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歡喜(1 / 2)

蒼頭奴 臧白 3417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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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阿香看姜黎瓜子殼扒得艱難, 伸手接了過來,一點點撕開,把仁兒送到她手里,「你不做, 人頂多暗下來說說, 沒人會當著面兒叫你難看。畢竟有沈將軍那靠山在, 人摸不准他的脾性,也就不敢對你怎么著。」

「你這什么瓜子, 軟糊糊的,手都扒不干凈,擱嘴里怎么嗑得開?」姜黎把阿香給的瓜子仁兒放進嘴里, 扯開話題去, 「吃起來倒是香的。」

阿香還要再說話, 帳外忽有男聲,而後有士兵打了帳門起來,往里瞧了一眼,說:「阿離姑娘,請你跟我走一趟, 秦都尉請你過去。」

姜黎一愣,雖嘴上應了聲,心里卻犯嘀咕,一面起來一面看著阿香小聲問:「秦都尉又是哪個?」

阿香跟著她站起來, 捏著她的手, 也小聲, 「你沒見過,我也不熟,照理說不該有人再找你才是……」

姜黎讓士兵在外頭稍等片刻,自己拿了大外衫披在身上,又裹上頭巾,「你跟我一起去么?」

「我不能去。」阿香搖頭,「沒叫我,咱們不好往那邊去,沖撞了人,是要倒大霉的。你放心,昨兒才發生李副將軍的事情,這秦都尉不會在這時候再生事,大約是有事要問你。」

姜黎不難為她,自吸了口氣,「嗯,我自個兒過去。」

收拾了一通,算是出門能御幾分寒氣,便跟外頭的士兵走了去。這天兒冷,又有風雪,姜黎還是能把腰背挺直。不過凍得瑟縮,手指交纏在一起握得緊。

一直去到那秦都尉的帳篷前,士兵方才停下腳步,往里傳個話,便打了帳篷讓她進去。她進了帳篷先解頭巾,再拉下滿是雪意的外衫,才過去給那秦都尉行禮。

聽得一聲「免了吧」,姜黎站直起身子,又低聲問一句:「不知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這秦都尉是個模樣兒還算清秀的男子,年歲不大,甚而眉眼處還有些少年郎的感覺。他從案後起來,饒有興趣地圍著姜黎轉了幾圈,最後又回到了案邊,坐下看著她說:「生得確實不錯,算得上一等一的大美人兒。腰肢細,估摸著也軟,胸脯挺,屁股翹,是個尤物。」

被人這么直剌剌看幾圈又品評一番,心里難免沒有些被調-弄的氣惱之意。姜黎低著頭不出聲,站著亦是不動。那秦都尉手指閑散地敲了敲自己身前的桌案,又說:「我找你來,不是讓你陪酒□□的,我對你沒興趣。我喜歡那種,看起來就乖巧的,又聽話又可愛的,你懂么?」

姜黎是真聽不懂了,終是沒耐住,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面上略帶些無語,偏叫這秦都尉又看見了。他忽冷笑一聲,盯著她:「你瞧不起我?怎么?咱們這些行伍粗人,比不上你認識的那些個貴公子唄。」

「不敢。」姜黎忙道,收住臉上所有的表情。再細揪他後來說的話,心里忽發寒起來。

秦都尉從案後又起來,往她面前走兩步,「開門見山,你就是當年在京城欺負了咱們將軍的女人吧?之前我只是有些懷疑,沈翼怎么拉了個女人去帳里睡覺,還給逼自殺了。到昨兒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那個女人。」

姜黎抿著唇,說不出不是,也說不出是。她不知道這秦都尉是什么人,是以拿不出恰當的話來接。她便仍是站著不說話,等著面前人說下去,或者讓她回去。

秦都尉不得回應,也不覺無趣,轉了身伸手去摸案邊架上的劍。摸了一手指的灰,便拿了巾子過去擦,一面擦一面說:「當年沈翼差點就死了,你知道么?鬼門關走一趟回來了,原可以仗著家里的勢力入宮直接做侍衛,憑資歷升官職,可他沒有去。他入伍隨軍,出征在外,沙場上殺敵豁命,像個瘋子。短短的時間內,從小小的一個伍長,到如今的坐鎮一方的大將軍,其中付出了多少辛酸苦辣,你知道么?」

姜黎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這個,手指纏在一起越發緊。她抬起頭來,看向秦都尉,半晌道:「不知道。」

「我現在不是正在跟你說么!」這秦都尉忽然來了脾氣,拿著劍往架子上一砸,轉頭惡狠狠地看著她,「我就說他沒出息,就你這樣的女人,還值得他那樣?換作我,你來軍營的頭一天,就該讓你生不如死了,不能安穩活到今天!」

姜黎也盯著她,卻不說話。秦都尉拿著劍一步步向她走過來,走到她面前,把劍扛在肩上站著,「我從他是伍長的時候就跟著他,最明白他經歷過什么,怎么不要命過,也最知道,他知道你來了軍營後就不正常!那孫子就是沒出息,天下女人那么多,非盯著一個瞧不上自己的,受盡羞辱還把心門鎖死了,成天冷著一張臉不人不鬼的,可笑!為了你,可笑至極!」

