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莉靚舞卷 第104章(2 / 2)

情聖物語 葉無名 2553 字 2022-11-14

「我沒聽說過有此類的文件。」我如此說了句,就不再言語了。

而陳校長又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通,可我都當作是強詞奪理,一句也沒聽進去。

不知是什么主任的劉慶苗老師,此時鼓勵我要「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但我一句話也沒再說了。這位劉主任聲音洪亮,身材魁梧,行事雷厲風行,但也脾氣暴躁,生氣時滿面紫脹,甚是嚇人。我知道多說無益,是徒勞的,而且也恢復了膽怯的本色,從此沉默了。

他們又說了一番什么話,天黑下來了,大概到了放學的時候,我終於能夠走出那間光線陰暗氣氛凝重的小屋。

這就是我所想象中的「談判」過程,沒有談判桌,沒有對等的公平,而是暴力開路,一方具有壓倒性的地位,純粹的簡直就是批判會,或者說我完全是受著這些平時把仁義道德放在嘴上的先生們的審判。我沒有機會說出什么心里話,後來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也是因為覺出再說什么都是無用的。如果耍嘴皮子真的能解決問題的話,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暴力了。

回家的路上,迎著秋風,冷冷清清的,紅偉和同村的幾個孩子一起走著,但都是一路無言。

「我被開除了。你們如果有錢,就把錢交上吧。上學要緊。」最後,我嘆了口氣,還是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回到家里,天已經全黑了。

家人們已經知道我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情的全部梗概。

現在輪到父親來審問我了,我擔心剛剛在學校挨了一下午的批判,回家還要挨一通,那樣我就真的走投無路了。但父親並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做。

他雖然並不支持我的做法,但還是安慰我道:「是這樣,他張永才要是真的不叫你上這個學了,那你就上汝集鎮去上去,以你這成績和水平,不管到哪里去上,考學都不會出問題。只是不過那樣的話就得住校了,路程太遠,還是新環境,也不好適應。所以我想要是能挽回的話,還是盡量挽回吧。……」

「我不想上了!」我這么冷酷的想著,也就如此說了出來。

「真的嗎?」父親很失望:「就為了這點小事兒,就不想上了?你成績這么好,不上了太可惜了!」

「我受不了這個氣。……」父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我確實覺得太窩囊,太屈辱。

「唉,你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呢?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有自己的認識,也許你的認識是對的,但是對的不等於就是現實。現實往往就是這樣的。明知道是錯的,是屈辱的,你現在沒有條件去改變。沒有能力去改變。就只能先忍受著。古話說得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屈辱。屈辱算什么,韓信若是不受那胯下之辱,呈一時之意氣,哪里還有後來的那番大事業?……」父親是高中生,這樣的基本常識一開口就是一長篇。

我感到失望。對這世界的深深的失望,要死的失望。但是唯有無言以對。

「明早我給你錢,把錢交給張永才,向他賠禮道歉,多說好話……」…

我出了屋,室外一片黑漆漆的,烏黑的天空里不見一顆明亮的星辰。

我想平靜下心情。好好想一想,但是總是不能。恥辱感和失敗感包圍著我,令我幾乎萬念俱灰,對這周遭的世界徹底失望,對自己也徹底失望。因為覺得自己太無能。

直到很晚,不停地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么一句話:「正義沒有武力是無能!」那么「現在我既然沒有武力,既然是無能的,就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正義的世間,還要在這世間生存下去,苟且偷生下去。就這么失去了正義……」模模糊糊的睡去,感覺到冷徹入股的冰寒。

覺醒時分是早晨。我的腦袋空盪盪的,而我的心則被冰封了。

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我痛不欲生,不願面對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

滿懷都是要死的悲哀,更可怕的是我將要去面對的「可恥」的角色,是的,我不得不深深的低下頭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我將要去扮演一個投降者的角色了!因為我的斗爭失敗了,徹底的完全的失敗了。我的立場開始動搖,並因此而感到深深的屈辱。

雖然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我還是不甘心就這么失敗了。可是要斗爭就必須聯合更多的人,但無疑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秦爭輝,我最好的朋友已經屈服了;李軍,曾經跟我並肩奮斗的戰友,也已經屈服了。他們都已經交了錢。而其他的小孩子們,就像心驚膽顫的小兔子,或者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家雞,因為我昨日所扮演的那一幕拙劣的戲,想必他們也都已經被那老奸巨猾的先生們震懾住,乖乖繳械投降了。

而我何嘗不是這小兔子,或者我就是一個被殺掉的猴子,張校長果然高超,一計擒賊擒王,殺雞儆猴用得如此純熟自然。

雖然我的腦袋里還是充滿著公理和正義的說辭,思想里還注滿著「為正義、為公理」的「偉大的理想」,可是這理想如今已經像是沒有根基的空中樓閣,或者像是已經遠去的虛無飄渺的海市蜃樓,是那么的不切實際,那么的大而無當,我再也無法汲取任何一點力量,再也不能抱有一絲幻想。

習慣性的,起了床,洗漱完畢,就走上了去學校的路。一路上,冷風中,黑影里人們蕭索的身影,冷漠的面孔,失意的眼神,令我不敢面對。

一路上想著這許多,感受著這許多,不覺間已經到了學校。四周依然黑蒙蒙的,校園里似乎充滿了一股陰寒的冰,包裹著我,無論走到哪里,都無法逃脫。

進了班里,發現每個同學都睜著驚疑的眼睛瞪著我,仿佛我身上殘留著剛剛殺過人的血跡,是那么的顯眼;或者是我身上發出了什么強烈的氣味,是那么的刺鼻。

我猜測著他們這種反應的原因,可能昨天晚上我那「可敬」的班主任梁老頭在班里大作宣傳:「柳兮金在張校長面前出風頭,現在被開除了。……」

只要他這么一說,剩下的還沒交錢的學生誰還敢不交錢?

而其他同學對我露出如此詫異的神色,也就是很自然的了。我在這里,已經是洪水猛獸,或者說是一個多余的人了。

自習課進行到一半時,梁老師從窗口把正在讀書的我叫出了教室。

我看見梁老師那矮小的身子倔強的在前面走著,「這個八面玲瓏的家伙,會怎樣審判我呢?」我問著自己,跟著他走進了昨日的那間小屋。

「我錯了,梁老師。」沒等對方審問,我就先開了口。因為一時間昨晚父親在耳邊的叮嚀囑咐都爬上了心頭,這話也就脫口而出了。

「不要說違心的話!」老頭兒聲音很大,我想著「果然是老謀深算,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是在說謊。」

就聽他繼續說道:「學校已經決定不要你了。你就是現在再交錢,恐怕也不行了。你成績那么好,為什么要出這個風頭呢?要說錢,那幾十塊錢能算得了什么?上學能有不交學費的嗎?我跟你講,我要是當初不是請了那些人吃那兩頓飯,我的兩個孩子現在能在縣里上高中嗎?你也太不像話了!」

沉默的聽完這番話,我依然保持著沉默。

不過我此時所想的卻是:「天哪!我覺得我現在才真正不像話!我能容忍這種道理嗎?我如果真代表著正義,就應該狠狠地批駁他。」

但是我已經不敢想什么是正義,什么是正確,因為我已這樣想,耳邊就會想起父親的話:「跟他道歉,多說好話……」

我只得忍氣吞聲了,只得任由擺布了,多么無奈的平凡啊!要死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