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 若水遭報應絕望,寶笙喝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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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一聲,秦沐之手里的冊子掉在地上,滿臉震驚,「你說什么?」

「屬下說,余大小姐懷了您的孩子。」

底下的人是御林軍副統領宋瑞的弟弟宋環,哥哥宋瑞在京城替六皇子看著京中,他便在此處暫且接應了哥哥保護六皇子的位置。

對於秦沐之讓高迎秋與別的男子歡好,懷孕生子的事情,宋環也是知道一二的。

但別人的種到底是別人的,若是有機會選擇,誰不會推自己或是自己的孩子上位呢?

即便那孩子的生父早在高迎秋懷孕那一刻,就從世上徹底消失。

不還是自己親生的孩子靠譜些嗎?

因而,宋環會特地對秦沐之強調余若水懷孕的事情。

可在秦沐之心里便不是這樣想了。

他原以為過了這幾月的時間,余若水一路從京城顛簸到雲州已經流產了。

可這會兒,竟然還好端端的懷著孩子過來找他……

還是父女倆一起過來找他,是生怕他的皇祖母和父皇對他掉以輕心了嗎?

只要余家這孩子存在一天,余家父女在衢州城里游盪一天。

免不了的,皇祖母和父皇就會把他也歸類到余家軍一類中,好來一個趁亂斬殺。

他從前以為,自己對他和余若水的孩子,必定是期待萬分的。

眼下么……他期待萬分的,卻是想那孩子趕緊死去,或者說,從未有過……

秦沐之只閉了一下眼睛,而後「豁」的一下又睜開,語氣平淡無波道:「讓那對父女住進六皇子府。」

宋環一驚,難道這是要保了他們不成。

就聽秦沐之沉沉道:「送信到京城,就說,本殿下已經親自生擒了余敬然父女。

那……孽種,本殿下大義滅親,絕不會給余家軍造反的機會,也已處理干凈了。」

衢州到京城的路途甚是遙遠,等送信過去的時候,他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

宋環吃了一驚,並不表現在臉上,忙低頭應是下去了。

他從未想過,殿下的決定,竟然下的如此之快。

*

迎秋閣

高迎秋撫著只有一月的肚子,由丫鬟扶著,慢悠悠的在後花園里散步。

後花園的翠湖里種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粉嫩荷花,亭亭玉立,不蔓不枝。

晨光熹微,翠綠圓圓荷葉上,露珠滾來滾去,粉嫩荷花瓣兒上,蜻蜓棲息。

荷花荷葉的清香混著水汽撲面而來,高迎秋懶懶的一面走一面看,心情十分舒適。

除了懷孕之前痛苦了些,自打懷了身孕,她的身份地位,簡直可以說是扶搖直上,僅次於秦沐之了。

即便,這只是表面,那也足夠她狐假虎威了。

這不,府里的丫頭婆子廚娘小廝,哪一個不對自己畢恭畢敬,好吃好喝的都緊著來?

眼下她不過是在翠湖中央的小亭子里用早飯,便是滿滿一桌的菜。

高迎秋慢慢品著清香翠綠,甜美可口的荷花酥,時不時呷一口銀耳蓮子羹,愜意極了。

然而剛用了半只荷花酥,遠遠的,她便看到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一個女子到清塘院中。

高迎秋的眼眸驚訝一瞬,臉立刻沉了下來,手里的筷子也捏得死緊。

那個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識!

不正是把青菊安插在自己身邊,一面哄騙自己能促成和楚洵的親事,又在恢復容貌的桃花露里給自己下絕育葯物的——余若水嗎?

即便背影纖瘦了些,可是走路柔柔弱弱的樣子,她可記得清楚極了!

若非她當時桃花露用的少,恐怕連孩子都懷不上了!

余敬然和元戎太後的事情傳得全天下人盡皆知,高迎秋即便不曾出門,單聽丫頭們嘴碎說幾句,也清楚了七八分。

當時,她還很是震驚了一番,從未想過,余若水竟然會懷著孩子逃走,而余敬然能建功立業還都是靠著元戎太後寵幸的緣故。

眼下見余若水住進這六皇子府,高迎秋心里的彎彎繞繞登時轉了起來。

她擱下筷子,擦了擦嘴道:「青梅,去問問,住進去那位,肚子里殿下的孩子可還安在?」

青梅會意,很快便下去打聽了一番。

等高迎秋聽了消息,嘴角立馬勾起一抹冷笑,「原來是這樣,走吧,帶上湯葯,與本宮一同去看看余大小姐吧!」

余若水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余家就有造反並把秦沐子拖下水的機會。

秦沐之擺明是請君入瓮,想要除掉那孩子的。

既如此,就算她動手了,秦沐之也只會誇她,不會怪她的啊!

