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章 邀楚洵,書嬈的婚宴(2 / 2)

正如大樹下的花草也需明媚春光,和風細雨,才能開得艷麗濃稠一般,她並不願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或者如同楚洵喂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一樣,只知依靠楚洵,什么都不會,最終漸漸失去自己的判斷與想法。

「誰說你一無是處了?」楚洵慢慢親著她的面頰啞著嗓子道:「笙笙……你還要養好身子,盡快嫁給我,給我生孩子的。」

「誰要跟你生孩子了。」顧寶笙推他。

阿離嫂嫂偷偷跟她說了,男人就是不能慣著,不然到時候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楚洵一把捉住她的手,故意逗她,「生不生?」

「不……唔!」

顧寶笙剛一張嘴,唇便被堵住了,便見一張染了笑意的俊臉貼了上來,腰上的大掌慢慢將她平放到了床上。

*

一月後

安平伯府閨房

沈書嬈坐在妝奩前,任由丫鬟給她梳妝打扮。

添妝的表姊妹,堂姊妹等人全都被沈書嬈趕出去了,眼下屋子里,只有沈書嬈和沈夫人。

雖是只過了短短一月,沈書嬈的面色已然好了不少,面色白里透紅,五官柔和淡雅,仿佛又變回了從前溫柔如水的安平伯府嫡女。

只是沈書嬈除了身上的一身龍鳳呈祥的鮮紅嫁衣外,頭上卻並未戴鳳冠,只簪了兩支金光閃耀的金累絲鳳簪。

沈夫人看著放在一旁鑲嵌了紅寶石,粉珍珠的鳳冠,不由皺眉道:「書嬈,到底是成婚,你怎么能只戴鳳冠上的一雙金累絲鳳簪呢?

娘給你戴上吧。」

沈夫人的手剛放到鳳冠上,沈書嬈的手便放了過來,冷冰冰道:「娘,今日我肯穿嫁衣,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您若再想我為秦沔戴鳳冠,那您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不願為秦沔戴鳳冠?

沈夫人皺眉片刻,不由大驚,「書嬈,你不會是想……」

「噓。」沈書嬈將食指放在唇上,含笑低聲道:「娘,『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等子珩一到周府,女兒自有法子讓顧寶笙丟盡臉面,讓子珩帶著女兒回王府的。」

即便用的方法或許並不會那么光彩,可只要能達到她的目的就足夠了不是嗎?

「書嬈……來的都是達官貴人,你可不能這么做啊,你明知道子珩他……他心里沒你的!」

「閉嘴。」沈書嬈臉色倏然猙獰,「娘您又不是子珩,您知道什么呀?

世間男子,但凡看到柔弱無依,貌美如花的女子,哪個不會有憐香惜玉之心?

您也是女人,難道忘了爹養的那些姨娘都是怎么著哭哭啼啼,可憐巴巴爬上爹的床的嗎?

爹是喜歡您,可就連花滿樓那么個貌不出眾,只會裝可憐的蘭姨娘他都帶回來了,不顧您的心意心情,執意要讓她做妾室。可見男子對女子憐惜之心,比寵愛之意重要多了。

子珩也是男人,書嬈更是容貌氣度,琴棋書畫不輸於顧寶笙的女人,您憑什么覺得,子珩不會對書嬈心存憐惜,不會將書嬈救於水火之中?」

沈夫人又氣又心疼,「書嬈,並非世間所有男子都是你爹那般的人啊,你……」

楚洵天資聰穎,多智近妖,庄親王害死齊婉玥後,便一直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怎么是她嫁的那安平伯能比得上的?

