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劍穗(1 / 2)

蒼頭奴 臧白 1839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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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的身子是僵的, 即便裹上了裘皮斗篷,也沒有回起半點溫度。到了營地,沈翼把她直接抱去自己帳里,給她脫下內外衣衫,只留最里頭的褻衣小衣, 然後把她塞進被子里。那邊又對外頭的人下吩咐,讓煎些去寒生暖的湯葯過來。

大夫把湯葯端來了, 大半夜里的, 自己冷得抖身子, 跟沈翼說:「我讓人去阿離姑娘帳里叫一個來, 給她喂下去。」

「不必了。」沈翼去他手里接過湯葯, 「你也出去吧。」

這是要自己伺候的意思,大夫管不得這些, 只好應了聲出去。這也不得閑,還得往秦都尉帳里看看那個去。傍晚的時候發現這兩個不見了,軍營周圍找了一氣也沒找著人。後來問這個問那個, 知道些兩人的行蹤,又過了印霞河往山上找去。一找找至這大半夜,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可也好在找著了,否則這兩人不定能活著到明早兒。

沈翼看著大夫出去後,便端著那碗湯葯去到床邊。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往姜黎唇縫里喂。也是自然的, 那唇抿得緊實, 喂不大進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 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一點點兒地對著她的嘴又給喂進去。

喂罷了,擱下碗勺來,脫得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褻褲,去她旁邊躺下來。而後伸了手圈進懷里,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貼得無有縫隙。帳里有微弱的燭光,沈翼便看著她,盯著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後感受著她身上一點點地生起溫度。原本呼吸低弱,也慢慢在他的溫暖下漸漸平緩深勻起來。

沈翼看著她的臉,看得心頭生出刺痛,把臉埋去她頸窩里,忽而低聲囈語,「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許她躲在秦泰懷里死死抱著他就是單純地為了取暖,可是為什么,她為什么要跟秦泰兩個人,單獨去山上?在這之前,誰又能確保他們什么都沒做。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一只鳥兒的叫聲都沒有,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貼在姜黎的頸窩皮膚上,慢慢滑到肩上,終究是沒耐住咬了下去。那里還有他第一回咬過留下的傷痕,淺淺的白印子。口齒間使了力氣,帶著許多的復雜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覺,在他懷里悶哼出聲,卻沒有醒過來。

沈翼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臉埋在她肩窩里。心里的各種情愫交織在一起,痛苦難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經沒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軟軟的。那手背上,還能摸到凍瘡疤的痕跡。而後他便貼著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個吻來,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長劍,帶一壺清酒,攜一個火折子,出了帳篷。

他在營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腳來,點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劍。這兩年多的經歷在眼前一頻頻閃過去,他在戰場上殺伐,刀光劍影里賣命。他是為了今天的功名嗎?他不是。秦泰說得沒錯,他是個沒出息的人。大約自古如此,為了女人而沒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沒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著氣拄劍立身,把最後一口酒吃下。而後在旁側坐下身子來,滿眼虛空。

他就這么坐到晨曦將至,看著小山里跳動起隱約的光點。透過光禿的樹椏,能看到東方升起的啟明星。他從地上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抬腳碾滅面前的最後一絲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練從五更天結束的時候開始,這時候的天空是灰暗的,聽著伙房的鍋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鬧嚷便占據了整個軍營。沈翼回帳篷穿上甲衣,姜黎還在榻上睡著,呼吸平穩均勻。帳里暖爐生著暖氣,穿多了讓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腳出帳篷,那眼神那身型,與往常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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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意識初有睜開眼睛頭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卻已經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帳篷里。帳里暖和,身子上舒適,倒無有什么不適。只稍感覺,肩頭上刺啦啦的疼。因轉頭去看,便瞧見已經消了差不多的齒印。只還有三兩點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過。舊傷加新傷,會這么干的,也就那一個人而已。

姜黎對昨兒夜里暈倒後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著大約就是被軍營里的人救了,給帶了回來。她裹著被子拿過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樣,要去看看他。昨晚她還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打開帳門,才發現今日的陽光極好,好到刺得雙目疼痛。好容易適應下來,出了帳篷便往秦泰那里去。

這會兒秦泰還沒醒,仍在榻上睡著。他是被凍得比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剛剛才好。這些加在一塊兒,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這樣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邊,在旁邊坐下來,看著他。看著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她胳膊上環住的腰,還有她臉上感受到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罷了,姜黎輕輕吸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著吧。」

這就走了,到伙房找趙大疤,他總是給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長喜也還是會來與她說話,哪怕摸著一句話的空兒,也要過來。說不了幾句,又要被趙大疤訓斥差遣。這些都習慣了,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