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落水(1 / 2)

蒼頭奴 臧白 1396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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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泯恩仇,姜黎收起嘴角,道一句:「那我進去了,你也回去吧。」

秦泰見她轉身要走,又叫住他,眉梢微提,「我明兒去玻琉城辦事,你有什么想要的沒有,我給你帶回來。」

聽到他這話,姜黎稍頓了下步子,面色忽而微暗下來,看向他搖了搖頭,「算了吧,身上分文沒有,買不起東西。」

「不用你花錢,你說就是,就當我給你賠不是。」秦泰目光閃閃,姜黎思忖片刻,卻還是搖了頭,道一句:「回去吧。」便抬手打起帳門進了帳篷。

秦泰看著帳簾在面前呼一聲落下,沿角疊落在地上,隔了光線燈火。他稍愣片刻,自顧吸了口氣,訕訕地去了。

帳篷里不如沈翼那里的暖和,姜黎進了帳就趕緊去床邊,解了衣衫往被子里一鑽。帳里沒有幾個女人,都往各處伺候去了。翠娥坐在燈下,一針一線地做春衫。馬上就快到除夕,過了除夕,天氣一日日暖起來,自然要穿到春日里的衣裳。

姜黎裹著被子,只露出一顆腦袋來,側身看著翠娥,忽問她:「姐姐,做那事是不是會懷孕?」

聽她說話,翠娥才抬起頭來,多看了她兩眼,抬起針尖兒往頭皮上磨,「你沒問大夫討些涼葯吃么?吃了涼葯,就懷不上。旁的法子都不好使,就這個好。」

姜黎伸出半截手指,抓在被子沿口上,「那我這幾回,會不會懷上?」

「說不准。」翠娥拿著細針,在春衫縫口上走起針腳,「也有人說,月事前後不礙事兒,做了也無妨。這沒個准,都是看運氣。有的人想懷呢,千萬樣法子使了,也懷不上。有的人不想懷呢,說有也就有了。」

「哦。」姜黎把頭往被子里縮一縮,「那下回去那邊前,我問阿香討口葯吃,你們都煎的吧?」

翠娥在手里的衣衫上打結扣,「我有些日子不煎了,阿香好像還煎著,你問問她,勻你一口。這葯吃久了,就會吃壞身子。往後便是想懷,也懷不上了。」

被角覆了些口鼻,姜黎說話悶悶的,「還有什么以後,好賴活著罷了。」

翠娥聽著這話嘆口氣,忽又惦記起回京的事來,又拿來問姜黎,想讓她在沈翼的帳里多豎耳朵聽聽。她現今在營里沒什么用,平日里無有寄托,能叫她還有盼頭的,大約就是她的父母兄弟,因也常常說起。這份渴盼,幾乎是她現在活著的所有動力。

姜黎應她的話,順著話稍說些有希望的話,安慰了翠娥,自己心里卻無波動感觸。她也還有些兄弟姐妹,但都不在京城。幾個沒死的,都被發配到了各地邊境,過得大概都是極苦的日子。姜黎灰心,連這輩子與他們再相見的期盼,都生不起來。

她拉過被子,把自己的整張臉都蓋住。父母姐妹哥兄的臉一個個在眼前閃過去,眼角便落下眼淚來,一滴滴砸濕枕頭。那枕頭灰暗,濕了也瞧不出來,冰冷冷的觸感卻在耳側。

她這一夜睡得不安穩,總是能聽到帳外寒風呼嘯,打得帳篷矮樹都颯颯地響。清早起來的時候卻清醒,與人一道洗漱用飯罷了出去忙活。她是沈翼出言留在自己帳里伺候的人,自然往沈翼帳里去。即便沈翼在帳里,也拿他做個透明人,只管去理褥掃地,整理衣物書案。整理罷了,抱著幾件換洗下來的衣裳出去,一句話也未與沈翼說。

出來了,抱著衣衫擋臉,去到印霞河開始幫著生火燒水,聽那些女人說各家閑話。日子就是這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復始。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能在家讀書,也能約三五好友上街閑逛,茶館里吃茶,總有逗趣兒的事能做。這會兒與那時比不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傍晚的時候閑下來,她坐在印霞河邊的石頭上,托腮看落日。河面上有風,帶著清冽冰冷的觸感,在臉上擦來盪去。日頭下了半截兒,照得山頂的雪越發瑩白漂亮。這塞關沒什么好的,也就這一壯麗的奇景。

看得脖子歪了僵,忽有人從後頭伸手過來,往她懷里塞了個東西。這突突然的,嚇她一跳,回頭去瞧,是秦泰回來了。而他在她手里塞的,是個湯婆子,青灰的銅壺,毫無花紋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