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章 下毒,造反逼宮(2 / 2)

算起來,沈書嬈算是他的弟媳,即便是看在他這個親弟弟的面子上,楚洵也不可能這樣對沈書嬈啊!

「怎么不可能?」沈書嬈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是我在對你說謊?你若覺得我在說謊,那你就走。

你就走得遠遠兒的,再別管我和娘,讓我這斷了手腳的女人在娘家待一輩子,讓娘在順天府牢房待一輩子,你別做我丈夫,也別做娘的兒子!」

說完,沈書嬈便扭頭接著哭哭啼啼,直哭自己命苦。

秦沔一聽齊氏也出了事兒,似乎也同楚洵脫不了干系,便忙拉著沈書嬈的手。

焦急抱歉道:「書嬈……是我說錯了話,可……可我昨兒都在找你,發生了什么事兒,我實在不知。

你好生與我說說,我一定幫你和娘的。哪兒有丈夫不要媳婦兒,兒子不要親娘的啊!」

沈書嬈聽完,這才止住哭聲。

哽咽道:「你知道你哥哥是外人,知道我和你娘跟你是一家人就好!這事兒,原是這樣的……」

沈書嬈便從昨日開始說起。

當然,沈書嬈是不會把自己換了端陽郡主面容的事兒說出來的。

而秦沔見沈書嬈戴著幕籬,也只當是沈書嬈因為容貌被毀,這才戴上幕籬,不以真面目見他。

於是,沈書嬈便將安平伯教給她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只說,昨日出了安平伯府,覺得胸悶氣短,臉上的傷也不大舒服,便想去葯房再讓浦大夫把把脈,另抓一副葯。

結果,她剛到春草堂,便碰到了公主府的青葵過來找春草堂的浦大夫去看病。

「你說說……」沈書嬈哽咽道:「爹是楚世子的親爹,你又是他親弟弟,那笙笙公主,可不是我們的親嫂嫂了嗎?

我是弟媳,見嫂嫂有事兒,上門兒探望有錯嗎?我不過是幫公主殿下端葯的時候,葯汁子灑在身上,臟了衣裳,到客房換了件衣裳罷了。

可誰知道……可誰知道你哥哥,竟會那樣對我……他……他竟然強迫我……他就是個禽獸!」

「怎么會?!」

秦沔立刻驚呼著站起身來。

「你不信我?」沈書嬈拔高了聲音問他。

「我……」秦沔抓著後腦勺,眉頭擰成疙瘩,咬牙道:「不是我不信……可是……可是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啊。」

楚洵的性子待誰都冷若冰霜,尤其厭惡女子。

廣平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不是上了年紀,人老珠黃的嬤嬤,便是身手敏捷,武功高強的小廝。

若說女子,除了那笙笙公主住進去的時候,帶了些自己的仆人之外,當真沒見過楚洵跟哪個女子親近過。

即便是當年動不動就去庄親王府的沈書嬈,楚洵也不曾多看過一眼,每回沈書嬈去的時候,楚洵不是出去拜訪師父好友,便是出去釣魚賽馬,幾乎沒有跟沈書嬈打過照面兒。

無論幼時,還是及冠都不曾對沈書嬈感興趣,或者更准確的說來,不曾對除了顧寶笙之外的女子感興趣的楚洵。

秦沔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楚洵怎么就對已經嫁人了的沈書嬈……獸性大發了。

沈書嬈卻說得有理有據,她哭道:「怎么就不可能?!

阿沔,我有什么理由要拿自己的清白來騙你?你知不知道……楚……楚洵他凌辱我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他說……他說他就是要報復你娘,要你娘知道,即便她奪了他娘的性命,奪了他的世子之位,奪了他的未婚妻,他也一樣有法子把自己的東西討回去。

阿沔……平日他或許清醒,可是公主殿下病了一天一夜,大夫們都說好不了,御醫們也束手無策,他當時借酒消愁,喝醉了啊。

喝醉了,他酒後吐真言,為所欲為,對我做出那些事,有什么奇怪的?我都這樣了……」

沈書嬈哭著用左手松開自己的腰帶,露出自己脖頸之下的泛著青色的紅痕來,哽咽道:「我都這樣了,你還是不信嗎?你還是寧願信你的哥哥,不願意信我嗎?

