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競奏一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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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日晚,我裹上一身厚重的銅扣灰斗篷,獨自一人舉著火把,來到山下彩幡飄飄,載歌載舞的苗人集會處。

從亞努門來到祭祀場,進場便見,我那不修邊幅的老師賞慶天羽,熱情高漲的佇立在牛角雕塑搭建的領樂席上,領導著一群中年樂師演奏著曲調詭異的「換花曲。」

圍著篝火跳拍肩舞的善男信女們跟隨歡騰的音符,花枝招展,齊聲唱著腔調古老的歌「換花草,吃橫長著的根,就生嬌俏的女孩子咯...換花草,吃豎長著的根,就生健壯的男孩子咯……」

樂隊間,靜候良久的特殊席位,待等我前去,一方樂眾或許是對大頌樂師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徒弟感到好奇,一發現我,便交頭接耳、評頭論足「是不是大頌樂師的弟子來了。」

「這名弟子可是雪藏了好些年啊,想必是關門弟子吧。」

「但可惜啊,聽說他是個中原人。」

每聽到中原二字,我就會搖搖頭,說得那做夢我也構建不出來的地方,像我真的去過一樣。

「快落坐吧,待會我會給你獨奏的時間,你可別給我丟臉。」老師在生活中倒是像個和藹的老人,可一旦論及音樂,那就是一副我乃神人的闊架子。

「老師你給我的這個位置太特殊了吧。」我坐在樂隊正前方,不就是要給一群苗人戳我脊梁骨的機會嗎,不滿提議道。

極度自戀的糟老頭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還頗為志得意滿的說「那是理所當然,你可是一手調教的徒弟,他們可都比不上你。」

「吹牛...」我低聲道。

「你說什么?」糟老頭眼神差,脾氣極差,可一雙貼在腦袋上的耳朵,比練功開過竅的人更加神乎其技,你就算用針尖扎豆腐都能被他聽出是幾個音色。

見他吹胡子瞪眼,我便咧嘴一笑,自圓其說「弟子說...今夜月色靜好,想吹葫蘆笙邀月一曲。」

「哼絕不是這句,但為師從不做自吹自擂之事情,不管你吹什么,只希望你別臟了為師的班子。」說罷,還真就老頑固的不搭理我一眼。

看來老師對我的琴技相當了解,是在知人善用。

側耳聆聽三個彈指的節奏。感覺換花曲的吹笙者們人多勢眾,完全不缺我做畫蛇添足之事

腳背挑起人般大小的木鼓,輕輕擱置牛角支架上,眾樂師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我。

「換花曲有木鼓的協奏嗎?」

「想必這小子是來逞能的,據說他還不到十五歲,根基看來是不穩啊。」

換花曲意為食用換花草的男女們能夠世代欣欣向榮,生生相惜。我作為賞慶天羽的關門徒弟,自然比他們更了解找調的技巧和節奏把握。

明顯這段雅樂間,缺少一股強有力的宮音,只有鼓點好做紅花間的陪襯。

我拿起兩把木槌,互相敲了敲遁得幾個鼓點後,猛吸一口氣,嗵一聲宮響,把整首缺少歡脫氣氛的換花曲點了個醒。

擊鼓是力氣活,貌似簡單,可懂樂的人才清楚,找節拍是眨眼之爭,見縫插針的技術活。

「嗵嗵嗵咚咚」

我遁著宮音和角音,來回穿插著我的鼓點,七八下的功夫便讓跳舞的人群亂做一團;非我敲得不好,而是他們感受到了換花曲高潮的到來,踩著我的鼓點跳舞,身不由己的就撞到心儀之人,真可謂是樂不醉人,人自醉,被我偶然促成了一場場歡聲笑語接連不斷的邂逅。

「此子天賦果真不淺,就幾點鼓聲,便讓本該肅穆的氛圍脫形而上。」一姊妹簫樂手贊許道。

也有人挪揄道「這根本就是胡作非為,空緲博大,好好的換花曲,那能這般輕浮挑弄。」

他們的贊美也好詆毀也罷,對我來說就是耳旁風,擊鼓之余,我往整個祭祀場環顧,沒有發現師姐的蹤影,相反最不想看見的少門主卻成為人群關注的焦點,他在幾根插滿大刀的柱子上,赤膊醒目的肌肉,和苗寨高手打得火熱。

