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覆巢之下(2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1948 字 2022-11-15

易封塵說道:「異族蹂躪中州,江寧何不放下執念,與南平攜手共抵外侮?」

徐汝愚望著易封塵瞳睛里幽幽的火花,說道:「異族入侵,南平引狼入室之過也,江寧能否與引狼之人攜手驅狼?」

一時間眾人無語,後園陷入沉寂之中。

一名侍女挑燈走來,撞著僵立月門下的易氏父子三人,嚇了一跳,掩唇幾乎要驚呼出來。

徐汝愚一襲青衣讓雨水浸得顏色更深,揮了揮衣袖,說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請而至,唐突之處,還請易閥見諒。」說罷,拱手舉步就要離去。

易封塵讓開身子。

看著已走到回廊轉角的眾人的背影,易華熙擰頭望向易封塵,小聲叫道:「父親。」眼睛流動著異樣的火焰。

對於易氏而言,這是最後也是絕佳的機會。

易封塵卻似陷入沉思之中,沒有反應,過了許久,才發出一聲輕嘆,轉身走進後園,凝視著那株橫生新枝的古木。

易行之知道父親正在追尋往昔。

易封塵側頭看向易行之,問道:「行之,你心里如何想?」

徐汝愚在時,易行之一言不發。

易行之說道:「這些年來,父親夜不能寢、食不知味,行之看了不忍。」

易封塵挑起一縷霜白的鬢發,輕聲說道:「雁門悲月,驚鴻萬里,容雁門一生最大的敗績將是沒有在徐汝愚崛起之前痛下殺手。」

易華熙說道:「父親……」

易封塵說道:「中州飄零,世家焉能獨存?徐汝愚或許是大梟雄,但是情形已不容我易氏觀望了。」

是啊,凌家已旗幟鮮明的站到江寧一邊,暗中還不知有多少家與江寧勾結。

易華熙說道:「父親不問大哥的意見?」

易封塵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說道:「江寧大軍未至,你的大哥便從博陵遞來這封書信。」

大河似從流霞火雲中流淌出來,瞬間奔至眼前,沖向巨大的蒼青色的山岩,水勢稍斂,繞過山岩,往北而去。

蒼青色的山岩之上,容雁門袖手而立, 淡藍色的瞳睛里映著流霞的淡影。

元遜棄馬走來,躍進上山岩,循著容雁門的目光望去,遠處天際的火雲在山脊之上奔騰。

西征大軍進入成渝以來,迅速向西向北推進,幾乎攻下半個成渝郡。

巫駱兩家見西征軍勢不可擋,收縮防線,屯兵蓉城一線,與南平的西征大軍對峙。

蓉城地險城危,強攻不得,容雁門親率大軍在此與成渝聯軍對峙,卻遣手下大將分赴東南各境,將殘存於斯的巫氏勢力擊潰。

「菱帥從薊春送來書信,霍氏有近三萬兵馬返回荊襄隨縣,霍青桐尚未歸荊襄,這三萬兵馬暫時不會對薊春、江夏的防線造成大的沖擊。江寧在蕪州集結水營兩萬眾,駐在彭澤的水師只占據上游的優勢,如果江寧繼續在蕪州集結戰艦,水師只有被迫撤守湖口。」

容雁門想起那雙明凈的眸子,輕嘆一聲:「徐汝愚留下巫青衣,反贈一個秦子卿。」

「秦子卿居心叵測,可否請上師出面驅逐之?」

「元矗要爭東線,視秦子卿為臂膀,師尊也不便出面啊。」 容雁門輕輕一笑,說道,「徐汝愚用秦子卿為間,也要防他反噬江寧。」

元遜不無擔憂的說道:「南平三面受敵……」

容雁門說道:「告訴菱鳳鏡,沒有萬全之機,斷不可與江寧水營會戰。」

元遜說道:「荊北一戰,使易氏見疑於荊襄,江寧勢強,陳兵於津水之東,有吞江津之念。可使菱帥援應,以堅易氏對抗江寧之念。」

容雁門微微搖頭,說道:「徐汝愚與江津世家關系密切,陳氏猶能割據東海自守其地,易氏則不可待。」

「若有可能,誰願做臣下之人?」

容雁門說道:「易氏據有江津,不過十年,從未有獨霸一方的威風,易封塵不會等到山窮水盡再做選擇,徐汝愚知時識勢,怎會錯過?」

元遜見容雁門臉色淡定,詫異問道:「江津歸江寧,左督心里沒有憂慮?」

容雁門說道:「徐汝愚不取江津,我倒會擔憂一二?」

「為何?」

「徐汝愚不取江津,勢必會先與我分出勝負再圖北方。徐汝愚與東海休兵,又得南寧、三苗之助,趁我大軍還在成渝之際,集結江寧二十萬大軍溯江西進,南平堪憂啊。徐汝愚取江津,說明徐汝愚心憂呼蘭,要將呼蘭鐵騎阻在淮水以北,決非易事,徐汝愚只會在荊北與我糾纏,並無大舉進攻之意,雖然麻煩,卻無大憂。」

元遜想了片晌,說道:「在荊北與江寧糾纏,對南平實有大損,應勸服元矗將荊北讓給江寧。」

容雁門說道:「元矗在荊北未遭大敗,斷不會撤軍。告訴菱鳳鏡,無萬全之機,斷不可與江寧水營會戰,靜湖有荊南袁隆義可待,即便湖口被奪,荊北之軍也不會山窮水盡。一切需待到西征完勝之時,再與江寧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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