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義工社和翌檜園(2 / 2)

「真的是非常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四個身形,兩大兩小,一字排開以標准的正坐之資,雙手緊貼地面,脊背隆起,額頭緊貼手背,用這種名為「大拜」,傳自大唐象征著絕對恭敬的禮儀姿勢匍匐在地上,向著翌檜園的園長全心全意的表達自己發自內心的歉意。

全心全意什么的,也也只是說說而已。在場的恐怕僅有那個戴著眼鏡,表情嚴肅,能夠鎮壓住現場所有人騷動心思的美女才真正發自內心的覺得歉意。當然,說是歉意並非十分恰當,惱羞成怒才是最貼切的形容。嘛,盡管有微妙的差異,原因卻是來自於同一件事情。

就像雄雞炫耀高冠,雄獅炫耀鬃毛一般,無論雌雄,人類在中意的異性面前也要炫耀一些東西。當本應該是自己助力的人使得這種炫耀行為反而向著不好的結果發展時,生天目仁美那堪比母虎的強悍作風就本能的發揮了作用,造成了現在這么個結果。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隨意在學園都市范圍內使用能力的阿斯拜恩就成為了某人滔天的怒意的焦點。手腕上四塊手指樣的淤青和刺痛實質上無足輕重,當他還是一名身穿曼德羅里安護甲,手持高斯步槍,跟隨長官出沒於前線星球要塞如迷宮般的廢墟和下水道內部,或者充滿稀奇古怪異形的新殖民星球茂密到不見天日的雨林之中的陸戰隊新兵蛋子時,比這嚴重不知多少倍的傷就受過好幾次了,而在西斯武士那堪稱嚴酷的訓練過程中吃到的比這嚴重的多的身體和精神上的苦頭更是不可勝計。

然而身邊清晰傳來的強烈情緒如同實質般在他所有感知中都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宛若那如同以太海般深不可測的原力黑暗面化身。這個發現令他如此的害怕,以至於壯碩的身軀如同貓兒般緊緊的蜷了起來,努力使自己變得更加不顯眼一點。真難為了這個彪形大漢能成功做出這樣的動作。

阿斯拜恩也知道這種感覺實在是沒什么道理。無論如何這個名為生天目仁美,戴著極為合適的橢圓眼鏡,留著栗子色齊肩發,身材修長而勻稱的御姐無論從哪種探查手段來,都無法探知其周圍有任何明顯的aim力場或者魔法能量,更談不上強烈的原力波紋了,盡管她的力量和體術技巧超過阿斯拜恩見過的任何人,但顯然絕不可能給見多識廣的西斯武士帶來如此大的壓力。然而就是這個普通的女人令阿斯拜恩本能的畏懼不已,以至於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這個事實讓現場雖然目睹過這個眼鏡御姐女王一招就壓制住了兩位相當水平的能力者之間爭斗的眾人都相當驚奇。

「吶,白井同學,生天目老師有那么可怕嗎?」某個嬌小的花盆女借助自身較小的體積不起眼的優勢,拉近了和自己熟人距離的優勢這樣悄聲的問道。

「烏,烏路賽!【注】」

白井黑子悄悄的抬起頭,給了初春一個快要哭出來的眼神。

「無知的愚民,你怎知我和姐姐大人共同走過的風風雨雨……」

拋去某個「讀作黑子,寫作變態!」的蕾絲邊疑似物體話中的其他成分,這句話倒是常盤台校外宿舍諸多寮生的心聲。包括白井黑子和御坂美琴在內,眾多的寮生長時間來都處於高壓之下。寮監那出神入化的扭脖子手段在花季少女們的心中留下了牢不可破的烙印和傷痕,以至於除了那些足夠聰明建立了至少一條對寮監專用反射弧的人,寮生們都紛紛退舍,寧願住到因建築面積不足而條件不那么好,租金卻貴很多的學區內宿舍去。

特別是這一段時間,寮監似乎變得更加陰沉了。盡管白井和御坂二人把嘴巴管得比常盤台校外宿舍的門禁都嚴,但那個眾所周知卻根本無人敢於宣之於口的原因仍然不脛而走地傳開了,這使得常盤台的校外宿舍簡直就變成了氣象學上絕不可能的低氣壓區。本就被視為律法化身的寮監似乎覺察到了什么,如同發怒的雷神般的身影在宿舍中到處游盪,寮生們干什么都戰戰兢兢,唯恐觸了霉頭。

