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 2)

魏央說:「你等著看啊!」口水仗打贏,心滿意足地走了。

齊廈回去氣得發抖,賀驍這會兒剛好有事走開,新來兩個保鏢倒不是沒看到。

但這種跟小姑娘吵嘴的事兒,他們也就當時警覺一會兒,過後在心里留個底。相比賀驍,他們更偏重於隱藏,平日也就是普通助理的樣兒,留著關鍵時候派用處。

賀驍晚上有事出去了一趟,回程時車剛騎到別墅區外邊的路上電話來了,手機摸出來一看,是賀崢嶸那一個尖子人物。

這人是個退役的拳王,在來齊廈這的前一天賀驍跟他比過一場,當時勝負沒分出來,完事後約著過些日子再戰。

賀驍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不見人,那人昨天才聽賀崢嶸說他在哪,忍不住找過來叫板。

想著家里頭呆頭呆腦的那只鹿,賀驍本來是歸心似箭的,但不得不說這些日子,特別是這幾天,荷爾蒙分泌太為過剩把他憋得一身邪勁兒沒處使,他骨頭縫里都是力氣,連碰下胳膊都怕把齊廈撞骨折。

這一聽能打幾場,身子騰地就熱了,對著電話說:「行,你說個地方,不能離我這兒太遠。」

15分鍾後賀驍跟男人在他朋友的一個武館見到面,二話不說綁好拳套就開戰。

這晚上的比試,賀驍技巧雖然不如曾經的專業選手,可是那股子一拳下去石頭都能擊碎的強悍勇猛和野獸一樣令人咂舌的爆發力,把對方鎮住了。

戰況雖然依然焦灼,最後賀驍勝了,兩個人臉上都掛了點彩。

退役拳王半天才把氣喘勻,「好家伙,一個月不見這是哪練出來的力氣?」

賀驍急著趕著回家,拳套扯下來扔地上,抓起自己t恤草草擦去一身淋漓的汗抖開就往身上套。

他一身力氣宣泄過後心里頭還是貓撓似的癢,就帶著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興奮一路風馳電掣的回家,在樓下保鏢a跟他打招呼,他只應了一聲,幾步就跨上樓。

但上樓一看,齊廈房里沒燈顯然是已經睡下了,睡下了也沒能攔住賀驍的腳,賀驍又家常便飯似的從敞廳外的露台翻到齊廈房間外露台上。

他站在門外朝里看了一眼,干脆挨邊坐下,從兜里摸煙抽住一支猛吸一口。

這晚上月朗風清,很舒爽的天氣,齊廈在里面依然是側睡的姿勢,只是肩膀隨呼吸微小起伏,一切安詳寧靜。

賀驍就守在外邊,煙慢悠悠地抽,心里頭說不出的恬靜平和。

他抬起胳膊手心往上,對著玻璃門這樣遠近映著看。

齊廈就和睡在他手心上似的。

恬靜平和的夜晚一過去,第二天就出事了。

大清早齊廈從房間出來撞見賀驍,看一眼就愣了。賀驍眼睛邊上和嘴角有大片的淤青,那叫一個觸目驚心。

齊廈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賀驍見他擔心,果斷交待:「昨天晚上老賀那有個人找我練手,打了幾場。」

齊廈:「……!」自己人練手會打傷人?

齊廈還沒忘記頭次在賀老板那看見賀驍時他也是這樣,那會兒應該是被魏央收拾吧……不對!

魏央昨天才威脅過他要拿他跟前的人動手。

齊廈臉色瞬時刷白,一雙清亮的鳳眼眼眶發紅地望向賀驍:「他們幾個人?」

賀驍很直接地問答,「一個。」

齊廈一向腦回路清奇他是心知肚明的,但即使知道齊廈腦內劇本給他寫了個奇怪的來路,也並不能猜測到全部的細節。

這會兒覺得齊廈不尋常,賀驍眉頭動了動,順著往下問:「你覺著是幾個?」

齊廈:「……」一個人能把你打成這樣,明顯是撒謊!被打落牙自己還往肚里吞。

所以他沒回答,帶著一肚子的火氣自己下樓只甩給賀驍一個背影。

齊廈這一氣人又悶著了,一路上不管旁邊人說什么都沒搭腔,等到了片場,他眼神掃了一圈沒見著要找的人,拖著副導演問:「魏央呢?」

副導演說:「今天上午沒她的戲,估摸著下午來。」

齊廈沒說話,沒魏央的戲但有他的,他這上午的戲排得還挺滿,得趕著換衣服化妝。

雖然心里頭悶著事兒,齊廈只要站在鏡頭面前就是敬業的,但下來又是另外一個狀態,基本上別人說十句,他冷著臉應一聲,心情不好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一直捱到午間開飯的時候賀驍忍不住了,齊廈坐在椅子上休息,賀驍也往他身子斜後方的花台一屁股坐下去,說:「下午有幾場?去車里休息會兒?」

齊廈說:「不記得。」

除此之外別無他話,人也坐著沒動。

兩個人一前一後,前後錯開不到半米,賀驍從側後方望著齊廈,齊廈白皙的側臉完美得像是冰玉琢成似的,往前延伸一步,生氣起來也特別有冷若冰霜的感覺。

賀驍眉心忍不住蹙起來,心想齊廈這樣可不好。

他本來就從小在集訓營里長大,戰場上真槍實彈跟人搏命都數不清多少個回合,現在這點摔打芝麻大點兒的皮外傷,怎么就能揪住不放一上午不理人?

