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1.08|,轉(2 / 2)

如此一來,齊廈直到晚上回家還驚魂未定,飯沒吃幾口,回房上床倒是挺早。

齊廈是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如果下午真是□□,如果賀驍不在,他現在很可能就已經渾身冰涼人事不省了。

甚至那次在卧室里頭被人用槍指著頭時,他也不是這樣的感受。

別問他為什么,直覺這回事很難說清,他只是感覺到今天和那天晚上不同,這次是有人真想要他的命。

千百個念頭在腦子里喧囂交雜,齊廈覺得自己現在像是站在懸崖邊上被巨大可怖的陰影籠罩著,腳下土石已經松動,自己命在旦夕,而他原本應該有很長的路要走。

強烈的情緒起伏後他有些昏昏欲睡,賀驍知道這是尋常人經受驚嚇後的正常反應,默默陪在一邊抱著他。

賀驍的懷抱很溫暖,齊廈緊緊地依偎著,這是他眼下唯一能感知的安全。

就在他意識將要恍惚的時候,賀驍用胡渣刺著他的臉毅然決然地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賀驍等齊廈睡著了才小心地起床,悄無聲息地給齊廈掖好被子。

他腳往洗手間去,卻沒進洗手間,而是在通往洗手間的走廊打開從外邊看起來像是立櫃門的一扇門。

賀驍毫不遲疑地跨進去,反手把門合嚴隔去房間里暖黃的光。

眼前變得晦暗,他在的像是一個小儲物間,賀驍繼續朝前,又過了一個轉角,前面是盤旋而下的樓梯,他順階下去,一直到地下層,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冰冷,台階盡頭,他走進一條狹窄的走廊。

走廊前邊的門邊上,有人站在那候著,見他來,低聲說:「人在里邊。」

賀驍點頭,推開門,進去是一間四面都是水泥牆的陋室,屋子正中間桌案上低垂著一盞燈將將照亮那周圍一米見方,而桌案後邊沈邵捷白著一張臉無精打采地靠著椅背坐著那。

賀驍反手甩上門,「嘭」的一聲,驚動沈邵捷。

沈邵捷抬頭看他一眼,猝然色變,「是你?」

賀驍緩步踱過去,在沈邵捷對面椅子坐下,眼光幽深地看著他:「你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

沈邵捷驚愕之余苦笑一下,人坐著沒動,「還以為真有什么貴人救我,你用心算計我這么一場,我早該想到是你了。」

賀驍托賀崢嶸把他救下帶過來的,可能這人還真抱了絲絕處逢生的希望,而賀驍現在還真打算給他這個機會,當然前提是他得老實。

賀驍說:「你自己說還是我請你說。」

沈邵捷已經別無選擇,這會兒笑得有幾分凄涼,「你不早就知道了嗎?有人托我去齊廈那找東西,我就去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這么簡單。」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是姓姚的指使我的,他原本說有件我叔叔的遺物在齊廈那,很要緊。我以前工作上幫他辦過幾件不能對人說的事,自問跟他也算利益相關,他出大價錢,我就照辦,再說了,我叔叔的遺物不都是我的嗎?」

他口中姓姚的就是凌晨遇害的那個會計師事務所老板。

賀驍不說話,冷冰冰地看著他。

沈邵捷打了個哆嗦,緊接著說:「可我後來不是也沒把東西拿走嗎?」

賀驍不耐地開口:「你是不拿還是沒膽子拿?」

沈邵捷頓時語塞,他覺得他被賀驍看穿了。

於是他只能從實交待。

他說:「我原本以為姚老板讓我取的那東西只是值錢,可後來你們防備那么森嚴,我就知道這事不止是錢的事兒,我承認我慫了,所以什么都沒取就離開,想結束這單交易。」

接下來跟賀驍事先設計的別無二致。

沈邵捷為保證自己安全,剛從齊廈那走的幾天他見過不少人,他的防備沒錯,幾天過去,齊廈的女助理打電話給他質問他為何偷竊,並向他索要印章和盒子。

他那時候就覺得大事不好,果然,姓姚的很快就找上他了。

沈邵捷不情不願地對賀驍說:「那時候我百口莫辯,只好說東西在我朋友手上,我要出事,事情就會抖出去,除非他給我一筆錢放我走,大家相安無事。」

說到這里,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眼圈通紅的看著賀驍:「你們找我干什么,整姓姚的去啊,他就是幕後主使,特么的本來都說好了今天交易,他昨天要殺我!」

賀驍面無表情地說:「他今天凌晨已經跳樓死了。」

沈邵捷頓時張口結舌,而且張開的嘴唇還在發抖,好半天,說:「他死了?」

賀驍目光頃刻轉冷,「幕後真凶還活著,仔細想想這個人是誰,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沈邵捷突然哈哈大笑出聲,眼神里透著些不知道只痛快還是窮途末路的癲狂。

一直笑完,他對賀驍說:「我知道了,幕後真凶是想拿我釣魚的,所以想今天跟我談交易。可是姓姚知道那東西後面的真相牽扯太大,也知道幕後那位不會給錢,怕今天交易一旦出事他自己也被牽扯進去。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早就對我動了殺心。索性賭一把暗里殺我滅口趁機栽贓給幕後那位,順便讓他自己脫身。」

賀驍越聽眼色越深沉,「什么把柄,你仔細說。」

而此時在通往底下室的樓梯,齊廈正忐忑地往下走,樓梯越往下空氣越是冷得刺骨,他睡衣外頭只披了件大衣,卻渾然不覺似的,腳打著飄地往下頭晃。

齊廈睡得不沉,剛才賀驍離開的時候他就醒了,看著賀驍從通往洗手間的走廊出來,他在床上又躺了會兒,覺得心里惴惴不安,跟著出來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

齊廈下到地下室的走廊,昏暗的廊燈照著潮濕的牆壁,厚厚的棉拖鞋踩在水漬斑駁的水泥地上,這是地下室的第二層,他以前沒來過。

走廊里空盪盪的,一直看到一扇墨綠色的木門,齊廈腳步在牆邊停住了。

他聽見門里有人說話,是賀驍的聲音。

賀驍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森冷:「齊廈院子里的針孔攝像頭是你放的?」

接著立刻有人回答:「是,客廳門前石燈里頭。」

是沈邵捷的聲音。

齊廈全然想不通沈邵捷怎么會在這,愣了愣,繼續站著聽。

賀驍的聲音更加冷肅,「誰拿走的?」

沈邵捷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左右不過是他們的人。」

接著賀驍話說得強硬至極,「你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再給你一個機會想想,你叔叔去世前到底有什么不尋常能危及齊廈的性命。」

齊廈一時大驚,聽到這里正准備進去。

但沈邵捷突然瘋了似的咆哮起來,「我受夠了,都是為齊廈,我叔有什么不尋常,你的寶貝齊廈當時被男人強了,他給他找心理醫生算不算?……」

齊廈渾身被施法似的僵住,雙腿像是灌鉛一般,徹底不能動了。

而隔著一扇門,賀驍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朝門口的方向微微側過頭。

接著目光狠厲地盯著狀若瘋癲的沈邵捷,眼睛里頭的射出的光芒猶如兩道能把人刺穿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