「可書嬈只看到了爹那般的男人。」沈書嬈冷笑道:「您願不願意,這請帖都送出去了。子珩和顧寶笙也都會來。

女兒的想法也不會變。呵,與其等那家子吸血蟲吸干咱們安平伯府的血,倒不如女兒搏一搏,讓子珩幫忙將那一家子永遠踩在腳下不是?」

只要有楚洵幫忙,憑借錦衣衛封鎖流言,殺人無形的本事,齊氏一家子就再也不能賴上她了。

沈夫人百般勸說,沈書嬈卻是半點兒聽不進去的,直到被送上花轎,沈書嬈都沒有再跟沈夫人說半個字。

*

齊氏和秦沔一家新住的周府是安平伯府出銀子買的,三進三出,頗為寬敞干凈。

沈夫人怕女兒受委屈,特地把私房錢和貼身嬤嬤都給了沈書嬈,只盼著沈書嬈和秦沔能好生過日子。

沈書嬈不以為意,秦沔卻是感動極了。

今日成親,秦沔昨夜便是興奮得徹夜難眠。

然,即便一夜未睡,秦沔仍是精神抖擻。

一大早便身著大紅衣,胸前掛著大紅綉球,喜氣洋洋,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等著。

庄親王見秦沔那傻樣兒,頗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暗道這兒子半點兒沒有他的厲害。

他弱冠的時候,少說也睡了幾十個女人了吧。

可兒子呢,如今要弱冠了才睡上一個女人,一則這女人是他睡過的,不要的破鞋,二則,這女人心里一直惦記著楚洵,根本沒瞧上兒子。

想到兒子娶這樣一個媳婦兒回來,庄親王心里著實是十分鄙夷的。

但轉念一想,沈書嬈過來,那必定得帶不少陪嫁丫鬟,或者是給他兒子准備通房什么的啊。

兒子不睡,多可惜,他這個老子不得幫幫忙?

想到這兒,庄親王臉上才露出真切的笑意來。

齊氏冷眼瞧了庄親王一眼,捏了捏手帕,眼眸閃過一絲陰毒。

老子沒當兒子是兒子,那她兒子憑什么得當這老子是老子?

齊氏一想到她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心里就不痛快。

她兒子如今成家立業,若還留庄親王這么個老賤人在家里混吃等死,那她孫子出世的時候,還有什么家業可繼承啊?

閉了閉眼,齊氏暫且將心中的恨意掩了下來。

秦沔樂呵呵的站在門口,被人連連道喜,他自己連連道謝,渾然不知自己的一雙父母各懷心思。

*

這廂秦沔樂不可支,花轎中的沈書嬈卻覺心中不暢。

「紅玉!」

「哎!姑娘,怎么了?」紅玉蹬蹬蹬小跑了幾步,湊到沈書嬈的花轎旁邊來。

沈書嬈不悅的低聲道:「怎的送親的人這么少?吹嗩吶的人也寥寥幾個,還跟沒吃飽飯似的!」

她是出嫁,不是出殯!

做什么弄這么寒磣!

雖然她是屬意要嫁楚洵的,可發出去的請帖那么多,人家看到她今日這么落魄出嫁的一幕,往後即便她嫁給楚洵了,這些人提起來,還指不定多少舌根要嚼!

紅玉吞吞吐吐道:「許……許是今兒這些吹嗩吶的起得早,沒功夫吃飯吧。」

沈書嬈見紅玉眼神閃躲,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厲聲問道:「你什么意思?你瞞了我什么?說!

你要不說,信不信我沒進門兒,先打死你!」

紅玉幾乎要哭出來了。

「姑娘!這……這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夫人的意思啊!」

「娘的意思?」沈書嬈皺眉:「到底怎么回事?」

紅玉把眼淚憋回去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帖子,咱們送是送出去了不少。

但凡周府的親戚,沈府的親戚,安平伯府的親戚……還……還有公主府和廣平王府,的確都是送了的。

可……可是咱們送的人家里頭,十家有九家都推說有事兒不能來的。

夫人的一個手帕交特意寫信偷偷跟夫人說了,這些不來的人家其實不是沒空……是……是覺著……」

紅玉覺得難以啟齒,結結巴巴了半天沒有說出來。

沈書嬈預感不是什么好話,仍舊壓著氣道:「她們說的什么你只管說,我不怪你就是了!」

「她們說……『兒媳婦兒還沒嫁過來就跟公公扒過灰一次,嫁過去也是再多扒幾次,有什么值得去吃喜酒的!沒得掉了咱們的身份,丟了咱們的臉面!』」

沈書嬈一聽,忍不住氣得腦仁兒疼。

紅玉忙道:「姑娘,您當心身子!」

「這些都是誰傳出去的?」沈書嬈惱怒道:「是不是公主府的人說的,是不是顧寶笙特意派人散布流言的?」

紅玉哽咽道:「回姑娘的話,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是……是夫人的小叔叔,也就是上回皇恩寺的善因大師啊!