四五名壯士繞著蒙卯擺出簡單的陣法,上躥下跳,拳腳一齊暴打向蒙卯的身體,後者一味抗擊十幾招不還手。

周身肌肉綳了又彈,還故作一臉輕松的冷笑「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打的可否痛快?可否解悶?若是手腳生痛那實屬蒙卯的招待不周。」

「你瞧不起我們是嗎?為何還不還手。」想必也是千戶門外的苗人才敢對蒙卯說這樣的話。

「你們是客人,去留在於請,而不在於手。」遂至,囂張跋扈的蒙卯,背蓮狠狠一曲「啊!」一聲蠻吼連帶周身氣樁一震,近身數尺之人皆被這股勁氣沖擊得像麻雀一般往下掉。

仰慕少門主的歐欠佳人們,情不自禁投來一片驚呼和喝彩「卯少爺好威武!」她們托著頭上一尺來高的月銀冠,驚呼雀躍,尊稱他為「亞努王!」

「快摘定勝旗啊我的亞努王。」有少女對他一見傾心道。

「這旗我信手拈來,等亥時再取也不晚。」蒙卯繞著刀山上的定勝旗打轉,野獸般拍著自己的胸大肌挑釁道「你們還有誰敢來此一戰!我蒙某隨時奉陪到底。」讓人不寒而栗。

蒙卯目空一切的資本在於,他將青萍盪體訣練到了八層,身猶鐵砂盪體,內力不能與之比肩,便難摧其本體。

少女們簇擁一起,清喉嬌囀的呼喚聲讓少門主是越打越激動,衣服也是越脫越少,我嘖嘖一聲,就算把蒙卯的雙手給綁了,也很難不贏這群三腳貓的吧。但不知道師姐看見這一幕會不會被灌醋。

換曲頓息的一小會兒,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樂師,有幾名搞反調的家伙,不是千戶門的人「歡兜系的苗人怎么都來了?」

我心中暗暗吃驚「難不成我千戶門的寨主,成了苗盟的盟主!所以四寨之人才會來此聚首。」

苗族分為四系,可按配飾和武器區分,

一類是千戶寨,三苗人,慣穿爭奇斗艷百花衣,四尺苗刀緊傍身。

二類是龍寨,鯀系苗人;龍綉滿衫威武不屈,有著環首刀輕飄飄,一斬下去割象首的赫赫凶名。

三類是古蝶寨,歡兜系苗人;山河衣掛蝶袋,火紅袖中蠱毒藏。善於劇毒傍身,其陰險程度也是深不可測,你稍不盯著他們,指不定就使壞,給你下了什么三日眠蠱,穿腸毒...沒遇見老母之前,我也常被他們搞得一身騷。

四者是湘西奔馬寨,共工系苗人;不論是發辮還是衣服,都掛滿大大小小的鈴鐺,善於用巫蠱控制獸群。

眼下四類苗人,自古以來便被中原人合稱南蠻四罪,其凶戾程度顧名思義。

「首席小樂師,擊鼓就兩個音,是時候露兩手真本事了吧。」一位倒立著吹蘆笙的歡兜系青年,受人贊譽後滿臉得意,捋著須辮,命侍女給我端來手臂一樣高度的牛角酒。

牛角酒這玩意不能擱置,一口氣喝不完就得拋,同時也會受豪爽之人瞧不起,別人敬酒我倒無所謂,可是他是一個善於用毒歡兜人,或許也是怕我不接受,才派面容嬌好的侍女,抱著雕龍刻鳳的酒杯,小嘬一口後,再沖我媚骨生風的一笑「中原的小哥哥請吧。」

我點點頭,奪過酒杯冷不丁的往天上一擲。以為我是一滴不喝便棄掉酒杯,人群的怒意撲面而來。

「你別敬酒不吃...」未讓歡兜人動完怒,我便下巴一仰,讓一條轉瞬化為星綢的香醇酒水,一滴不漏的燙入我喉中。

倒立吹蘆笙或許練個一兩月就能有成效,而我這招,恐怕他們一輩子也學不會。

我斗篷揩嘴的瞬間服下一粒老母煉制的山淚,可解百毒融萬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