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基米德的童話(1)(2 / 2)

甄愛又把另外幾張紙遞給他:「歐文說你不幫不了解的人解決問題,這是我的簡歷。」

言溯接過來快速翻了一下,放在鋼琴上,還是不說話。

甄愛覺得他一下話多一下話少的狀態很古怪,剛要問什么,女佣走進來,對言溯說:「歐文先生來了。」

歐文進來,第一句便笑容和煦地看向甄愛:「ai,談得怎么樣?」

出乎意料,言溯斷了話:「我有話和你說。」根本沒看甄愛的意思。

歐文愣了愣,稍顯歉意地沖甄愛笑笑,神色尷尬;甄愛並不介意,說聲「打擾了」就先離開。

歐文等甄愛走了,才到言溯身邊,一腳踢向他的輪椅:「你這種遇到棘手的事就從輪椅里找安慰的癖好能不能改改?」

言溯兩指夾起那張卡片,道:「你的這個朋友不是委托人,這不是她收到的。」

歐文頓住,他清楚言溯的性格,他只接部分委托人親自上門委托的案子。

「你是不是搞錯了?萬一……」

「那么緊張干什么?我又沒說拒接。」

歐文張大嘴巴,比之前更驚訝,

言溯這人很古板,做事只按自己的規矩來,既然他認為甄愛不是委托人,且騙了他,那他怎么反而答應?

「為什么?」

言溯打開鋼琴蓋,修長白皙的手指劃出一串輕靈的曲調,他慢條斯理道:「因為她接受了證人保護計劃,是你負責保護的證人。」

歐文被他看穿,驚得背脊一跳,哪還有心思看他玩琴?他把他的手扒開,將鋼琴蓋「啪」地闔上,盯著他:「她不是……」

他本想否認,可很快意識到謊言逃不過這家伙的眼睛。

言溯重新抬起琴蓋,淡然自若地彈琴,嗓音雋秀低沉,和著琴音有種說不出悠揚:

「她右手受過傷,被囚禁虐待過,警惕性很強,會用手槍,父母中應該有一個或者都是某個領域金字塔頂端的專家,死了。

她接受過專業的自我保護或防御培訓,懂得基本的密碼學,和簡歷上說的新聞專業不同,她真正的專業應該是生物類,偏向細胞研究或制葯。專業程度或許媲美她父母。」

「你和她待了多久?十分鍾,五分鍾?」歐文瞠目結舌,「怎么看出來的?」

「很明顯。」言溯淡靜看他,五彩的天光落在他淺茶色的眼眸里,光華淡淡,滌凈塵埃。

哪里明顯……歐文張了張口,他真是嘴賤才問他。

雖然無數次見識他這種一眼看穿而別人雲里霧里的欠扁調調,無數次在他說很明顯時恨不得搖著他的脖子把他掐死,但和無數次一樣,歐文很想知道言溯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倚在鋼琴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言溯輪椅往後一滑,彩繪玻璃窗的光在他淺色的眼眸里映出一抹淡淡的藍色。

「你給我的介紹和簡歷上一樣。sorrel fraser大學,新聞與大眾傳媒研究生。但實際情況是……

這么冷的天不戴手套,可能因為會降低手指敏感度,出現突發狀況時措手不及。屋內溫度很高,她出汗了卻不脫大衣和圍巾,她沒安全感,隨時准備走。

褲腳寬松沒有褶皺,外面很冷雪很厚,她卻不穿靴子。褲腳藏著東西,看輪廓是把槍。學生會帶槍?不會。如果是重點保護對象就另當別論。

從城中心到這里一個多小時,她的大衣上沒有安全帶壓出來的折痕。

你不系安全帶,因為特工出勤要保持最快的反應速度,安全帶費時間有時還會卡住。她不系跟你們學的,擔心突發狀況。她有輕度的被害妄想症,是證人換身份初期最普遍的反應。」

「她進來時掃了一遍書架上的書,看到新聞書籍時,跟看其他書一樣沒有停留。她不感興趣。可看到細胞生物葯理那塊區域,目光停留五秒以上,右手無意識在信封上敲打。她不僅在看,還在記書名。這是對自己專業的習慣性知識攝入和補充。

她站立時,右手放在左手上,不是左撇子。但遞東西給我,以及後來拿書都用左手,是想遮蔽右手腕上的電擊鉗疤痕。」

歐文瞠目結舌,言溯推斷的太多了,他在接手甄愛時,拿到的資料都沒這么全面。當時,他僅僅知道她是被某暗黑組織追殺的高層人物。小小年紀卻掌握著最核心機密的科研技術。也正是由於她如此高端的利用價值,cia才肯保護她。或者說,掌握和利用。

言溯流利道:「另外,她的手有醫用蜂蠟油和滑石粉的味道。蜂蠟油是經常對手進行消毒需要保護皮膚防脫水的人用的,滑石粉是戴橡膠手套進行靈活工作的人要用的。她是外科醫生?不是。醫生要12年的專業學習,她最多22歲;

結合之前的想法,她是實驗室研究細胞生物制葯的。」

「你很關心她,這足以說明問題。」

他挑出簡歷第一頁,對著光傾斜,白紙上浮起一層透明的印跡,「打印前,她曾在這張紙的前一張上寫過東西。學大眾傳媒的學生記電話會用摩斯密碼?

至於她父母,是我看了你的表情,確定她是證人保護對象後才想到的。」

「她還在做相關的實驗說明她在這個領域掌握了核心知識技術。但在生物研究和葯理學領域,沒有天才之說,關鍵是經驗和積累。她這么年輕,只有可能是父母傳承。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言溯懷疑又探究地盯著歐文,

「你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卻非常關心她的安全,還讓我給她解什么幼稚的密碼。大材小用。」

他不屑地哼一聲,下總結:

「最可能的情形是父母叛離某個組織,被人殺害,死前把所有的機密交給女兒。女兒以此換取證人保護。」

空曠的圖書室里一片沉寂,歐文驚訝的臉上寫著四個字「嘆為觀止」。

「當然還有其他可能。」言溯奇怪地笑了笑,烏黑的眉眼盯著他,「比如她在賣蜂蠟油的店里打零工,業余興趣廣泛,喜歡買男性飾品,喜歡研究密碼,喜歡生物葯理。個性叛逆,不系安全帶,裝著假槍嚇人。同時具有很強的迫害妄想症……矛盾了?我得出的結論就是可能性大的那個。」

他不經意間就露出自負,「你的表情告訴了我答案。謝謝!」

歐文臉都黑了。

他還不咸不淡地加了句:「所以說,表情豐富,弊大於利。」

歐文氣結,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難道還要擺撲克臉?

言溯起身,把那本白色的書放回書架牆壁內。

歐文低頭拿手指戳著鋼琴鍵,音符毫不成調:「很厲害,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言溯回身看他。

「她並不是初期證人,已經5年了。前幾任保護她的特工都殉職了。」

言溯靜靜看他半晌,聲音低沉:「歐文。」

「嗯?」

「給你一句忠告。」

歐文豎著耳朵聽。

「當心別死了。」

「……」

言溯說完,收拾鋼琴架上的紙張,歐文看著甄愛送過來的卡片,問:「你不准備看看?」

言溯漫不經心的,沒有太大的興趣。

歐文湊過來拿甄愛的簡歷,高中及以前在歐洲,大學及以後在美國,單調平實。他把紙張微微傾斜,順著光,果然看到紙上有痕跡。雖然符號有變體,但毫無疑問是摩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