「這究竟是拜誰所賜啊!」她的內心在瘋狂怒吼,並把充滿恨意、委屈、憤怒等諸多感情的視線加諸在四人「大拜」對象之一的大圄真一郎身上。

如果是平常,一個因自己本來的強烈情緒發泄目標過於強大,直接不滿的想法根本連想就不敢想,以至於不自覺的強行催眠自己轉移發泄對象的少女的精神狀態,在一個西斯武士來是非常好的研究對象。然而此時他的心神除了要應對令他本能的恐懼不已的生天目仁美,還要和他剛剛的對手,現在的鄰者,那個叫做御坂美琴的4歲少女相抗衡。

比起某位自稱為秩序維護者的風紀委員,身為level5超能力者的御坂美琴顯然膽子更大,換句話說,更加無法無天難以管束一些。盡管和白井一樣對寮監有著同樣宛如腦干反射弧一樣的畏懼之情,剛剛還被扭了脖子,但此時她還沒有達到白井和阿斯拜恩那種動彈不得的狀態。

一邊將額頭貼在手背上做畢恭畢敬狀,一邊偷偷用惡狠狠的目光著身邊的阿斯拜恩,並不斷用極細小的電火花在眾人都不見的角度往阿斯拜恩柔弱的肋下刺。此時西斯武士壯碩的身軀反倒成了她的掩護,那一閃即逝的電火花毫不起眼,甚至連炸開空氣的微小聲音也沒發出,但的的確確是上萬伏特,能讓人感到入骨三分刺痛的凶器,這使得阿斯拜恩必須分心維持原力護盾以免在某個眼鏡御姐女王面前再次失禮,絲毫也抽不出精力來干他真正感興趣的事情。

那樣子,就是一個被欺負之後得到了家長援手,大占上風的小孩子。

當然,被欺負了這個結果並非她感到郁悶的全部原因:再怎么說痛痛快快打了一場,總比某位讓她用盡渾身解數卻仍然東躲西藏避而不戰的刺蝟頭混球強上許多。不過御坂美琴最終還是沒能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

「如果有距離用出超電磁炮的話,不知道對方有什么方法應對呢?是那種能突破音障的身法,還是用那種侵蝕性極高的aim力場擾亂我的計算?他好象是淚子她們的班主任呢,不如找她們打聽一下?」

這樣想著,將注意力轉向自己擅長乃至喜好的戰斗分析上來,超電磁炮被擊敗的怨氣漸漸消退。

雖然被寮監補充的一個不咸不淡的眼神弄得不敢再用小動作,但御坂仿佛能從其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的貪婪目光卻一直拴在阿斯拜恩身上,持續到午飯結束。

盡管需要准備突然多出來三人的分量,卻沒給負責料理的園長、佐天和石川帶來太多的額外負擔。生天目、白井和御坂來時各自捧著的一個紅色的紙筒解決了大部分問題。

「上次是披薩,這次是肯德基么?」大圄真一郎和不苟言笑的御姐互相熟悉程度來達到了可以互相開玩笑的地步:「生天目老師,您也該親手做做料理呢。您的料理水平不錯,但如果不行動的話,可是沒法拴住男人的胃呢!」

一擊命中紅心!與生天目更加熟悉的白井和御坂幾乎可以到眼睛御姐外形瞬間就蒼白化了,而那標志性的眼鏡也發出噼噼啪啪碎裂聲。能力是操作電磁場的御坂美琴甚至能從發射向無盡虛空的電磁波中分析出某種喃喃自語。

「是這樣么?呵,原來是這樣呢。是這樣呢……」

這個時間點可謂意義重大,大圄真一郎真乃是西斯武士的救星。在那一瞬間,好不容易才稍稍擺脫了眼鏡御姐給自己的天敵一般的威壓,能夠正常思考的阿斯拜

恩,根據只要不那么天然呆,每個成年人都應該有的正常眼光,而無需西斯武士對原力黑暗面中隨著人們情緒波動掀起波紋的敏銳感覺所把握到的一些東西,終於重

新確立起了平衡的心理態勢。

「說什么呢!」對人相當和善的大圄夫人瞪了丈夫一眼,隨後向生天目道歉:「外子無狀,請老師您多擔待。」

「不好意思。」在妻子責怪的目光中,大圄真一郎也笑著向眼鏡御姐致以歉意。

「好親熱,好親熱哪!」

在事不關己的柵川中學諸生的嘻嘻哈哈聲中,直接處於威壓范圍的一位柵川中學的老師和兩位常盤台中學的學生更加努力的縮起脖子,以盡量減少成為某位化身為低氣壓的御姐台風般的襲擊。

