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章 沉冤昭雪,景仁帝退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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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輕拂,竹葉沙沙。

一時間,小佛堂內外格外寂靜,唯有風吹竹葉聲,眾人呼吸聲,此起彼伏。

「薛御史。」庄親王眯起眼眸,冷哼道:「該不會因那雲州城是膏腴之地,物阜民豐,蕭山王拿了不少銀子賄賂你,特讓你說假話吧?

蕭山王是異姓王,姓蕭,那可不是姓先帝爺的姓氏,姓秦啊!

就算薛御史你收了賄賂,非要信口雌黃,也得看本王和這朝中大臣們,信還是不信!」

庄親王一面不悅的找話來否定此事,一面不著痕跡的用眼角余光看著周圍,想看看,蕭山王到底有沒有進入宮中,與他爭奪皇位。

庄親王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從小便是個混世魔王,然而他唯一害怕之人,便是蕭山王。

雖然蕭山王年歲與他和景仁帝不分上下,但其人心計手腕實在高出了他們一大截兒。

小時候背書,景仁帝要頭懸梁,錐刺股,早起晚睡,用盡全力才能背完一整本。

可蕭山王呢,永遠是那個吊兒郎當,看一遍,便幾乎過目成誦的人。

起先他們以為,文強者,必定武弱,只當蕭山王那時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

誰知,這人騎馬射箭,彎弓射雕,武功卓絕,樣樣不在話下。

反倒景仁帝同他兩人被襯得一無是處。

兄弟兩人自然是不服氣的,屢屢想用些小手段算計算計蕭山王,誰知每算計蕭山王一次,他們自己卻要吃更大的虧。

景仁帝先前登基那會兒,不是沒有想過除去蕭山王這個勁敵,可到頭來,國庫空虛,反倒要靠雲州進貢上稅來維持面子。

一來二去,兄弟兩人雖然有心,到底無力,只得暫且放棄了。

可如今,薛御史卻想趁機讓景仁帝退位,讓蕭山王登基,兩人就算再怕蕭山王,那也是絕對不允的。

薛御史見庄親王一副又警惕,又害怕的模樣,嚴肅反問道:「方才讓微臣說出先帝聖旨之事的,難道不是庄親王殿下?

聖旨是先帝爺彌留之際留下來的,微臣身為臣子,自然是該遵照先帝遺旨,實話實說。

難道庄親王便只許微臣幫著您說話,非要將白說黑,說您是先帝爺的繼位人選,您才肯說微臣說的話是真的?

微臣說話做事,從來問心無愧,庄親王若是還要質疑微臣哪里,說出來便是了!」

庄親王抿唇不語。

可眾人看在眼里,早已心知肚明了。

薛御史其人,為人正直,兩袖清風,從不尋花問柳,從不拉幫結派,素來孤身一人,遺世獨立。

要知道,前年淮河水災之時,那些貪官污吏可是孝敬了薛御史整整三十萬兩銀子,外加旺鋪良田千畝。

只望薛御史替他們銷毀證據,他們能保住狗命。

可薛御史卻是眼都不眨,轉頭便將他們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呈到了景仁帝的面前。

這樣不屑隨波逐流的人,真會為了蕭山王的金錢利益而為其效力嗎?

反正眾人是不相信的。

景仁帝沉臉看了眼庄親王,兄弟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登時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攘外必先安內」,再如何,他們是親哥倆,蕭山王是外人,若是蕭山王殺進京城,登基稱帝。

別說皇位,王位,就是性命,他們都未必能保得住。

景仁帝咳嗽了兩聲,開口道:「薛御史……口說無憑,當年父皇到底有沒有立遺旨,你並無證據……你執意說蕭山王是父皇定好的繼位人選,的確難免惹人懷疑啊。」

景仁帝現在真是慶幸至極,還好他把聖旨燒掉了,若是不燒聖旨,如今還不知會弄出什么亂子來。

他倒是小瞧了這深藏功與名的薛御史啊。

早知道顧、崔兩家藏有聖旨的事情,薛御史也知道,他就該斬草除根。

薛御史目不斜視,直接跪下來,手中托起一道年歲久遠,色澤暗淡的明黃聖旨,朗聲道:「當年先帝爺臨終之際,親手寫下這傳位聖旨。

微臣忠心耿耿,方才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上蒼大地皆可作證!