但齊廈睫毛撲閃撲閃的,一下下就像刷在他心坎上,特別齊廈兩條俊眉一顰,一副多思多愁的憂郁美男的模樣,看起來別提多脆弱,讓人恨不得放懷里捂著。

也是,這只鹿才經過多少事兒,他那種生活其中細節哪怕只是說出來都會嚇著他。

賀驍長這么大就沒哄過人,抱臂坐了一會兒,上半身微微前傾,眉心還是擰起幾條刻痕,但眼睛不自在地瞟向一邊,里頭光彩十分柔和。

他說:「隨便打架是不對。」

齊廈眼光飄過來:「……?」還替她瞞!

賀驍眼見這法子好像是有效,又說:「切磋交流,也得講究度。」

齊廈:「……!!」好氣!

他一張俊臉面色更冷了,脖子也有些泛紅。

賀驍似乎能看見他連頭發根都在立起抖動,「……?」怎么還越哄越氣?

賀驍忽地笑了,但沒笑出聲。他心里軟成一團,但還是犯難,如今這狀況連晚上騎車帶他出去兜風炸街都不可能,這可怎么辦才好。

垂頭想了會兒,突然記起那天晚上去射擊俱樂部齊廈興致也很高,抬頭目光在前面掃一圈最後在齊廈身上停住,語氣和緩地問:「晚上帶你去打槍?」

但這次很顯然他也等不到齊廈的回答,因為魏央在她那一群人的簇擁下趾高氣揚地出現在齊廈的視線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齊廈嗖地站起來。

賀驍順著他往那邊一看:「……!?」

很久之後劇組很多人都記得這個下午,明明是個大晴天,但片場整個情況就是飛沙走石日月無光,還外加劍拔弩張。

下午這邊組安排的可不止男一女一的對手戲,但他們的對手戲又活生生拍到天黑。

從第一條開始,齊廈兩手撐著寬大的寫字桌,問對面的女人,「再仔細想想,那天還有什么可疑的情況?」

魏央手撐著前額,痛苦地搖頭,「我想不起來。」

齊廈馬上站直身子朝導演看,導演:「咔!怎么了?」

齊廈說:「您看看回放。」

導演只好對魏央說:「女一號,你思索的時間不夠,以這個人物正義感,即使回憶凶案現場讓她很痛苦,她也是在竭盡全力試圖戰勝恐懼的,懂了嗎?」

魏央冷嗖嗖地瞪齊廈一眼,「懂了!再來。」

再一條,魏央:「我想不起來。」

齊廈果斷起身出戲看導演,導演有點不耐煩,「咔!」

魏央說:「我又怎么了?」

齊廈說:「這句台詞你說得哪有愧疚的樣子。」

魏央眼風像刀子:「再來!」

很多次之後,齊廈:「咔!」

導演:「……」

魏央眼神都能殺人了,「你什么意思!」

齊廈說:「你可是科班出身,就這樣糊弄觀眾。」

導演多少有點怵魏央的背景,「齊老師,要不就這樣吧,我看也還行。」

魏央像個炮仗似地炸了,「重來!誰他么不讓重來我跟誰急!」

不遠處,齊廈的一幫子人看到這一幕,女助理:「……」額滴個神啊……

賀驍倒是很淡定,手抵著下巴不說話。

女助理說:「以前演對手戲的不靠譜,boss雖然心里不舒坦,但別人問他才說兩句,今天這真是爆發了。」

保鏢a看出點門道,「他這是在給我們出氣吧,昨天魏小姐嘴巴逞強說要整他跟前的人。」

賀驍這才掃他一眼,但眼神很快回到齊廈身上,心里頭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這是在替他出氣啊。

賀驍哭笑不得,真是幾天不開個小差外加搞點事兒就渾身不舒坦,這只鹿沒了他可怎么行。

女助理等到旁邊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兩個,小心地問:「你和魏央認識?」

賀驍嗯一聲算是回答。

女助理小心地問:「能問問你們是什么關系嗎?」

賀驍目光焦點一直鎖住齊廈,「她跟我同母異父。」

女助理:「……!」

魏央的父親是白手起家,可她母親是真世家,當時他們基於什么聯姻後來又因為什么離婚這是□□她們這些外人不知道,可能肯定的是,這位女士現在比她前夫身家地位更勝一籌。

但這不是重點,看一眼鏡頭底下被齊廈嗆得炸毛的魏央,她說:「你不阻止?」

賀驍依然專注地望著齊廈,眼睛里頭有溫柔,也有志在必得的堅定,「隨他高興。」

女助理:「……」親哥!?