*

清塘院

余若水一進門便只留了一個丫頭在屋里,而後進了凈室,才命那丫鬟慢慢替她脫下外面的長袍。

小丫鬟剛替她除去長袍,這一看,忍不住的便捂著嘴,腹內一陣翻滾,「嘔!嘔!……」

只見那被切斷的兩條手臂上已經生了白胖的蛆蟲不斷的從紅腫潰爛的傷口里鑽來鑽去。

余若水白皙脖頸上的那面容更是慘不忍睹,整張臉都被燒焦了,坑坑窪窪的黑紅皮肉肆意翻飛著。

簡直比女鬼還恐怖。

「你再吐一聲,本宮便把你的雙手也斬了,把你的臉也燙得稀巴爛,你信不信?」

余若水狠狠的威脅了她一番,又眯著眼不屑道:「本宮身份尊貴,又是六殿下心尖子上的人,還怕沒有上好的葯膏恢復么?

這臉上的傷和身上的傷恢復,都是遲早的事!」

就算她的雙手盡斷,那又怎樣?

民間多得是高人,不愁找不到會移花接木的人幫她找合適的手臂接上去的!

她撫了撫肚子,眼底滿是慈愛,還是這個她和沐之孩子好啊。

有了孩子,沐之便記起來他們從前的情意,最重要的是,這是沐之此生唯一的孩子。

她和孩子在沐之心中的地位,那便是獨一無二的!

瞧,這便是她與顧眠笙的不同,顧眠笙身上有疤,會被沐之嫌棄到看都不願再看一眼,而她么……

余若水得意的笑了笑,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她和孩子都會被沐之奉若珍寶的。

「服侍本宮沐浴!」

余若水高傲的將雙臂打開,滿眼都是欣喜希冀,只要沐之點頭答應起兵,這孩子便是皇上,而她,就是太後了。

*

余若水和余敬然是從雲州隨一個商販坐牛車趕過來的,一路風餐露宿,灰塵滿身,混著血腥氣,身上都發臭了。

因而,她洗了好久,才從凈室里出來。

寬大的袖子遮住斷臂,幕籬遮住毀容的臉,乍一看身形還是十分纖細優雅的。

屋內是梔子花濃郁香甜氣息,這讓余若水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東宮,心情暢快極了。

然而一看桌上只擺了一碗白米粥,一碟腌漬的蘿卜絲,余若水登時便怒道:「本宮是六殿下的妃子,六殿下親自請回府上的。

你們便給本宮做這些狗吃的東西嗎?

去,先給本宮端碗冰糖燕窩來漱漱口。」

余若水渾然不知六皇子府的艱難,只當是下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因而,特意強調了「妃子」二字。

可她發話後,底下的丫鬟都裝聾作啞,如泥塑的人一般,面無表情的垂著頭。

甚至連剛才在凈室被她威脅恐嚇過的那個小丫鬟都閉著嘴不看她了。

余若水惱怒至極,她是逃出來的,身份並沒有過明路,威逼或許已經沒有效果了,可是利誘……

她現在連手腕子都沒有,何況什么翡翠鐲子,金鐲子,珍珠手鏈呢?

正想用親自去請秦沐之的話來威脅,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甜美如銀鈴的笑聲。

余若水覺得聲音很是熟悉,正打算問個究竟,那門口的女子已經進門來了。

微暖日光下,女子身形高挑,容顏艷若春桃,紅唇飽滿,眉眼嫵媚又帶了一絲高傲,站在門口看她目光,說不出的輕蔑不屑。

「高迎秋?是你!」

余若水豁的起身,見她頭戴金簪,身著綾羅,而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見便比她次了兩等。

心里登時惱怒到了極點,坐回原位,便扭頭冷哼道:「本宮是六殿下的側妃,又懷有身孕,你一個低賤的侍妾見到本宮竟不行禮,這便是你們顧家的規矩?」

她恨顧寶笙,連帶和她所有有關聯的人和事,她都恨。

因而,看到高迎秋,便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然而等她說了這話後,底下人卻是個個沉著臉看她。

更有一個年長的嬤嬤直接上前,抬頭倨傲道:「余大小姐。

六皇子府如今只有一個側妃娘娘,便是我們國色天香的這一位。

可再沒旁人了!六殿下對您客氣,那是可憐您,您可別高估了您自個兒的身份!」

余若水在秦沐之的地盤上何曾被人這樣羞辱過?

