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七章(2 / 2)

而且鳳雛畢竟是嫡子,那些正派的清流世家還是擁護正統的。

唐寧身在官場,這些情勢他自是心中有數,自古奪嫡爭斗慘烈,他不想參與其中,以他的段數,若是卷入其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讓他頭疼的是,竟然沒有人招攬他,這是大大的不妙,因為他已經被那些人理所當然的劃分進了大皇子派。

第一,他是徐元的得意弟子,而徐元又是高莆的手下愛將。第二,他是林清羽的疑似私生子,不管是什么子,反正從兩人一模一樣的臉來看,總是脫不了血緣關系,而林清羽又是鳳維的舅舅。

就憑這些,他就是杠杠的大皇子黨。可問題是,他和德貴妃有仇,誰當皇帝都好,就是不能是大皇子。

唐寧內心很苦逼,清涼的夜風,也壓制不住他心里的燥熱。

林清羽敏銳地覺察到了唐寧情緒的變化,不由按住他又要倒酒的手,那雙和唐寧一模一樣的眼睛瞟向唐寧。

此時已月上中天,月光亮到了極致。

林清羽沐浴在月光中,身上氤氳著乳白的光芒,清晰地倒映在唐寧雙眸里。

林清羽沒有開口,神色仍然冰冷,可唐寧卻第一次看清了他雙眸里的關切和堅定,仿佛在說,有什么事,說給我聽;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唐寧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他從沒有如此深切地感受到,眼前之人是他的血親,他們血脈相連。

唐寧輕輕舒了口氣,垂眸看著已經醉得呼呼大睡的小黑,抽手拈起它的小尾巴,把它放回懷里。

「如今朝中不太平,我並不想介入皇位之爭,奈何別人都以為我是支持大皇子的,現在我是不是也是了。」

「所以,你才想去國子監?」

「沒錯,國子監並不涉及朝政,里面雖然都是官宦子弟,與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到底是做學問的地方,地位超然,我也能置身事外。」

「如果沒有你母親的事,你自然可以置身事外,但如今你早已深陷其中,大皇子與二皇子,你必須選一個。」

林清羽頓了一下,又加重了語氣道:「子安,我們都沒有退路。」

唐寧愣了好半晌,方自嘲一笑。

他太天真了,又想不卷入斗爭,保全自身;又想大皇子奪位失敗,自己不出一份力,哪有那么好的事。

「事到如今,我自然是選二皇子的,可以我們的身份,二皇子會相信我們么,畢竟在外人看來,我們都是大皇子的人。」唐寧又有些擔憂,他做官三年,連二皇子面都沒見過,現在冒冒然上去投靠,二皇子會理他才有鬼。

「你不是大皇子的人,你的老師是徐元,你的舅舅是我,與大皇子有什么關系,你只要跟著我們走就是了。」

林清羽語氣頗軟,似有教導之意。

「舅舅的意思是,徐元並不是忠於高首輔的?」

林清羽眼含深意地看向唐寧,「身為臣子,自是要忠於大昭的。」

皓月漸漸偏移,林清羽身上的寒意越發濃重。

唐寧看著林清羽冰冷的雙眸,看著他那在光與影中顯得銳利的臉龐,他剎那間抓住了什么。

唐寧一直很疑惑,幾年前,林清羽是不知道母親出事的真相的。那個時候他與德貴妃關系尚算不錯,畢竟德貴妃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可他為什么一直不幫德貴妃一派呢,對兩個皇子也是一碗水端平,絕不親近。

難道林清羽就沒有想過,若是二皇子得了皇位,哪里容得下他這個大皇子的親舅舅;若是大皇子得了皇位,他這個親舅舅又不曾出過一分力,自是也討不到好。

現在他才明白,有時候事情換個方向想,便完全不一樣了。若大皇子上位,林清羽這個親舅舅雖不曾幫他卻也不曾害他,總是血脈親人,沒有高官厚祿,讓舅舅回家養老總是可以的;同理,若是二皇子上位,林清羽是他的恩師,又不曾幫過大皇子,對老師下手,名聲總是不好,給老師留條命的也就是了。

而林清羽幾十年如一日的冷面示人,又處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鐵面無私標簽已經深深烙在他的身上。不管最後誰上位,林清羽都有足夠被諒解的理由,他兩不相幫乃是性格因素,並沒有私心的。

想到這,唐寧不禁懷疑,林清羽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的。

唐寧再次深深看了眼林清羽,看著他那渾然天成的清冷氣質,搖搖頭,不再糾結於此,不管怎樣,他總算能摸著點林清羽的心思了。

不得不說,林清羽雖然心思深沉,可他之所以能一直屹立朝堂,不僅僅是靠過人的權謀手段,更多的是因為他能一直保持不貪的本心。

若是他有一點點貪心,他就無法堅持自己,保持中立。因為保持中立永遠不可能得到聖心,但林清羽只求自保,足矣。

唐寧突然了悟,他現在還不知道怎么讓自己一定不死,但他知道,只要他心中產生貪欲,那他一定死得很慘。想到這,唐寧立刻給自己劃了一條底線。

夜已深,兩人各自沉在自己的思緒中,良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壺中酒盡,林清羽擱下空壺,「國子監的位置我會看看,另外,我在詹事府缺個助手,你也過來兼任罷。」

在前朝,詹事府是掌管太子事物的機構,但到了先帝那一代,由於幾十年都沒有太子,這詹事府要么變成虛職,要么對所有皇子負責。詹事府的官員腦袋抽了才選前者,雖然表面上他們都選了後者,但是不是對所有皇子負責,也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了。

因此,唐寧一聽李清羽如此說,心中便隱隱猜到他的心思,立刻點頭道:「一切聽舅舅安排,時候不早了,舅舅早些歇息吧。最近我府里熱鬧的很,呂伯伯和鴻宇游歷回來,水大人要回京述職,先生也隨著回來了,正好大哥一家也在。」

唐寧頓了下,又看了林清羽仿佛空盪盪的衣袖一眼,眼中不自覺帶了幾分擔憂道:「明早他們想來舅舅府上拜會一番,正好讓呂伯伯給舅舅看看,舅舅這幾年愈加單薄了……」

「不必,既不是公事又不是親戚,你當隨便誰都能來我府上么,你也去歇著罷。」

林清羽衣袖一拂,起身飄然遠去。

唐寧看著那抹白色隨著夜風消散,無奈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從4月初,清明開始,俺斷更好久了,好愧疚。

剛開始是俺放假回來就去南京出差,出差回來後,俺居然感冒了,那會禽流感正流行,俺處在江蘇離上海最近的城市里,咳咳,這感冒好好壞壞拖了兩個星期。

俺又接了個大項目,壓力很大,俺有些崩潰,下定決心跳槽,於是忙忙碌碌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