但凡微臣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聖旨熟悉,模樣相似,可……

景仁帝看了一眼,瞳孔便是猛地一縮。

薛御史手中有聖旨,那先前夏侯宸帶過來的那道聖旨難道是假的?

那他燒的也是一道假的聖旨不成?

景仁帝正要親自起身將那聖旨抓在手里之時,卻見昭貴妃的父王端王早已搶先一步,將聖旨握在了手中。

「咳咳咳……」景仁帝氣息不勻,有些費勁的說道:「王叔,您這是什么意思?朕難道看這聖旨一眼,都不成了嗎?」

先前對付顧、崔兩家的時候,唯有昭貴妃和端王一家沒有參與。

不過這家人素來不大喜歡跟著他做事,又是一塊他不能踢的鐵板,景仁帝當時只是抱怨了一段時間,卻並沒有責罰他們。

可眼下……

景仁帝瞧著端王冰冷的神色,突然覺得十分的不安。

便見端王握著聖旨,站在台階上,嚴肅道:「此事事關重大,陛下既是可能殺害顧、崔兩家的凶手,自然不能將這聖旨握在手里了。

若是陛下一會兒氣上心頭,將這聖旨染上鮮血,到底真相如何,我們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為了陛下的清白著想,這聖旨眼下,還是在老臣手里的好。」

景仁帝攥緊了手,旁邊兒的小竹子會意,立馬就往後打了個手勢。

佛堂外,密密麻麻的御林軍齊齊彎弓搭箭,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但內中之人,仍舊是該著急上火的著急上火,該雲淡風輕的雲淡風輕。

「那么,王叔的意思,便是說,若這聖旨中指明是蕭山王登基的話,朕於顧、崔兩家冤案中,便一定有罪了嗎?

王叔可曾想過,若是這是西戎或是旁的哪家小國的奸計陰謀,目的正是要南齊內亂的話……

王叔,那你同朕兩人,不都成了這南齊的罪人了嗎?即便為這江山社稷而死,還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父皇啊!」

景仁帝說得一臉悲痛,底下也有不少官員半信半疑,目光來來回回的在景仁帝同睿王身上轉。

的確,若是此刻南齊內亂,漁翁得利的便是前來南齊的睿王。

便有人遲疑道:「端王殿下,此為南齊內事,倒不如,等陛下身體好轉之後,改日您再將這聖旨拿出來……到時候……」

「韓大人。」端王冷聲道:「您是三朝元老了,雖然於江山社稷無甚建樹,可到底年事已高,本王也敬重您是長輩。

顧、崔兩家一路扶持陛下登基為皇,建功立業之處,不勝枚舉。

您一個無功之人,有何理由否定顧、崔兩家的功勞苦勞?睿王並非那趁火打劫之人,又為何不能站在這兒,做個見證人呢?」

睿王接到端王的眼神,含笑道:「正是啊,韓大人。

不能因為,您的女兒嫁到了周家,同太後母族關系匪淺,便有心偏袒,不分是非,不辨黑白了吧?」

韓子忠訕訕的退了下去。

便見端王「嘩」的一下攤開了聖旨,眉眼犀利的仔細看了起來。

景仁帝心中打鼓。

一面盼著這昭貴妃的父王最好識趣,不要說出真相,以免他的女兒做了寡婦。

一面又十分擔心端王那石頭心腸,一心為國的人說出真相,要他給顧、崔兩家陪葬。

不過……待景仁帝瞥到小竹子的手勢,他心情又安定舒暢起來了。

御林軍重重守衛,備好萬箭,只待齊發。

無論端王說不說真相,今日在這小佛堂之內的人,他都勢必要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屆時,只需說是小佛堂失火便是了。

背叛他景仁帝,自當付出背叛的代價!

