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二夫人宋氏先前可沒少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府里跟她對著干。
徐幼寧也不是她親孫女兒,這會兒徐幼寧落難,難道不是宋氏的報應,徐幼寧自己的報應?徐老太太捻著佛珠,嘴角抿著一絲痛快的笑意。
「你說,你先前有秘密要告訴我,還是關於公主殿下的,是不是?」
徐幼寧待聽到「公主殿下」這四個字時,眼中立馬劃過一絲憤恨嫉妒來。
當年那么個上門兒做妾的姑子,憑什么如今當了公主殿下,地位反倒比她還要高了?!
徐老太太見她心不在焉,「啪」的一聲將佛珠攥在手里,厲聲道:「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啊?」
徐幼寧立馬回神過來,忙道歉道:「祖母,幼寧……幼寧正想著怎么跟您回話呢,沒有胡思亂想。」
徐老夫人的臉色稍有好轉。
「想清楚怎么說了?」
「嗯。」
徐老太太給田嬤嬤使了個眼色,田嬤嬤便立馬轉身出門,將門關上,守在了門外。
徐幼寧看著上首的徐老太太,立馬道:「祖母,顧寶笙她喜歡我哥。」
徐老太太眉頭剛要皺起,徐幼寧趕緊說道:「是真的呀,祖母,幼寧沒有騙您。您還記得妙平嗎?就是……清虛的女兒啊。
先前她和幼寧交好,幼寧曾瞧見過的,她手里有一個雙面綉的荷包,上面還綉了哥哥的名字。
清平庵里頭只有顧寶笙會那雙面綉,可不是顧寶笙對哥哥有意思嗎?」
徐幼寧並不知道,妙平荷包的事早在雲州之時,顧寶笙已經當眾拆穿,這會兒只當自己是掌握了驚天秘密,特來向徐老太太告密。
徐老太太垂眸,重新慢慢的捻著佛珠來。
徐白在豐城便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這個孫子一向是她的驕傲。
要說先前顧寶笙想做她的孫媳婦,她是半點兒瞧不上的,這會兒么……
「那你來找我……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徐老太太眼皮子抬了抬,看向徐幼寧。
徐幼寧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你想讓你哥哥娶公主殿下?是不是?」
「嗯。」徐幼寧一臉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她是真的恨毒了顧寶笙,可是眼下除了用這法子讓自己脫離苦海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顧寶笙呢,一旦進入徐家,她就是顧寶笙的小姑子。
無論顧寶笙身份地位到底有多高,為了在徐家有好名聲,為了討好公婆,都必須得讓著她這個小姑子,討好她這個小姑子了!
徐老太太「啪」的一下將佛珠放在桌上,怒道:「你是要我們徐家全家去送死不成?」
徐幼寧愣了一瞬,旋即哭了起來。
「祖母,幼寧也是徐家人,怎么會這么想呢?」
「你是不是傻子啊!」徐老太太一臉怒氣道:「公主殿下和廣平王世子早已談婚論嫁,如今婚期都定下了。
你要你哥哥去和楚世子搶妻子,你當我們徐家有幾個腦袋夠砍?是嫌自己活膩歪了嗎?
這事兒你最好死死地藏在心里,要讓旁人知道了……你想死便自己去死,別拖累徐家!」
徐幼寧一下子哭了起來。
她的祖母,從來就沒有這么罵過她啊!
徐老太太嫌棄的瞥了一眼,理了理衣裳便扶著王嬤嬤的手往外走。
徐幼寧知道這回自己是惹怒了徐老太太,可她心里卻沒有把徐老太太的聽進去。
她的哥哥這般好相貌,足以令天下女子魂牽夢縈了,祖母怎么就知道那個顧寶笙不喜歡哥哥了呢?
若是顧寶笙當了她的嫂嫂,還不是任由她欺凌!她才不要一輩子背著顧琤媳婦兒的臭名聲!