但賀驍很快不容置喙地說:「齊廈不知道,還不是時候,這是為他好。」

女助理只能點頭,她也算是賀驍手底下的人了,不是她不夠堅持,而是在絕對力量面前一點選擇都沒有。

那天晚上賀驍突然告訴她有人想把齊廈殺人滅口,一口說出了她十年里做的所有事,很多都是她想要爛死在肚子里的秘密,她甚至想不通賀驍是怎么知道的。

而後許以重利,這是為了拉她坐上同一條船,因為齊廈現在的情況賀驍甚至不想讓他表姐知道。

這點女助理倒是能想通,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周圍任何有能力對齊廈使出那種手段的人都在可疑范圍內,盡管丘女士本人的可能性很低,但她的丈夫呢?如果是,她站在誰一邊。

賀驍的可怕就在於,他根本是匹狼,對敢向他看重的東西伸手的人,無論是誰,他都是打算一爪扯破喉嚨的,根本不打算轉圜。

總之,女助理現在要做的,就是協助他們找線索,還有在齊廈的工作安排上盡量配合安全需要。

這一下午在魏央數不清的ng中就這么過去了,最後一條拍完,魏央紅著眼眶對齊廈說:「今天公報私仇的事你給我等著!」

齊廈說:「誰讓你演技差,有背景,你對得起你的背景?」

魏央哭著跑了。

賀驍悄悄跟去她豪華保姆車外邊,魏公主東西摔得到處都是,哭著喊著:「我要殺了他!」

賀驍眼光越平靜氣場越危險,「還沒長記性?」

魏央哭得更厲害了,瘋了似的。賀驍這是在威脅她,悲劇的是賀驍就算像對她助理似的捏碎她的骨頭,也不會有人把他怎么樣。

她歇斯底里地開口:「你讓我就這么算了?!」

賀驍伸手就抓住她砸過來的東西,看都沒看就撇地上,「他哪句說的不對?」

說完轉身走了,留下魏央在里頭委屈地哭成一團。

這邊公主的世界破碎,另一邊大獲全勝的視帝心情小有點愉悅,飯還沒好,齊廈自己優雅地靠著椅背坐著,神色是他一貫的清冷。

眼看著賀驍往這頭來了,齊廈慢悠悠地伸手拿起劇本,在面前攤開,擋住臉。

賀驍在他面前停住,齊廈整個人都在他影子里頭,但依然一動沒動。

但被人盯著看齊廈還是有感覺的,好半天,終於綳不住了,眼珠往上抬正好對著賀驍那雙深邃的眼睛。

賀驍眯起眼望一眼旁邊,很快又回到他身上,頗為無奈地說,「別裝了,高興就笑。」

齊廈本來還是維持一下他慣有的矜持含蓄,嘴角卻還是忍不住微微抽了下,但立刻又正色問:「你沒心疼?」

賀驍心想我心疼你傻得可愛,毅然決然地說:「完全沒有,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齊廈一整天的負面情緒全沒了,突然有種心飛到半空的感覺。

不對,他突然想起好像有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什么時候說過……今晚去打槍。」

賀驍:「……」幾個小時以前吧。

晚上要去練射擊,齊廈心情舒暢地去換衣服,在他離開前賀驍問他借了手機。

天色逐漸暗下,齊廈身影消失在轉角,新來的兩個保鏢也跟上去,賀驍低頭劃開屏幕。

要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窺探齊廈的*,更別提讓別人看到他的*。

所以最後是他自己檢查齊廈的手機,相冊剛翻到半,頂上有個新通知,賀驍鬼使神差的點開了。

是個網絡問答社區的app,頁面一打開就看到提問記錄,賀驍看了一眼,還真是精彩。

第一條是一年前了:

【我有個朋友是直男,卻總是被gay親近,他應該怎么辦?】

「哈哈哈哈,這種問題里面朋友同學一概等於發帖人本人,都十年前的套路,樓主你真的不是在賣萌嗎?」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人家是gay。」

這條還回復過,【我有gay達。】

下面一屏都是哈哈哈哈。

也有不全是哈哈哈的,「哈哈哈哈,樓主,你的智商對不起你的id。」

賀驍注意看了一眼,齊廈id是怪盜基德。

接著就是幾個月前了:

【我有個朋友是直男,他同性搭檔對他有意思,他應該拒絕才合適?】

這次學乖了,是匿名發的。

下面的回復賀驍有點沒眼睛看,基本能解釋當時齊廈拒絕楚繹怎么會是那個樣子。

最後一個是半月前的:

【我有個朋友失戀加失業,我該怎么幫他從低谷里面走出來。】

知道這條說是誰,賀驍手指頓了半天沒動彈。

齊廈真是足夠笨拙,但也足夠認真,他的一顆心比誰都柔軟,賀驍又一次慶幸自己能留下。就在這一個瞬間,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好像陷進這團柔軟里頭無可自拔,就像是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