端王對景仁帝和庄親王灼灼怨毒的視線視若無睹,待看完一遍那聖旨之後,竟是直接腳尖一點,飛到廊檐之下,一手抓橫梁,懸在半空,另一手,則是將聖旨擺在了眾人面前。

陽光溫熱,微風正好。

那黑白分明的字筆力雖不虯勁,但筆筆大字寫的圓潤,墨黑。

那玉璽蓋下的紅印,仍舊鮮紅如血,圖案清晰。

「『若仁帝不仁,不慈,不善……仁帝退位,蕭、山、王——繼位』!」

「果真是……是寫的蕭山王繼位啊!」

「薛御史說的是真的?!」

……

不少老臣當年都是看著蕭山王長大的,自然記得那個天資聰慧,小小年紀便文武雙全,沉穩有度的好男兒。

當時還有不少人慨嘆,遺憾景仁帝和庄親王像那小心眼的元戎太後居多,蕭山王卻同胸懷寬廣的先帝爺相似不少,可因為身份緣故,卻不能登上帝位。

江山社稷交到了景仁帝手中,其時,不少人都為此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景仁帝因為一己私欲做出不利南齊的事情。

如今見到這先帝爺留下來的遺旨,眾人方才明了,知子莫若父,景仁帝什么德行,什么心思,先帝爺早心中知曉。

只是到底……顧、崔兩家都不在人世了。

景仁帝聽著底下的大臣議論紛紛,時不時對他指指點點,「噗」的一口黑血又吐了出來。

「皇上,皇上!」杜皇後連忙扶起景仁帝,對顧寶笙和楚洵,還有端王、薛御史等人早已恨之入骨。

「端王!你雖不是陛下的親叔叔,可陛下從來善待與您,更是讓昭貴妃當了這後宮之中,僅次於本宮的貴妃。」

杜皇後眸中滿是憤恨道:「您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非要幫著薛御史胡攪蠻纏,為非作歹啊!

若是您不忿昭貴妃只是區區貴妃,不是皇後,本宮將這皇後之位讓給她便是了!可您必得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先皇和皇上啊!」

杜皇後雖然說了這番義正辭嚴的話,可心中仍是慌亂不已。

端王在南齊朝堂之中,德高望重,若是這些人信了端王的話,那……

「皇後娘娘何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呢?」端王早已從廊檐下的橫梁下飛了下來,將聖旨收回懷中道:「本王想,薛御史調查顧、崔兩家的案子已有不少時日。

既然能拿出這道聖旨,那定然還有旁的證據,證明到底是何人害了顧、崔兩家。

薛御史此人,先皇信得過,朝中大臣,天下百姓也信得過。

是非如何,聽聽薛御史所說,眾人心中,自由論斷。」

「你……」

杜皇後原本還想說端王幾句,可一見底下的大臣竟然都是目光直直的看著薛御史手中的書信,杜皇後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只見那原本花紋繁復,卻早已朱漆剝落,只能隱約瞧見紋路的一個盒中,放了厚厚一疊書信,每一封上,都有景仁帝同宣平侯府的印章。

薛御史將信一封一封的打開,拿給眾人仔細看幾眼,又重新捏回手中,細細的讀起來。

「顧、崔兩家已入揚谷鎮,糧草存於鎮河西三里處,燒糧草,困士兵,殺大將……」

「顧懷曾雖上次僥幸逃脫,然此次,雲微山大雪封山,兵馬難行,糧草盡毀,天賜良機,切勿錯失……」

……

一封封,一筆筆,都是景仁帝的字跡。

最後的一封,便是景仁帝寫給宣平侯府,要他吩咐張祥謊稱顧、崔兩家同西戎有通敵叛國之事的書信。

信中雖未提及原因,可眾人聯想到先前庄親王說的話,還有那道先帝爺指明要蕭山王登基的聖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景仁帝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永遠不被蕭山王奪去,便布下天羅地網,給顧、崔兩家安插罪名。

既讓知曉那先帝遺旨之人,永不在世上,又能在他們死之後,找到那聖旨,焚毀殆盡,讓世上再無知曉內情之人。

何其歹毒,又何其心狠啊?

畢竟,先帝爺留下的聖旨,是說如果顧、崔兩家發現景仁帝心思淺薄,不配為帝,萬不得已,才迎蕭山王入京登基的。

可景仁帝,卻是在知曉那存在聖旨的一刻,絲毫不念舊情便著手布局。

「荒唐!咳咳咳……荒唐!」景仁帝強撐著站起來,指著那滿滿一盒子的書信,厲聲道:「薛御史自己在查顧、崔兩家的案子,就該知道,這書信真假,印章真偽,有人仿造一說。

朕是堂堂的南齊天子,殺一個臣子,不過點頭之間,何須如此費盡心力?何須給西戎一個小小的侯爺寫信?

薛御史,朕不管你到底收了蕭山王多少好處,朕現在命令你,供出同謀!否則,朕勢必要追究到底!要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