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嬌姝 青木源 3314 字 2022-11-13

梁縈到底是沒敢壓腿,她內裳下的鹿皮脛衣是兩只袴腿直接扎在小腿上的,真的壓下去,她就要走光了。

她一轉身就看到表情各異的三個人。鄧不疑轉身對鄧驁說,「你陪世子去休息一會。」

鄧驁一聽就看向梁黯,他在庭院內也是這么對梁黯說的,但是梁黯不肯啊,難道這會就改了想法了。

結果他看到梁黯一臉視死如歸,「我還是要看著阿縈。」

「阿兄。」鄧驁無可奈何的回看鄧不疑,這可真的不是他無能了。

鄧不疑看著梁黯那一臉的堅決,微微一笑,梁黯莫名身上一寒。

梁縈和鄧不疑一同跑,看著旁邊的梁黯還有後面一張臉都快要皺起來的鄧驁。一群人繞著武場跑。

梁縈跑的速度不快,鄧不疑一開始超過她跑到前面去,過了一會又回來了。他眉頭蹙起來,似乎有些不滿意她的速度,但是梁縈知道自己的身體,才不會因為鄧不疑就隨意加快速度,她頂著鄧不疑的目光,繼續慢悠悠的跑,最後鄧不疑自己不耐煩,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就悶頭往前沖。

「阿兄?」鄧驁有些吃驚,但是摸不清楚兄長為何會這樣,平常兄長有些冷漠,但是對著外人也不是如此。

梁縈繼續往前跑,梁黯笑嘻嘻的跑在妹妹身邊。今日倒是難得看到鄧不疑這樣。

鄧不疑跑了一段回過頭看看,發現梁縈仍然和方才一樣,沒有按照他的步子來。鄧不疑每日清晨起身之後都會跑一會,他不僅僅是自己跑,而且會把弟弟也拉進來,他若速度一塊,鄧驁勢必會趕上,一面兄弟兩人差距過大。

誰知梁縈根本就沒搭理他!

鄧驁此刻也是一臉的為難,到底是陪著嬌客,還是跟上哥哥的步伐,這兩個真的很難選。他偷偷的看了梁縈一眼,梁縈天生皮膚白皙,因為運動,面頰上的肌膚下一句起了一層緋紅。白里透紅格外好看,女孩又生的眉眼精致。

貴族家的孩童知事較早,宮里的二皇子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分辨人的相貌美丑,鄧驁雖然為庶子,但知道的卻一點兒不比嫡兄差半分。

「侯女,可還安好?」鄧驁是沒有見過和梁縈這樣的貴女,鄧家的那些貴女大多是在高樓之中觀賞長安美景,也有學射和劍術的,但是大多學的辛苦不願意學。眼前女孩出身要比鄧家女更勝一籌,這般委實讓他想不通。

「安好,安好!」梁縈跑了一段,有些氣喘,但是還是沒有停下來。

梁黯原本想要和鄧不疑一較高下,但是他也不放心讓鄧驁陪梁縈。他只能一邊陪梁縈跑,一邊一雙眼睛盯著那邊的鄧不疑不放。

跑了好幾圈,梁縈終於聽下來,雙手撐在腿上呼哧呼哧喘氣,她這還是頭一回跑的這么厲害呢。

鄧驁見狀讓那些侍女來扶她,梁縈看見擺擺手表示不用,這會她站一會就好,也不能立刻坐下。說實話這會的坐還真是有些難受,如果不靠著憑幾,不出一刻她就能雙腿氣血不通麻痹的倒下去了。

說實話她還挺擔心自己不會不會長成一雙蘿卜腿。聽說日本那邊的女人的蘿卜腿就是這么出來的。

梁縈無比懷念現代的椅子,可是垂足坐偏偏是最沒有教養的坐姿,除非那些鄉野阡陌中人,講究一些禮儀的都不會垂足坐。

梁縈摸了摸自個的腿,無比悲催的想:就算日後成了蘿卜腿這么寬大的衣裳,恐怕也顯露不出來。

鄧不疑額頭上滿滿都是汗珠,他請梁縈和梁黯去房中換衣擦洗,自己也去換身衣裳。侍女出來的時候就預備著小主人用的衣裳,梁縈到了室內,加了蘭草汁的熱湯一件准備好,她到屏風後脫了衣裳擦洗干凈再將干爽的內外衣裳換好出來。

梁黯早已經換好了,他現在找到鄧不疑,要和他再下一盤棋,不過這次不再是小兒玩鬧的那樣,而是將棋枰搬上來手持棋子開始廝殺。

「阿驁。」鄧不疑手里從陶罐里抓出幾顆棋子來,他看了一眼弟弟。

鄧驁會意,他從席上起來就到居所外面去。

「哎?怎么走了?」梁黯看見心中十分奇怪。

「有些話不好說出來讓他聽見,」鄧不疑覺得垂胡袖寬大,阻礙了動作,干脆就將兩只袖子全擼上去,露出兩條胳膊來。

梁黯看不慣鄧不疑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吧?」家族之中嫡庶有別,但是眼下鄧不疑已經成為建成侯,庶出的弟弟即使不是一個母親,但那也是兄弟。

「呵……」鄧不疑輕笑一聲,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此刻屋內的侍女已經退出到了外面,「若是你女弟要入宮,記得提醒她避開趙夫人和……鄧夫人。」他說到後面頓了頓,面色有些古怪。