當下便大怒道:「你算什么東西,竟敢質疑本宮的身份?

高迎秋不過就是陛下賜的一個賤妾罷了,有什么資格跟本宮平起平坐?冬梅!」

余若水瞪著方才服侍她沐浴的小丫鬟道:「你……去請殿下過來,本宮要教教這些人……什么叫身份高低貴賤!什么叫對主子恭敬有加!」

高迎秋喜歡楚洵,秦沐之一向討厭楚洵,怎么會給高迎秋封側妃的位置呢?根本不可能的!

冬梅害怕的抖了一下身子,躲到了高迎秋和那嬤嬤後面。

「你們!」余若水怒目圓睜道:「你們以為把本宮關在這里,殿下就不知道你們奴大欺主了?

都給本宮讓開!本宮要親自去找殿下做主!」

然而走出門口,沒有一個人攔住她,一眾仆人仿佛都當她不存在一般,反倒眾星拱月一般的湊在高迎秋身旁伺候著她,捏肩錘頭,端茶送水。

與方才伺候余若水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

余若水氣憤難當,可她發現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根本找不到秦沐之的書房。

而她和父親一路走來都沒幾頓飽飯,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咕嘰咕嘰的聲音想起,高迎秋一笑,底下人的人也捂嘴笑起來。

「姐姐,殿下公務繁忙,你就不要這么不懂事的在殿下忙的時候再去找他了。殿下會不高興的。」

高迎秋溫婉又體貼的說道,好像一個再善良不過的妹妹。

余若水瞪她一眼,低頭見那些人呈給高迎秋的俱是精致的糕點,香甜的湯羹,而其中一碗,氣味十分熟悉,是——安胎葯。

余若水立馬站不住了,想到這些人對高迎秋的稱呼,再想到這些人對高迎秋的阿諛奉承,她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湯葯。

突然意識到對她極為不利的一點——高迎秋懷孕了。

沐之此生的孩子,不止她肚子里這一個!

她無法接受別的女人為秦沐之生孩子,整個人都如墜冰窖無人解救一般的恐慌起來。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懷孕的!」

沐之根本就不喜歡高迎秋,怎么會讓高迎秋懷孕呢?

高迎秋也不惱,溫柔的撫摸著肚子笑道:「瞧姐姐這話說的。

妹妹有幸懷上殿下的子嗣,是殿下和妹妹共同的福氣……殿下一向愛重妹妹這個孩子。

姐姐……還是莫要說有損這孩子福氣的話了。倒是姐姐……」

高迎秋蹙眉想了想,一臉擔憂的望向她。

語重心長道:「世人都知,余大將軍嫡女余側妃已在火中一屍兩命。如今姐姐到殿下這里來,讓殿下如何與世人解釋啊?

不過還好……姐姐一路顛簸,恐怕孩子早沒了吧。

如此,再進府中,妹妹也可為姐姐安排一個侍妾的身份,讓姐姐能夠在府上平安待著啊!」

余若水雙眼恨得通紅,高迎秋不就是在諷刺她嗎?

高迎秋好歹有個顧府在身後幫襯一點兒,可她余若水眼下,已經是名義上死了的人,父親余敬然成了太監不說,如今又被景仁帝下令通緝。

這孩子生下來,自然不能記在她余若水的名下了。

可恨的是,高迎秋竟然詛咒自己的兒子!

真是該死!