若那楚洵真的記著你的好,那你娘怎么就昨兒被抓進了順天府大牢挨打了呢?他分明就是一直懷恨在心啊!」

秦沔一見到沈書嬈身上的傷,立馬心疼得眼睛更紅了。

沈書嬈趁熱打鐵,立馬又將齊氏「無辜」被抓緊牢里的事情說了一番。

待沈書嬈說完,秦沔的淚水滾滾的落了下來。

他聲音沙啞道:「書嬈……是我……對、不、起、你和娘親。」

書嬈說的沒錯,他雖給了幾顆葯丸子暫且保住了前庄親王妃齊婉玥的命,可是,那高人給的葯丸子不正是他的母親齊氏吩咐人毀掉的嗎?

齊婉玥不正是他的母親害死的嗎?

楚洵有什么理由要感激他這個小劊子手啊,有什么理由不為親生母親報仇雪恨,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只有他,傻呆呆的以為楚洵受了那一點恩惠便會放棄自己的深仇大恨吧!

沈書嬈見秦沔悲痛萬分,心里總算舒服起來。

秦沔能對楚洵心生恨意,也不枉她昨日對自己下狠手,在自己身上掐出那些痕跡來了。

「阿沔,我受些委屈有什么關系?」沈書嬈哽咽道:「橫豎我的身子都不清白了,只是……只是有楚洵在那兒擋著,咱們想要平安過日子,想要娘安穩從牢里出來,那根本不可能啊。」

秦沔握了握拳頭,咬牙道:「我這就去廣平王府,殺了他再說!」

「你這是做什么啊!」沈書嬈拉住他,含淚道:「殺他有那么容易嗎?何況殺了他你也走不了,娘和我也要遭罪,到時候咱們安平伯府也就完了!」

秦沔雙手捂住頭,聲音悲痛,似是走投無路的啞著嗓子道:「那怎么辦啊!」

他沒有手下,沒有錢財,甚至一身功夫連楚洵身邊兒一個普通的錦衣衛都能給他廢掉。

秦沔頭一次覺得,有庄親王世子的名頭在,他是世子,除了那個名頭之後,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的草包,廢物!

沈書嬈拉著他的手,溫柔帶淚道:「其實……其實也並非是毫無辦法。你既是面上還沒有和他鬧翻,那今日你便過去拜訪拜訪他,把這個放到他的茶水里頭……

咱們也不是要他死,他喝了這個,也就暈過去幾天,到時候我讓我父親去順天府那兒上下打點一番,把娘救出來。

南齊沒咱們待的地兒,咱們就去塞外牧馬放羊,把這兒的一切都忘了,塞外無邊,天下無際,楚洵……總是不能再找到咱們,給咱們再使絆子的。」

秦沔握著沈書嬈給的葯包,有些遲疑,「這東西?」

「咱們是夫妻,難不成我還要拿這東西騙你?這喝下去也就腦袋疼些,暈過去幾天,可……葯效發作,那也是晚上的時候了啊。

你若不願與我去塞外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那……那你就走吧。只當再也沒我這個妻子,沒你娘便是!」

說著,沈書嬈又哭了起來。

秦沔是最怕沈書嬈哭的,這一哭,秦沔只覺得心都被戳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了。

「書嬈,你別哭了。」秦沔將葯包放進袖子里,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娘再受委屈的。你先在安平伯府里住著,我這就去廣平王府找人。」

沈書嬈含淚點點頭,目送著秦沔慢慢遠去。

安平伯從屋內走出來,滿意的點頭一笑。

蕭元帝和楚洵中了毒,今晚……博哥兒就能帶兵血洗皇宮,奪得帝位了啊。

*

廣平王府

楚洵翻看著手中的信件,俊美冰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人來了?」

「來了。門外候著,主子現在可要讓他進來?」

楚洵點了點頭,讓人把秦沔帶到了花廳。

*

花廳里,秦沔正坐在圓桌旁,緊張的四處打量著。

他方才趁著下人下去端糕點的時候,將水下在了楚洵的茶杯里……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看到。