「祖母!」徐幼寧飛快爬了幾步,抱住徐老太太的腿哭道:「祖母,幼寧知道錯了。您給幼寧一個幫徐家的機會吧。先前您對她有恩,可是幼寧和姑姑淑妃娘娘卻和她有仇。
既然要她報恩,自然她也不會忘記報仇,不如讓幼寧跟著您一塊兒去,求求她吧。
您是長輩不能跪下去,可是幼寧卻能跪著求情,讓她別記恨先前的事兒啊祖母!」
徐老太太思索了片刻,倒是覺得有些道理。
「方才我的話,你真的聽進去了?」
徐幼寧哭得稀里嘩啦,「幼寧,不敢騙祖母!幼寧也不敢拿徐家全家的命來開玩笑啊!」
徐老太太見她滿臉羞愧,這才吩咐王嬤嬤帶徐幼寧下去沐浴一番,換了衣裳,陪著她往公主府去了。
*
公主府門外
徐老太太帶著收拾了一番的徐幼寧等在門口,輕聲警告道:「徐家全家人的命運可都在今兒這求情上了,你可切莫胡來,胡說!」
徐幼寧略施薄粉的臉上露出一抹乖巧來,「幼寧不會亂來的,祖母放心好了。」
徐老夫人點了點頭,然而,她沒看到的是,徐幼寧垂下眸子,眼中劃過的那一抹志在必得,而徐幼寧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住一個荷花模樣的荷包。
她沒有告訴徐老太太,妙平當時拿著的雙面綉荷包,其實有兩個。她專讓芸香偷了一個過來,想留著日後對付不要臉的這狐媚子,不要她進門。
只是沒想到,老天開眼,會讓她用到今日的事情上。
顧寶笙想讓他們徐家死,想過得比她好,哼!她就非要顧寶笙這輩子都伺候她不成!婆婆家里的小姑子,就算顧寶笙是公主殿下,也只有低三下氣伺候的份兒!
因知道徐家人要來,公主府的人早早的便准備上了。
半夏帶著徐老太太和徐幼寧一路走到花廳。
剛一進門,徐老太太便要跪下去,「老身拜見公主殿下!」
半夏和圓月立馬扶住徐老太太,一旁的徐幼寧瞧見了,也立馬站定在原地不想給顧寶笙下跪。
只是她不想跪,旁邊兒的王嬤嬤卻直接拽了她一把,「撲通」一聲跪下來,疼得她眼淚花兒都出來了。
「幼寧(奴婢)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身吧。」
一道空靈軟糯的聲音響起。
徐幼寧站起身來,往上首一瞥,登時恨得咬牙切齒。
她在徐府受了那么多罪,顧寶笙卻比當年的模樣更雪白無瑕,冰肌玉骨……這回,當真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啊!
顧寶笙明亮水潤的眸子略抬了抬便含笑道:「半夏、圓月,伺候著徐老夫人和徐姑娘坐下吧。」
徐老太太慢吞吞的坐下去,徐幼寧坐在她身旁,聽著徐老太太慢慢兒的開始說話求情。
「公主殿下。」徐老太太愁眉苦臉道:「宮里的事,想必您也清楚了。四殿下和淑妃娘娘因造反一事去世……
唉,無論您信是不信,我們徐家是對此半點兒不知情啊。老身沒用,只想求著公主殿下念在當年徐家派人送您回京的份兒上,饒了我們徐家的子子孫孫。
老身是一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只有兒孫平安,老身才不會死不瞑目啊!咳咳咳咳……」
王嬤嬤連忙給徐老太太順著脊背,又端起茶來讓徐老太太喝了幾口。
「徐老夫人……這事兒其實……」
顧寶笙還未將話說完,徐幼寧便對徐老太太認真道:「祖母,您身子暫且不適,不如您先去休息一會兒,讓幼寧來跟公主求情吧。」
徐老太太不放心,但顧寶笙卻是笑著開口道:「徐姑娘說的是。天寒地凍的,老夫人才從外頭過來,身子不暖,難免不會被凍著,患上風寒。
您先去廂房里頭暖暖,讓徐姑娘在這兒說話,也是一樣的。」
顧寶笙招了招手,青葵便進來帶了徐老太太往廂房去。
公主殿下親自發話,又讓人親自帶自己過去,即便徐老太太再不願意去廂房休息,也不能不去。
她很清楚,眼前的女子已經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再不是那個她可用幾匹緞子輕易打發的庵堂小尼姑了。
只是走到門口前,她還是給徐幼寧給了個警告的眼神。
徐幼寧會意的朝徐老太太點了點頭,待徐老太太一走,眼底的狠毒一點點蔓延開來。
「徐姑娘,你想說什么?」顧寶笙含笑開了口。
徐幼寧見周圍只有顧寶笙的貼身丫鬟半夏,「啪」的一聲,便將袖中的荷包放在了桌上,冷笑道:「這個荷包,公主殿下您不會不認識吧?」
顧寶笙看了一眼,笑道:「徐姑娘想說什么?」
「公主殿下心知肚明,干嘛非要幼寧說出口呢?」徐幼寧頗為得意道:「我哥哥在豐城的時候,哪家女子不想做他的妻子,便是做妾的人都排了不止幾條街。
您當年心系我哥哥,綉了這荷包來,不就是想做我們徐家的媳婦嗎?如今您是公主殿下,我們徐家無權無勢,豈不是正好如了您的心意?您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公主殿下……
您喜歡我哥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