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基米德的童話(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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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不足。不過我認為如果你殺人,應該會選一種比較優雅的方式,比如下毒。當然,你不會用輕易就能買到的毒葯,而是比較稀少卻致命折磨的。」

甄愛:「……我……應該說謝謝嗎?」

「不用謝。」

甄愛不說話了,盯著虛空出神。

某一刻,好像有一朵細小的雪花飄過,打起精神定睛一看,什么也沒有。望望天,依舊黑漆漆的。

原來剛才的雪花是幻覺。

冷風一吹,更加冷了。

她的牙齒不住地打顫,一時間沒忍住,竟「咯吱」一聲作響。她窘迫極了,立刻咬緊牙。

言溯當然聽見她牙齒打架了,低頭看她:「怕冷?」

「嗯。」

他「哦」一聲,沒下文了,繼續望向遠處燈箱上的數字。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在和誰說話:「從中醫的角度,怕冷是因為腎陽虛;從西醫的角度,是因為血液缺鐵;甲狀腺素分泌不……」

他見她臉色蒼白,睜大眼睛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於是閉嘴,默了默才說:「這個時候好像不應該說這些話。」

他復而望天,隔了兩秒——「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去醫院看病。」

「……」誰會神經不正常因為怕冷就去醫院看病?

甄愛無語,背後忽然一陣溫暖。下一刻,自己被裹進一個暖暖的東西里遮住了冷風。歐文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把他的風衣給甄愛披上了。

甄愛見他只穿了薄毛衣,想要掙脫,可他摁住大衣的領口,把紐扣系上。接下來又扣上其他扣子,把甄愛裹得嚴嚴實實像個小粽子。

他拍拍甄愛的肩膀,沒所謂地笑:「我擅長產熱,不怕冷。」話說著,呼出的熱氣一捧捧像棉花般被風吹散。

甄愛沒再拒絕,和歐文一起走去停車處。

走了幾步,發現言溯沒跟上,兩人奇怪地回頭。

言溯筆直地站在原地,揪著眉毛,若有所思地看著甄愛。

忽然,他邁開長腿,大步朝甄愛走去,一邊走一邊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他兩三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把厚厚的圍巾往她脖子上圈。

這個動作太突然,甄愛完全沒反應過來,只覺脖子上瞬間溫暖。直到他近在咫尺,開始繞第二圈時,甄愛才回過神,條件反射地往後縮:

「不用。」

「別動。」

他嗓音低沉地命令,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帶,牽動圍巾一收,把甄愛扯了回來。

她差點兒撞進他懷里,狼狽地站穩;他非常專注,盯著手中厚厚長長的灰色圍巾,一圈一圈往她脖子上套。

圍巾質地柔軟舒適,親昵熨帖,夾帶著男人熨熱的體溫,還有一種甄愛從沒聞過的淡淡香味,像夏末秋初的天空,不太熱烈,淡淡的醇。

甄愛一點兒都不冷了,吶吶抬眸看他,見他極輕地斂著眉,表情認真嚴肅,像面對一串數字,密碼或邏輯問題。

這樣曖昧的動作,他做得清凈典雅,眼神純粹又倨傲,從頭到尾都不帶一丁點狎昵的意味,干干凈凈的,就像他這個人。

甄愛被他澄凈的氣質感動,悄悄在心里抿唇,也不覺得尷尬或臉紅,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言溯給甄愛系好圍巾,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然後手放在甄愛的肩膀上,很不熟練很笨拙地拍了拍,規規矩矩地說:「我也擅長產熱,不怕冷。」

甄愛:「……」

他在學歐文對人好。這瞬間,她覺得他像某種跟著人類有樣學樣的靈長類動物,又像處於認知期跟著大人學習的小嬰兒。

甄愛剛要說謝謝。但——

言溯看她白皙的小臉裹在自己厚厚的圍巾里,視覺非常奇怪:「你不適合灰色,戴著真難看,像一只干枯的竹節蟲。」他竟用竹節蟲來形容她?甄愛徹底沒了道謝的心思。

歐文提議:「最近流行鮮艷的圍巾,ai皮膚白,戴紅色肯定好看。」

言溯似有似無地「呵」一聲。

歐文扭頭見言溯明顯不認同地挑著眉,問:「怎么了?」

「沒事。」

可他那表情讓歐文十分不自在,也擰巴了:「你奇怪的想象力又飛到哪里去了。紅色讓你聯想到什么,牛?」

言溯鄙夷:「牛是色盲,由紅色聯想到牛,這很不科學。」

歐文無語,半晌之後,還是忍不住:「那你想到什么?」

「腎上腺素。」

這才不科學!

白色實驗室里一塵不染。兩排透明的玻璃飼養箱,一台巨大的方形儀器。

甄愛一身白衣坐在中心儀器旁,操作台上放著飼養箱,里面一只小白鼠四腳朝天倒在血跡里。

她看著視頻里的小白鼠影像,握著耳機線錄音:

「hnt-dl神經毒素,十萬倍稀釋。

2月29日23:30注入小白鼠體內,一分鍾後葯物作用於心肺,白鼠喪失行動能力,嘔吐發抖,心律不齊,三分鍾後休克。

23:33,注射anti-hnt-dl抗毒血清,症狀持續。

3月1日01:47,白鼠重新獲得行動能力,在飼養箱內爬行5厘米後再度失去行動能力。

03:19,再次休克,喉部出血。

05:38,沒有生命跡象。」

她說到此處,停了停,平靜道,「anti-hnt-dl第4301次抗毒血清試劑,失敗。」

復而補充一句:「hnt-ls神經毒素,百萬倍稀釋後注入小白鼠,瞬間死。尚未采集毒素作用機理,下步嘗試千萬倍稀釋。」

存儲好錄音,開始解剖小白鼠。她坐在試驗台前,寂靜無聲地工作。

她從來做事心無雜念,在專業領域效率高得驚人,短短幾小時就把各項重要數據記錄在案,又重新配置了抗毒血清。輸入配方比例後,儀器開始自動合成,需要十幾個小時。

時間剛好10點,她起身脫去白衣,走到衣帽架旁取大衣,目光卻凝住。

言溯的那條灰色圍巾正安靜地掛在架子上。

她拿起來,一圈圈圍在脖子上,輕輕摸了摸,手感還是柔軟舒適的。她不禁收緊手心,緩緩握住那片溫柔。

這條圍巾的主人似乎和它一樣,冷肅,一點兒不花哨,可其實很溫暖呢。她低下眸,湛湛黑黑的眼里閃過一絲柔和。

想起數小時前立在冷風肆虐的路邊,他說如果是她殺人,一定會用優雅又狠烈的方式。

她自認為,這句話是贊許。

歐文說他很無趣,不好相處;可她覺得,他很有趣。她喜歡冬天的橙子,冰涼卻沁人心脾。淡淡的香味,可以留戀很久。再度握了握脖子上的圍巾,嘴角輕微地牽了牽,卻沒笑。

耳畔響起媽媽的教導:「不要有所期待,期待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她的臉色便緩緩平寂下來,再無波瀾。最終,她把它一圈圈摘下,和歐文的大衣一起挽在手上出去。

實驗室外是50米長的密閉白色走廊,一塵不染,沒有棱角,茫茫的很嚇人。

走到盡頭,經過視網膜掃描,指紋驗證和密碼輸入後,甄愛離開實驗室乘電梯上到地面。地面是普通的工廠,用作掩護,正所謂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