姜黎目光不收,看著秦都尉,沒有絲毫怕感。在姜黎的感覺里,秦都尉和現在的沈翼不一樣,雖說著糙爺們說的話,但總還少了許多威懾力。能讓她覺得氣勢壓迫的,這軍營里沒幾個人。畢竟,都是些粗野莽夫,說起來實在放不入眼看。便是那李副將軍,見了她還來討好她呢。

秦都尉看她不懼不畏,自己倒被她弄得有些氣虛。目光晃了晃,拿肩上的劍撐氣勢,往姜黎喉嚨邊頂過去,只留半指距離,「你信不信我能殺了你?」

姜黎站著不動,「信的。」

秦都尉又生語塞,自挽面子道:「你別以為我是嚇唬你,你現在就是個營妓,我殺了你,沈翼可不會拿劍指著我。我跟他的交情,可不是你這個薄情狠毒的女人能比不了的。」

姜黎卻是越發瞧不明白了,看著他問:「您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秦都尉被問得頓了頓,而後挺直了腰板道:「別再禍害沈翼,否則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姜黎垂眸,「我會離他遠遠的。」

「你明白就好。」秦都尉總算找到了點面子,正要收了手里那劍,忽然帳篷卻從外面被打起起來。他轉目去看,沈翼已經進了帳篷來,便看見他正拿著劍指著姜黎的喉嚨。他在帳門邊站著,冷聲問了句:「秦泰,你在干什么?」

秦泰忽而起笑,忙收了劍,說:「啊,阿離姑娘覺得這劍好看,我拿給她瞧瞧。」

姜黎聽到沈翼的聲音,不回頭去瞧,自往旁邊避避。沈翼走上前來,又問了句,「是么?」

秦泰還是笑,「自然是的,不信你問阿離姑娘。是不是,阿離姑娘?」

話頭轉到姜黎這里,沈翼沒有看她,她卻抬眼看了一眼沈翼。那臉還是沒有表情的,與帳外風霜一個寒度。她又低下頭來,開口說:「不是的,秦都尉威脅我,讓我離將軍遠一些。」

沈翼聽到這話,唰地把目光轉到秦泰臉上。秦泰局促,看向姜黎,急道:「胡說叉出去打死!好好說話!」

姜黎抿了下唇,面露難色。沈翼收了在秦泰臉上的目光,出聲問了句:「為什么?」

姜黎頷首低眉,繼續說:「大約是喜歡您,關心過切。」此話一出,帳篷里忽燃起了星星點點的曖昧氣氛,秦泰張嘴要說話,話還沒說出來,姜黎又繼續說:「哦,對了,他還說您是孫子,瞧上我十分沒出息。還說您,成天冷著一張臉,不人不鬼的,還說……」

「住口!」秦泰已是漲紫了一張臉,急聲呵斥住她。手里沒東西,便在案上摸了個鎮尺,手抖得也扔不准了,胡亂扔在姜黎腳邊上,怒道:「滾出去!」

阿香從襖子兜里摸出幾顆癟瓜子,擱在嘴里閑嗑,嘗不到幾粒米仁兒的味道。她低頭看著蹲在地上嚎啕的姜黎,聽著她從聲急氣短到慢慢歇停下來,只剩下小小哽咽,才開口說:「痛快沒?痛快了咱就回去睡覺。明兒一早還得早起,成堆的衣服要洗,可沒什么閑功夫傷春悲秋。」

姜黎把臉埋在臂彎里,眼睛壓著自己的袖管兒,浸濕了一大片。心里的委屈氣和別扭氣,在這頓嚎哭之後確實散了不少。她等眼睛干透了,站起身兒來。小腿卻生了麻,針刺一般,起一半嘶著聲兒又坐了下去。

阿香撣撣手心,伸手去拉她,「蹲麻了吧,來。」

姜黎抬頭看看她的手,猶疑片刻,自己的手也沒伸出來。她總還是跨不出這步去,心里對周圍的這些人都帶著本能的排斥。她不想與她們為伍,而事實是,她現在也就是她們其中的一員。

阿香的耐心被她磨得不剩多少,這夜里風寒露重,又實在是困意熬人。她也不管姜黎如何,上了手直接抓上她的胳膊,將她提起來,大著步子往回走。

姜黎瞧她粗魯,自己被拉著步子趔趄,自然扒拉她的手。阿香回頭瞪她一眼,「甭拽了,再折騰我也拿你沒招兒。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這會兒你還不能死了,掛著我的命呢。你死了不打緊,我可不想陪你一道兒走黃泉路。」

那頓哭過了,姜黎也沒了再折騰的心思。她看阿香越發厭煩自己,也找回些知趣的心理,再不扭捏,讓她牽著往前走。

阿香看她老實了,對她的態度便溫善下來,絮絮叨叨地與她說話,「咱們跟你一樣,都是女兒家,剛干這行的時候,都鬧過作過。所幸是沒死,活下來了,也就認了。別瞧你傲里傲氣的,其實也不是那有血性的人。有血性的,在知道自己被發配塞關做營妓的時候就該自個兒吊死了,哪還能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