擾,一行人一路默默無聲。直到安仁殿前,高陽止步,同武媚娘道:「想必你也知,這些日子不太平,你自保重。」

武媚娘認真的頷首,猶豫了片刻,見高陽欲走,忙拉住了她的衣袖,高陽低頭看她細白的手,武媚娘便頓時被蟄到了一般,立即松了開去,此時也不適宜長談,她壓低聲音,簡潔明了地問道:「可需我為你傳遞消息?」

高陽皺了下眉,很是不悅道:「不必,你顧好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