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琪發誓,他們兩口子真不是為了那厚厚的一沓份子錢而出賣梁肆的。
「喏,就是這棟樓了!」裴葉琪扶著搖搖晃晃的高崎楠,指了指眼前的七層老式居民樓。
陳勵深緩緩抬起頭,看著夜半十點稀稀落落的燈火,這樓上的窗子,只有幾戶亮著暖黃色的光,卻不知哪一個住著她。
「老婆…我們…」高崎楠趴在裴葉琪肩上打了個酒嗝:「我們兒媳婦沒有了…」
裴葉琪額角立刻落下三條黑線…
是啊,要是梁肆知道了,一定會罵死她的。
畢竟那是人家兩個人的事,她和高崎楠作為外人,不應該摻合進來,可是看看這些年梁肆的辛苦,再看看方才陳勵深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的受高崎楠的刁難,裴葉琪心里也不好受。
哎,罵就罵吧,要是梁肆真的不把小耳朵嫁給她兒子,裴葉琪就努努力,把兒子生得帥一點,到時候讓小耳朵倒追好了。
裴葉琪告別了陳勵深,開著車,載喝醉了的高崎楠回家了。路上還是覺得不妥,於是給梁肆打了個電話。
「喂?親家母,睡了沒?」裴葉琪問。
「看書呢,還沒。」
「看什么書呢?」
「《再見,前任先生》如何7步科學合理的忘掉前任。小末的書,我失眠拿來看看。」
裴葉琪下巴差點掉下來…
好吧,真是沒法開口啊…
「親家母,其實我有事要和你坦白。」
「怎么了?」
「呃…陳勵深喝多了…在你們家樓下呢…」
「裴葉琪!」
嘟嘟嘟…
一串忙音響起,裴葉琪飛快地掛斷了她的電話。
梁肆顧不得與她計較,放下書本就下了床去,說這窗戶往下看,樓下果然有一個人影,盡管看不清面容,但梁肆還是一眼就確定是陳勵深。
他此時正扶著一棵枯萎的樹干,俯身嘔吐著。
梁肆第一反應就是披著衣服下樓去,生怕陳勵深會上來,走到了門口又折返回來,拿上一瓶礦泉水。
一出樓道,冬夜的風便灌進了她的脖子,梁肆只披了一件外套下來,凍的直哆嗦。
她看到陳勵深單手扶在樹上,痛苦的嘔吐者,周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這是喝了多少啊!
梁肆趕緊小跑過去,站在他的身後叫了一聲:「陳勵深,你沒事吧?給你水!」
陳勵深沒想到她會下來,站直身體,轉過身來,只見她身上穿著家居的睡衣睡褲,衣服前印著光頭強的卡通頭像,上面寫著「小心,熊出沒」的字樣。她肩上披著外套,凍的牙齒打顫,一臉擔心的望著自己。
陳勵深接過她手里的水,漱了漱口,吐出來,面色蒼白如紙。
「陳勵深,你大晚上的跑到這里來做什么?」梁肆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哆哆嗦嗦的問。
陳勵深的酒勁兒上來,頭疼的緊,一時間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高崎楠他…」他揉揉額頭,忽然醉醺醺的笑了,用手比了個「八」的手勢:「灌了我八瓶…才告訴我你的住址…我覺得我要是不來看看你…太虧了…」
梁肆一愣,他喝了八瓶?
記得他講過,大四畢業那天,他喝了六瓶,臉色白的像紙一樣,當時看起來什么事情沒有,卻在寢室折騰了一宿。從此以後他滴酒不沾。
他是為了找到她才去求人的嗎?
梁肆的心,被揪了起來。
她昂起頭,忽然很嚴肅的看著他:「陳勵深,如果你覺得我對你的態度還不夠明顯的話,那我今天就跟你說清楚,我…」
她話還沒講完,就看見陳勵深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梁肆被他迷離而漂亮的雙眼弄得噎住了話語,忽然,陳勵深抬腳向前走了一步,打開呢子大衣,將衣著單薄的她裹進懷里,緊緊的抱住。
他的聲音慵懶而深情,好像多少個夜晚從不曾離去,就像是來自於上輩子,熟悉的耍賴著,喚醒了她心中久違的戰栗。
「先不要說清楚行嗎…我…好像真的醉了…你說了我也記不得…」
他的臉埋進她被寒風吹得冰涼的頸間,唇間炙熱的溫度落在她的肌膚上,頃刻間點燃了她的引線。
「梁肆,你送我回家好嗎?」
這一刻,梁肆苦心建設起來的堡壘微微搖晃。
旦夕之間,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這些年來,她苦心斬斷的,只是,壁虎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