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溯愛(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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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愛沉默了一會兒,問:「我以後不想換名字了,一直叫甄愛,可以嗎?」

我怕他找不到我。

「應該是可以的。」特工說完,敦促:「要趕飛機,我們出發吧。」

甄愛覺得雙腿像灌了鉛,怎么都走不動。身體不想走,心更不想走。

特工見她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願意,也不催促,提醒說:「只有你先安全了,s.a.先生才會安全。」

甄愛低著頭,寂靜了下來,半晌,服從又靜默地往外走。

快到門口,忽聽見鑰匙開鎖的聲音。

甄愛一喜,飛奔過去,卻被特工捂住嘴巴攔到桌子後邊,其余五六個特工全部就位,握著槍警惕又專注地瞄准門縫。

下一秒,里德出現在門口。

甄愛掙脫特工,跑去:「s.a.回來沒?行動結束了嗎?他有沒有受傷?」

「你怎么還沒走?」里德被突然冒出的人嚇一跳,又被她一連串問題弄得頭大,「還沒,但快了。」

他不動聲色把手中一摞紙塞進口袋里。甄愛警覺地發現了,卻沒問。

「過這么久了,為什么還沒他的消息?你們之前不是計劃好了嗎?」

里德目光躲閃,摸著鼻子:「這就是他的計劃。」

「什么意思?」

「他知道神秘人警惕性高,會搜走隨身設備,我們會無法得知holy gold內部的情況。但神秘人想毀掉他,一定會折磨他逼他開口,把他的認罪視頻昭告天下。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給外界透露信息。」

聽到「折磨」一詞,甄愛的心涼了半截,顫聲:「既然已經受折磨,那他為什么還不開口?」

「如果他老早就供罪,神秘人會相信嗎?只有讓人看到他身體精神遭受重創,看到他瀕臨崩潰,這時候,他的話才會被相信。」

崩潰?

甄愛像光腳立在冰天雪地:「那,如果他懺悔供罪了,他會被殺掉嗎?」

里德愣了半秒,才說:「不會,甄愛小姐。神秘人還想知道你的所在地,而且他更希望看到s.a.屈辱地活著。」

這種話算不上半點安慰。

甄愛沒動靜。

里德敦促她:「別讓s.a.為你擔心,先走吧。」

不要讓他擔心。

甄愛靜靜點頭,跟著特工們離開了。

里德看她離去,心里籠著陰霾,不甚明朗。其實他們已經收到言溯的視頻。

時隔近兩個星期,

言溯帶的攝像頭和監聽器突然打開,fbi特工看到言溯供罪了,視頻被人發到youtube上瘋傳。

里德帶著密碼紙過來,用言溯留給他的暗號,估計很快就能破獲俱樂部的所在地和內部結構圖。如果順利,今晚就可以行動。

但中途有個意外,cia收到一份極度血腥的視頻。身姿頎長的男人縛在十字架上,有人用刀切開他的胸膛,剜了一根血肉模糊的肋骨出來。

整個過程他似乎是清醒的,狠攥的拳頭森白森白,卻以驚人的意志力死死忍著,只沉悶地痛哼了一聲,只有一聲,最終活活痛暈過去。

很快,醫生給他止血縫合傷口,鏡頭里忙忙碌碌,有聲音清淡地響起:

「cheryl lancelot,我只要她。要是不把她交出來,我會把這個男人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cia的態度是,他們不會交出甄愛,若是救不出這個男人,那是fbi無能。

另外,作為絕密內容,他們也不會提供這段視頻作為言溯洗刷罪名的證據,若是讓他受冤枉,那也是fbi無能。

fbi焦頭爛額,這下算是見識到了神秘人的變態和聰明。

里德看到那段視頻,眼淚都涌了出來,他甚至想過告訴甄愛,可剛才下車掏出言溯留給他的鑰匙。小信封里溜出一張卡片,上邊是言溯提前預知的字跡:「no matter what happens, do not say a word!」

不論發生什么,不要告訴她。

所以言溯提前切斷屏蔽了城堡附近的一切通訊信號。

所以,里德住口了。

山里的葉子全黃了,金燦燦的。

里德望著遠去的車輛,想起言溯的話:「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她問起,就說,我接受證人保護計劃了。」

應該是第二個星期了?

言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清醒又迷茫。他自己變得很陌生,渾渾噩噩,焦躁不安,這一點兒不像他。

或許毒品的作用終於穩定下來,他的思維開始自動自發編織出無數似真似假的幻想夢境。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影像里,他又看見了甄愛。

她睡在星空之下,面頰緋紅,柔情似水凝視著他。他聽見她的聲音嬌弱又難耐,哀哀喚著他的名字。

可忽然她一轉身,變成了一只兔子,眼睛紅紅的,嘟著嘴看他,神色委屈。他要去抓她,她搖著短尾巴蹦蹦跳跳,一溜煙蹦不見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陡然胃疼得厲害,惡心又難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像是得了狂躁症,無論坐立與否昏睡清醒,都是不安。

身體和頭腦始終混沌不開,思維卻極度的活躍與興奮,沒有片刻喘息的空間。

甄愛又回來了,穿著兔女郎的裝扮,拘謹地遮著纖細又白皙的腰肢。手里抱著一只乖乖的小兔子,她紅著臉怯怯看他,小聲說:

「s.a.,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著,到哪兒都舍不得放手。」

他頓時痛得剜心挫骨,才知這些天深入肺腑的痛,叫思念。

他翻來覆去,猛地驚醒,額頭手心和背脊,大汗涔涔。

醒來房里坐著個人,依舊是短衣短褲,修長雙腿交疊成魅惑的姿勢,還是席拉。

言溯像是不久前沉進漩渦里和海草生死掙扎過,渾身虛脫。不過,雖然沒了力氣,腦子卻安寧地清醒了片刻。他寂靜地望著頭頂上方的浮雕畫,不言不語。

席拉神色復雜,他即使是被葯物整得如此虛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樣子卻一點沒變,比當初在silverland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免不快,抱著手從椅子上站起身,俯視他想冷嘲熱諷幾句,可看見他蒼白清俊的容顏,語調不自覺緩了下來,問:「c小姐的名字叫ai?你昏迷的時候,喊了她很多次。」

安靜。

席拉癟嘴:「可惜你喊的那個名字是假的呢。她叫cheryl,不是屬於你的女人。你為了她,真傻。」

她覺得憐惜,湊上去,「世上那么多女人,何必呢?這么為她死了,她不見得記住你,或許轉頭就和別的男人好上了。不過誰要和她好上,要倒大霉。像你,現在落成這個樣子。」

安靜。

席拉看他俊臉蒼白汗濕,那樣沉默冷清,覺得性感,伸手去碰,尚未觸及,他掀了毯子給她打開,冷著臉從床上起來,把自己關進洗手間去清洗。

席拉落了個沒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單上全是熨燙的汗漬。

長時間的酷刑,她還沒見人能挺到現在。她也清楚,即使他馬上被救出去,他的身體也垮了。況且,劑量太多,毒早就種進去。

頭一次,她替人難過。她一下一下用力揪著床單,悶不吭聲。

言溯潔癖太重,身上有一點兒不干凈清爽便會覺得不舒服不自在,每次去受刑前都要強撐著虛弱發軟的身體把自己收拾一遍。

只是,有些事遠超出能力范圍。身上的各類傷痕與灼傷,暫時消除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