但不等他細想,楚洵已經進來了。

「哥哥來了。」秦沔臉上掛著一抹笑。

他不大會撒謊,楚洵進門第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還有深深恨意。

楚洵拂袍,從容坐在他身旁,淡淡問道:「有事找我?」

秦沔咽了咽唾沫,忽然跪下去,磕了三個頭,哽咽道:「我娘被抓到順天府大牢了,我……」

「想讓我放了她?」

「我……」

「是不是?」

秦沔咬牙,「是,她是無辜的。我娘成日打馬吊,怎么會跟敲梆子的阿天勾結呢。她只是說了幾句話罷了,真的沒有惡意的。

這回……求哥哥你看在我的面兒上放了她吧,若日後她再胡亂說話,但憑你處置!就連我一塊兒處置,我也絕無怨言!」

噔噔噔……楚洵輕輕用茶蓋子撥著茶水,秦沔緊張的看著楚洵,只覺那一下下都撥在他心上。

卻見楚洵忽然放下茶蓋子,輕聲道:「好。看在那葯丸的份兒上,我放她一次,若日後再犯……我絕不留情。」

「多謝哥哥!」秦沔目光復雜,扯出的一抹笑容比哭還難看。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楚洵那張淡然冰冷的臉,秦沔無來由的願意相信楚洵,甚至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將桌上那杯被下葯的茶水打翻,告訴楚洵真相。

然而,腦中想起沈書嬈那傷痕累累的身體,還有被斬斷的手,被斬斷的腳,想起被送入牢獄,被打了板子,求醫不得的娘,秦沔的眼神倏然變得冰冷。

書嬈說的沒錯,一個原本自己娘親心存恨意的人,怎么不會做出那些事情啊?

他站起身來,謙恭卑微的將桌上那杯下了葯的茶水端起來,又直直的跪下去,遞到楚洵面前,一臉感激道:「弟弟謝謝哥哥的大恩大德!今日是茶,來日是酒,只望哥哥你……歲歲平安!」

楚洵淡淡看他一眼。

今日是茶,來日是酒?

只怕他若真對秦沔毫無防備,那這杯茶喝下去,來日的酒水便只能再九泉之下飲了。

楚洵默不作聲的將茶杯接過去,淺啜幾口,又將茶杯放在桌上,聲音冷漠道:「茶我已喝了,你娘我也派人放了,你回去等著吧。」

「嗯。」秦沔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步子沉沉的出了花廳。

走到門口,忽覺涼風陣陣,秦沔遲疑了一瞬,回頭想說些什么,但見楚洵只垂眸飲茶,秦沔終究沒有把想問的話說出來。

茶,楚洵已經喝了,即便他想問問那事兒是不是真的,也毫無意義。

他的書嬈,不會拿自己的清白,不會拿他母親的性命騙他的!

待秦沔一走,凜四便從橫梁上跳下來,手里端著一杯溫熱的茶,正是剛才秦沔下葯的那一杯。

屋外彤雲密布,似要天降大雪。

楚洵瞧了眼那杯熱氣漸消,漸漸冰冷的茶水,緩緩道:「准備下去吧。」

最干凈的雪掩埋最臟污的血……是個造反逼宮,血洗皇宮的好天氣啊。

*

安平伯府別院

薛慕棠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床邊一個小丫鬟端著一碗瘦肉粥喂她。

「滾開!」薛慕棠有氣無力的吼她。

她確定,昨晚見到的那個身影,一定是苟博!

日夜思念,熟悉無比的人,她怎么可能會認錯!

如果當時出現在胡同里的人是別人,她只會萬分警惕,絕不會這樣輕易過去。

可那人是苟博……到底,又是誰要這樣害她?甚至於是利用她,威脅她的父親呢?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

「奴婢給世子殿下請安!」

床邊的小丫鬟立馬放下碗,跪下去磕頭行禮。

世子?

薛慕棠側頭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

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睫毛長翹,薄唇紅潤,可不正是她日日思念,苦苦尋找的苟博嗎?

可……那雙眼眸,卻再不復從前的純澈天真,有的只是陰沉冰冷,像古井黑沉,像殺手冷漠。

看得……直讓人心驚肉跳。

「小傻子?」薛慕棠聲音沙啞的開了口。

苟博沒回應,只淡淡道:「薛姑娘,我是安平伯府的世子。」

薛慕棠驚愕的望著他,就聽苟博聲音平靜道:「你父親已經答應為四殿下效力,薛姑娘若是執意不肯吃東西,執意想自盡。

豈不是讓薛大人白費苦心了嗎?」

四皇子秦溪?安平伯?

薛慕棠臉色慘白,艱難的問道:「所以……你是要幫著他們造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