梁黯聽到此言,大驚之下抬頭,他是小兒沒錯,不代表他傻。自從滿了七八歲,他就不能和以前那樣出入禁中。但鄧不疑這話里的意思隱隱約約和近來丞相請立皇太子之事有牽扯。

他有些興奮,朝堂上的事,母親昌陽長公主不願意和他們多說。但是知道的少,不代表沒有好奇心。

「鄧夫人不是你的姑母么?」梁黯興奮之余有些吃驚,他這會也顧不得手談了,湊了過來壓低了嗓子,「你是不是從天子那里聽到了甚么?」

天子從來不掩飾自己對鄧不疑的喜愛,若是透露了甚么,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如此大事,陛下怎么會隨便告知於外人?」鄧不疑冷笑幾聲,要是天子把皇太子的事都給他說了,那才是驚恐交加。

皇太子看似只是立個皇子,可是背後牽扯到不少的家族。鄧家和趙家,還有董家。這不僅僅是未央宮的北宮是否有主人的問題,甚至還能牽扯到椒房殿會不會換人。

皇後和皇太子,一個是國母,另外一個是國本所在。自從本朝開國,皇太子都是皇後所出,到今日從未有意外。

要是真的立太子之後,立太子生母為皇後。事情還要更多些。

鄧不疑想起這些事就覺得麻煩,姑母鄧夫人的用心他以前就聽了好幾回。甚至姑祖母還勸說鄧夫人不如求娶蔡陽長公主之女。

鄧不疑比劉偃還大那么一點,張女瑩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劉偃已經和他說了這位鄉陵侯女的舉動。除非劉偃去習武,要不然兩個人真的有的打。

「那你是何意?」梁黯原本的好奇心被鄧不疑一巴掌全都扇了回來,坐在那里氣呼呼的。

「……」鄧不疑覺得這位陰平侯世子實在是過於蠢笨,他都已經說的如此清楚還不明白?

「阿兄?」梁縈從帷幄後出來,就見到鄧不疑和梁黯兩人正在手談。她知道梁黯和鄧不疑兩人之間有些不對付,看到兩個竟然能夠好好的在一塊手談覺得十分稀奇。

「阿縈你來啦。」梁黯一回首對梁縈道。

「嗯。」梁縈在另外一張茵席上坐下,手臂靠著茵席上放置的錦幾上。觀望戰局。

梁黯在手談上比鄧不疑差了那么一點,鄧不疑下手完全不知道相讓為何物,棋枰之上殺的梁黯節節敗退。

公主府邸之中當然有名師教導梁黯手談,不過眼下還是讓他照著前人留下來的棋譜慢慢摸索。

梁黯瞧見鄧不疑手談完全不按照棋譜的那些套路來,一來就是孤軍直入橫沖直撞,把他弄了個措手不及。

孤軍直入在一定程度上犯了兵家大忌,手談和行軍布陣有些相似。但是梁黯頭一回遇見他這樣的,手慌腳亂之下就失去了先機,最後被鄧不疑攻的潰不成軍。

梁縈在一邊看著梁黯輸了一盤,覺得自己這會最好還是別出聲了。

鄧不疑抬頭看了一眼梁縈,「會嗎?」

「在宮中曾經學過。」她在長樂宮不愛跑不愛跳,不是給外祖母念書就是陪著外祖母下棋。這些不說精通,但是會還是會的。

「請。」鄧不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梁黯反應過來鄧不疑是嫌棄他棋藝不好,立刻一張臉就黑了下來。但是鄧不疑低頭收拾棋子連頭都沒抬,更別說注意到他的怒火了。

梁黯瞧著鄧不疑低頭收拾棋枰的模樣,就向自己憋足了力道一拳打出去,但是卻打空了。

他看了一眼妹妹,從枰上起來,給梁縈讓出地方。梁縈走了過去在枰上坐下,梁黯想起方才鄧不疑和他說的話,阿縈若是進宮,避開宮里頭那兩位育有皇子的夫人。

梁黯一只手支在漆幾上,看著梁縈和鄧不疑收拾棋盤,兩人雖然下手一前一後,但是偶爾梁縈的速度快上一些,袖口無意間就會和鄧不疑的手臂有輕微的接觸。梁黯還沒開竅,他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是很快就將這件事給扔到腦後去了。不過是平常舉動罷了。

今日梁縈是穿了一身錦袍,錦袍外並不是平常貴族用的素紗襌衣,而是出自齊國的印花敷彩紗所制成的紗衣,紗單薄如蟬翼,其上綉紋色彩典雅。

齊國多織作冰紈綺綉之物,號為冠帶履天下。天家也在齊地設立了服官,專門為天家制作皇服。貴族所用織物也多出於齊國,但其中優劣也是有的。

鄧不疑以前也聽說過長樂宮對兩位長主的優待,今日看到,算是知道傳言屬實了。

鄧不疑讓梁縈幾子,梁縈道謝過後,將棋子輕輕放在棋枰之上。

「侯女記得每日都要像方才那樣活動一會。」鄧不疑原先想提醒梁縈,但是想了想自己一個外人實在不好說那些,偏偏可以說這話的梁黯著實是個蠢貨,他已經將話說的那般明白,卻一雙眼睛盯著掖庭的那些事。

「嗯,我記得了。」梁縈也明白這些事就是圖一個堅持,堅持個幾個月,自己身體也能慢慢調養過來了。

「……最近宮中多事,如有可能……」鄧不疑遲疑了會,還是將話說了出來,只是沒有說的和梁黯說的那般清楚。

梁黯在那邊吃驚盯著他,這話難道不是他來講的么?

「……」梁縈原本一雙眼睛盯著自己面前的棋枰,聽到這話有些吃驚抬起頭來。鄧不疑才觸及她的目光,立即垂下頭來,不和她的視線接觸。

「嗯,多謝君侯提醒。」梁縈也知道最近掖庭事多,她打算在宮外好好住一段時間,就算進宮也只是去看望曹太後,天子的未央宮是不會去的了。

她沖鄧不疑笑笑,低下頭繼續在棋枰上放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