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背了這么大半夜,總算阿宴看著是睡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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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呢,阿宴這邊就醒了,是疼醒的。
穩婆和歐陽大夫在外面也是大半夜沒睡,此時忙進來檢查,這邊歐陽大夫一過脈便道:「快生了!」
穩婆又讓歐陽大夫回避了,去檢查了阿宴的身子,也是道:「開得差不多了,這眼看著就要生了。」
容王頓時松了口氣,而丫鬟們開始准備熱水剪刀等物,並將屋子窗戶等都關上。
此時阿宴越發疼得頻繁和厲害了,幾乎就要把床上的被褥撓破。
容王正要上前去,誰知道那穩婆卻是道:「殿下,麻煩你回避下吧。」
容王哪里肯走呢,他陪了這么一整夜,知道這疼痛來時的煎熬,他怎么忍心放阿宴一個人在這里。
歐陽大夫見此,上前拉著容王道:「殿下,你就別添亂了,先出去!」
說著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
也是此時容王被折磨了一夜,又是對這種事不懂的,於是就這么被他拉著出了產房。
待剛出產房,就見那房門猛地被關上。
他呆呆看著那關上的房門,愣在那里,心道自己這是被趕了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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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容王就在這院子里,聽著里面可以稱得上凄厲的叫聲來回打轉兒,急得額頭都是汗了。
他腦中忽而想起很多,比如聽皇兄所說母妃生產自己的情景,又比如凝昭容生產時的凶險,一時又想起,阿宴這是雙胎,平日里總是歡喜這個,如今卻是要人命啊!
他上一輩子是俯視萬民的帝王,這輩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擁有上一世的閱歷和見識,他是總以為凡事兒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世人無能出其手中,可是如今,他卻深深地感到無能為力的挫敗。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事兒,是他沒辦法代她做的。
就在此時,他忽而聽到有人道:「皇上駕到。」
他聽著屋子里阿宴的叫聲,吩咐道:「請皇上稍後片刻。」
不知道皇兄這個時候來干什么,還是等阿宴生完再去見他吧。
誰知道隨即,那大太監來了,卻是笑容滿面地道:「容王殿下,皇上命太醫院首席一並過來了。皇上還說,他等在花廳,讓你去見他。」
容王聽著,沒法,只好一狠心,快步走到前面花廳去見那皇兄。
到了那里,卻見皇兄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喝茶呢。
容王忽然有些沒好氣,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皇兄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仁德帝笑呵呵地招手:「永湛,坐,站在這里干什么?」
容王渾身緊綳,沉著臉,硬聲道:「阿宴正在產房。」
仁德帝收斂起笑:「你看你,現在像個什么樣子,坐下。」
仁德帝的聲音不怒而威,容王不能不坐。
嚴肅地打量著容王,仁德帝凝眉道:「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跑到產房里幫她生啊?」
容王頓時無言以對。
仁德帝低哼:「看你那熊樣!」
這個世上,也許只有仁德帝敢這么罵容王了。
容王低啞地道:「皇兄……」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抬頭望向仁德帝。
仁德帝微怔,卻見自己這個向來仿佛一切情緒都不曾言表的弟弟,此時眸子里閃過一絲脆弱。
他一時竟有些不是滋味,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容王的肩膀:「等吧。」
他站起身,安慰道:「你放心,歐陽大夫和太醫院王大夫醫術極為高明的,你府中備著的那幾個穩婆也都是接生過上千小兒的,斷斷沒有出什么意外的道理。」
聽著皇兄的話,容王緊綳的肩頭漸漸放松了下來,他苦笑一聲:「皇兄,我明白。」
他抬頭望著皇兄:「我就是害怕,害怕萬一,我受不起。」
仁德帝沉聲道:「受不起也得受,婦人生產,都要經歷這一關。」
容王嘆了口氣,忽而抬眸問自己皇兄:「皇兄,我忽然想再聽聽母妃當年的事兒,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仁德帝垂眸,淡道:「永湛,你今天太緊張了。」
容王神情有些茫然,低著頭,沒說話。
仁德帝嘆了口氣,再次拍了拍容王的肩膀:「你還是陪我下一盤棋吧。」
容王三歲學棋,是仁德帝親自教的,不過從容王五歲過後,仁德帝就再也沒有贏過容王。
此時的仁德帝望著容王,沉聲道:「今天,我贏。」
當下有隨行的太監,忙捧上了棋盤來,並擺好了棋子。
容王見此,只好勉強打起精神,陪著皇兄下這一盤棋。
他有些心不在焉,只用了三分心思,不過仁德帝倒是沒在意,依然下得津津有味。
待這棋局過了一半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卻是前來回稟的侍女。
容王的手一下子頓住,猛抬頭看過去。
那前來回稟的侍女被容王這么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不過依然硬著頭皮上前稟報道:「回殿下,王妃,王妃她生了!」
容王手里的棋子跌落在棋盤上,他盯著那侍女,沉聲問道:「王妃現在如何?」
說著,他已經起身,就要往內院而去。
那侍女結巴著道:「王妃,王妃睡著了。」
仁德帝緊聲問道:「是男是女,兩個娃兒可都平安?」
侍女猛點頭,一邊點頭一邊道:「是兩個皇子,母子平安。」
侍女話音沒落呢,那邊容王已經不見了人影。
仁德帝聽到那侍女的話,點頭道:「好,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