余若水現在真恨不能抓著高迎秋的頭發將她狠狠打一頓,最好讓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可是,這周圍的丫鬟婆子都警惕的看著她,把高迎秋保護在中間,讓她沒有一點兒機會靠近。

她只好吞下這怒氣,扯了扯嘴角笑道:「迎秋妹妹這話就說錯了。

姐姐我福大命大,承蒙上天垂愛,不光自己有幸活得一命,肚子里的孩子,也十分康健。

這倒是讓妹妹失望了。

不過論長幼順序來,本宮是長,妹妹是幼,這孩子,也是本宮的兒子為長,妹妹的女兒為幼。

本宮素來寬宏大量,即便妹妹你說錯了話,本宮和兒子都不會怪妹妹你和你女兒的。」

說完,余若水便優雅的坐回了座位,繼續吃飯了。

不管什么時候找沐之,總得先吃飽飯先對付了這個高迎秋再說,余若水如此想到。

身旁的高迎秋翹著的嘴角立馬拉了下來。

看來余若水倒是膽子不小,還敢詛咒起她生女兒來了?

莫不成還等著秦沐之給她做主嗎?

然而,余若水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

她和沐之多少年的情意?顧眠笙都比不上她,怎么可能一個高迎秋就比得過的?

只是,高迎秋懷的那個孩子終究是個隱患,她在這府里人生地不熟,怎么動手才能不著痕跡呢?

余若水一面低頭慢慢的吃著粥,一面細細的想著。

高迎秋見狀,夾了一塊翠玉豆糕放進自己的碗里。

底下的白嬤嬤會意,立馬招手讓底下的小丫頭把東西端上來了。

咕嘰咕嘰……

余若水的肚子幾乎是在鼻子一聞到那雞湯的香味兒,便急不可耐的叫了起來。

聽得周圍的一小圈兒丫鬟哄的一聲笑了。

「笑什么笑!」高迎秋低聲怒斥了一聲,「本宮的姐姐不過是好些日子沒用飯罷了,再笑,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說完,又揚著溫婉大方的笑容道:「姐姐,別為底下那些人傷了身子。

你既然還懷著孩子,那便是你的福氣,便是……便是以後做一個侍妾,這孩子身份低微,本宮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余若水眼底滿是恨意,高迎秋卻似是因為有那層面紗隔著,並沒有看到,反而轉頭讓白嬤嬤和那丫鬟把那紫砂鍋端了過來。

紫砂鍋蓋子一揭開,登時油香四溢。

黃澄澄的油星兒飄在上面,底下是帶些略微紅色的雞湯,一整只鮮嫩肥美的雞放在鍋中央,雞身周圍飄著烏紅的大棗,透灰的桂圓,還有人參枸杞等物。

高迎秋還在笑說著:「殿下說這人參太過補人,怕本宮身子受不住,特地的讓人勸本宮少喝些。

姐姐你說,殿下這還不如讓底下人少做一些,弄個半只雞什么的呢。

偏生殿下心疼本宮,非說一整只燉著味道好些。

可是,這樣好喝的雞湯,這讓本宮怎么能不多喝呢?你說是吧姐姐?」

余若水如果此時雙手都在,一定會立刻沖上去撕破高迎秋的臉!

她到了府上,便是白粥咸菜,可高迎秋,竟然喝人參雞湯!

所以,六皇子府,根本不是沒有好東西,是高迎秋和底下那群人仗著高迎秋肚子里的孩子便不把自己這個正宮娘娘放在眼里了!

高迎秋眼下不過是懷著孩子,還沒有生都這樣欺負她,若是等高迎秋生下來那孽種,恐怕更沒有自己和孩子的地位了。

沐之忙著前院兒事,未必會知道高迎秋和這些賤人磋磨自己。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除掉她和孩子。

只要自己和孩子在六皇子府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地位。

就再也沒有人敢小瞧她了。

看到那一整鍋才出鍋的,還有些滾的冒泡的雞湯,余若水忍不住的動了心。

那雙陰毒的眼里,突然想起,當年她小時候害顧眠笙的場景。

她當年可用一碗滾牛乳便毀了顧眠笙的身子。

如今,這可是滿滿的一砂鍋沸雞湯啊!

抵得上四、五碗牛乳了!

那高迎秋這身子,這孩子——還能有好活頭?

忍不住的,面紗下的一雙唇便得意的勾了起來。

她佯裝有些羨慕的道:「妹妹,殿下待你可真是一片真心啊!

這樣上等的人參,一用便是一整只,實在用心良苦……不像本宮肚子里這孩子……就沒有這樣好的口福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