他上回從寺廟里出來,喬裝打扮出來吃酒賭錢,結果……結果賭錢輸了,沒錢還債。人家就把他……把他衣裳褲子全給扒了。」

這一扒了個精光,頭上的頭發,嘴上的絡腮胡子,媒婆痣粘粘得並不如何牢固,自然是露出了馬腳。

善因大師德高望重,在京城不少地方都做過法事。

賭坊原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認識善因大師的人自然不少,待他那張干凈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欠賭債之人的身份,眾人也都了然了。

雖然萬萬沒想到,慈悲為懷,慈眉善目的善因大師背地里竟然會是一個賭徒,但萬生眾相,也並非絕不可能。

因此,眾人便拿了善因大師要找皇恩寺討要錢財。

哪知道皇恩寺直接將這等隱藏身份,破壞門規的人驅逐出廟,再不認善因大師了。

醉醺醺的善因被人叫醒,肚子里藏不住心事,身上也遭不住人毒打,少不得只有將自己是氣死沈家老爺子的老幺,是沈夫人小叔叔的事兒說了出來。

眾人自是不信的,安平伯府這般富麗堂皇,一塊磚都值不少錢,還能不認親?

善因大師一氣之下,便拿沈書嬈求他幫忙在宮中哄騙景仁帝,還有放春葯給顧寶笙和庄親王的事兒說了出來。

當然,善因大師也是很委屈的,當著賭坊眾人的面兒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只道是一代不如一代,沈書嬈雖然跟他一樣姓沈,可實在蠢笨如豬。

他多聰明絕頂啊!可沈書嬈呢,葯他給了,局他也布好了,誰知道沈書嬈自己跳進去,被自己那年老好色的公公庄親王給睡了呢?

後來更是把這事兒的責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別說後頭的銀子,就是起初說的定錢,也都找人威逼利誘,找他拿了回去。

善因大師對沈書嬈找人搶走他定錢的事情頗有怨言,於是,在賭坊大庭廣眾之下,便開始倒苦水,直把沈書嬈是怎么被庄親王抱出來,屋子里怎么哭都說了出來。

這一說,京城之中但凡被沈家和齊氏邀請的人聽到了風聲,自然是再也不願意和這兩家人沾染上關系了。

沈書嬈聽完,恨得手指甲幾乎要把掌心刺破。

早知如此,她就該找人趁著那狗屁善因大師出來賭錢的時候殺了他!

若是殺了善因大師,哪里還有她丑事被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啊!

沈書嬈此刻是後悔不迭,咬牙切齒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紅玉哭道:「回姑娘的話,就前兒發生的事兒。夫人說您最近身子不好人,讓咱們別告訴您,刺激您!」

沈書嬈深吸幾口氣,她娘,這不是在幫她,是在害她啊!

「那子珩呢?他收到消息了嗎?」沈書嬈的聲音顫抖著,「他……他有沒有說來還是不來?」

聽她娘今早的意思,大約楚洵應該是沒有說不來的吧。

沈書嬈心里存著最後一絲念想。

然而這個想法剛一出來。

花轎就到了門口。

她在轎中就聽秦沔十分遺憾道:「哥哥不來,要陪嫂嫂釣魚?

那……那改日,哥哥成親的時候,我再帶書嬈到廣平王府或者是公主府去拜見他和笙笙公主吧。」

「好,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是凜四的聲音!

子珩……他陪顧寶笙那個賤人釣魚,根本不來!

他寧願陪顧寶笙去無聊的釣魚,都不願過來看她一眼?

難道他不知道她嫁得心不甘情不願,有多可憐嗎?

沈書嬈聽了出來,氣得忍不住渾身發抖,但噠噠噠的馬蹄聲已經遠去。

秦沔歡快的腳步聲剛走近。

沈書嬈便咆哮尖叫道:「別過來!這個親,我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