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重生之大唐 若花辭樹 2371 字 2022-11-12

武媚娘顯出一絲不解來,她知道那郭義就是公主的人,為的就是探聽甘露殿的動靜,因恐為人所覺,公主甚少動用郭義為她做什么,分外謹慎小心。現在她主動提出願意做她的人,怎么她反倒不高興了?

這一晚的小心應對讓高陽十分疲憊,迫不及待的想入內睡一覺,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竭力將話說明白,以免武媚娘自作主張:「禁泄禁中私語,你為陛下身邊的人,更該謹言慎行,以免為人脅迫。」皇帝又不是死的,能容忍泄露他話語的人近身侍候么?皇帝的精明沒人比高陽更清楚了,就如今夜,她看似已逃過一劫,但陛下必不會只聽一面之詞,定會再從他處核實,幸而她素來小心,早做好了准備。

她這一說,武媚娘就明白了,本也不是多蠢的人,在皇帝身邊看了許久,她也修煉出一定的道行了,高陽若應了,她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傳遞消息,高陽若不應……

武媚娘眼神愈加柔和,在這月色清幽的夜晚,便如洛河的水一般,籠罩在高陽的周身,腦海中緊綳的弦都舒緩開來。

她們已有半年未坐在一處好好說話了。高陽不由軟下心來,也不表現地急切欲走,轉過身來,好好地聽武媚娘說話。

月下,二人相對而立。武媚娘本想問一問,不願讓她傳遞消息,是為她安危著想,還是怕給自己惹禍端,然而一看到高陽那一雙特別清澈沉靜的眼眸,她又將話咽了回去,似乎,問了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往日她明示暗示數次,公主皆以為玩笑,從未放到心上過。

武媚娘恨她不舍,愛她不得,只能也裝作不知了,低聲道:「既如此,我依殿下之言便是。」

她今年已有二十了,許多人在這個年紀早已為人、妻,為人母,她困於宮禁之中,做著天子身邊的婢子,不論心性或其他,都已不是初初入宮之時,那個一無所知的武才人。武媚娘露出一個包容又體貼的笑容,伸手輕撫高陽的臉龐。這樣的動作於她們各自的地位而言是僭越的,但從她們的交情來說,高陽十分眷戀這種同樣柔軟細膩的*相觸的感覺。

高陽笑了笑,握住她撫摸著自己臉龐的那只手:「今日不宜耽擱,待東宮之事了了,我有一好事要說與你。」

在這樣好的夜色中,摒開一切閑雜,武媚娘的心也不可思議的柔軟起來,乃至還有一些酸疼,她也輕笑起來,垂下眼瞼,輕聲道:「那么,我便靜候殿下佳音。」

接下去數月,後宮前朝皆處於動盪不安之中,東宮造反是人贓俱獲的,已辯無可辨,不同於齊王造反時,皇帝毫不猶豫的賜死削宗籍,輪到李承乾,皇帝不忍他就此喪命,盡力保下了他的性命,流放黔州。

至於漢王元昌,駙馬杜荷,尚書侯君集等同謀諸人,皆誅殺,禍及宗族。杜荷的兄長受到牽連,削官流放,杜子君因已出嫁,倒沒被牽連,但她嫁到房家便為公婆姑嫂不喜,如今連娘家都倒了,日子更加不好過起來,房遺愛則是仍舊在家賦閑,出仕無望。

其他東宮賢達未涉事者都辟入朝廷為官,不予追究。

李承乾的事一了,儲位之爭便拉開了帷幕。

仿佛沉睡了多年一下子驚醒一般,前朝後宮都在熱烈的討論這一件事。皇帝也從承乾的事中走脫出來,潛心想著新儲。縱觀諸王,魏王泰一枝獨秀,皇帝也頗看好他,然而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幾位大臣卻力薦晉王治為儲。

有這兩位嫡皇子在前,其他皇子毫無競爭力,新儲便要在這二人之中產生。

高陽近日常去看望城陽公主,駙馬杜荷伏誅之後,皇帝便將城陽公主接回了宮里,令人好生照看。城陽公主因駙馬的事,一直情緒低落,高陽礙於情面,常同人一起去坐坐。

這日她從城陽公主那里出來,剛一踏入安仁殿,榮譽便迎上來,低聲道:「九郎來了。」

高陽挑了下眉,快步走了進去。晉王惶恐不安的坐在殿中,臉色蒼白,掩在長袖下的手似乎還在顫抖。高陽皺了皺眉,示意殿中服侍的宮人都退下。

晉王這才發現高陽回來了,他猛然跳起來,撲到高陽跟前,睜著眼,因太過緊張害怕而大力喘著氣,道:「十七娘,這一回你一定要幫我。」

高陽不習慣與人太過靠近,拂開他的手,鎮靜地道:「勿急,慢慢道來。」

晉王搖了搖頭,因害怕而雙眼通紅,磕磕絆絆的道:「我怎能不急,一個不好,我身家性命都要交代了!」說罷,焦躁地在殿中來回的走,眼角含了淚,眉心緊緊地皺起來。

上一世因承乾的事,有一些波及到房家,她忙亂於房家的種種危機,並沒有多注意易儲的事,也不知怎么九郎就成了太子。此時見他如此著急上火,她也不安起來,只是高陽習慣不將情緒表現在臉上,愈是緊張的時刻,她便愈是鎮定。

高陽疊膝坐下,晉王白著臉,走了幾圈,撲倒她的面前,幾乎要哭出來,顫抖著嘴唇道:「你快幫我想想,陛下殺了五郎十三娘,流放了大郎,輪到我,必也不會手軟的,我不要死,我還,我還沒活夠。」

高陽看著他,冷冷道:「急有什么用。」

晉王見他如此,猛地打了個顫。

「將話與我說明白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晉王一抹眼角,顫著聲道:「四郎,四郎說,我與庶人元昌牽連甚深,已有人告知陛下,四郎,四郎說,陛下得知,要將我法辦,我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陛下當真……」他一把按住高陽的兩臂,道:「我並沒有攪入大郎的事中,我素膽小,只是與漢王府七郎往來密切了一些,說的也都是玩樂的事,從未涉及朝政……」

高陽的手臂讓他的手勁抓得痛,竭力忍著沒有再次拂開他,深深的皺起眉頭來,低頭與晉王那閃爍不安茫然無措的雙眸對視,疑惑的問了一遍:「四郎?」

「是,都是四郎告訴我的。」晉王道。

高陽點了下頭,立即就有了一個萬無一失的主意:「你現在速去兩儀殿,此刻大臣們都在,你去與阿爹哭訴,無需添油加醋,只將適才同我說的話再說一遍。」

「再,再說一遍?」晉王有些不確定。

高陽篤定地道:「是,陛下心中自有明鏡,不會冤枉你的。」

晉王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心一般,頷首道:「好。若是此劫得過,將來你有什么事,我必不推脫!」

高陽看著他這強作大膽鎮定的模樣,不禁好笑,道:「你只要記得欠我一次,將來答應我一件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