「不行。這樣下去,回到宿舍的瞬間就會被殺掉的吧?」

白井用眼神向同伴傳達著這樣的信息,御坂也很快就有了回復。

「那接下來的時間就必須呆在外面了,但願一個下午能讓寮監稍微消消氣吧!」

午飯接下來的時間內,兩位少女一邊要討好眼鏡御姐女王,一邊又要絞盡腦汁的想出占滿整整一個下午和晚飯時間的行動計劃。至於那些幼小而單純的孩子們投來的略帶敵視的目光,她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按說御坂和白井在翌檜園的資格遠比阿斯拜恩老得多。還在大圄真一郎沒有向園長求婚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時不時的來這里幫忙了,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應該遠比今天才出現的一望可知不是善類的魁梧大叔要高大和穩固的多。然而人類的孩子都是像小貓一樣善忘恩情且情緒化的動物。在他們眼里,這兩個姐姐不僅不讓那位大叔為自己變有趣的魔術,還毆打了大叔,於是「和善而可親的姐姐」的印象,瞬間就淪落到壞人的程度了。在孩子們心中,恐怕就只有「壞大人」這個概念可以比她們更可惡一些。某個雖然不是睚眥必報卻也絕不能算是心胸寬闊的西斯武士,出於黑暗原力的天性,對這個過程可是相當欣賞的。事實上不僅如此,此刻某些人的尷尬,某些人的恐懼,某些人的憤恨,某些人的高興,這些情緒在原力海洋中盪起的波紋,在精神深處與原力的黑暗面相連接的西斯武士的感覺上,不啻自然仙境的鳥語花香一般令他飄飄然,熏熏然。

不過孩子們這等淺薄的情緒變化,既然瞞不過雖然好吃懶做卻也有一定修為的西斯武士,當然也就更瞞不

過與他們日日夜夜相處的園長。老好人拉下臉來也是頗令人害怕的。孩子們也是趨利避害的專家,這些情緒化的動物很快就被沒心沒肺的佐天傳染了。趁此良機,柵川中學義工社的女孩子們用各種各樣柔和的話語和動作讓孩子們歡笑了起來,好好補償了一下剛剛被阿斯拜恩搶去風頭的遺憾,就連鴻野江遙希,也被對電器感興趣的兩個孩子們纏住,充當了一回科普教師。

然而御坂和白井的處境卻越發難熬了。生天目仁美的目光打午飯一開始直到飯後的飲茶時間,就沒

在面前的食物上停留哪怕一秒鍾,而是在和孩子們鬧成一片的柵川中學的諸位和被孩子們所孤立和敵視的常盤台中學的這兩位身上來回打轉,隨著時間推移,她的目光越發不善,兩位少女也越來越如坐針氈,汗如雨下。

園長手制的甜點成為了這場午餐的落幕。即便是以「十五秒午餐時間」聞名整個中學,似乎有味蕾缺乏症的阿斯拜恩也對簡單的包裹著草莓醬、焦糖和蜂蜜的布列塔尼餅贊不絕口,更不要提那些正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年齡的少女們了。

幫忙大圄真一郎將餐具收拾到老舊的洗碗機中,隨後又幫著園長哄著已經玩樂到幾乎精疲力盡的孩子們睡下,同樣感到有些精疲力盡的少女們喝著由柵川中學唯一的男子漢鴻野江遙希用開水沖泡的袋泡茶,將自己的贊美毫不吝嗇的向著不在活動室,在寢室守護睡著的孩子們的園長大撒特撒。

「園長的手藝真是好呢!」

「不錯不錯。大圄老師真的是好福氣呢!」

盡管心里一萬個贊同,但來自常盤台側的兩位絲毫也不敢把這一點在臉上表現出來。此時,一個來自於柵川中學側的援助成了兩位無助少女的救星。

「御坂同學和白井同學都是常盤台的學生嗎?」

某位黑長直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狐朋狗友這樣眼睛里閃著星星問道。

「啊,是啊。」巴不得有人轉移注意力的白井立即加入到了那個話題圈子中去。比某些大人的義氣值強一千倍一萬倍的白井還悄悄拉了她的姐姐大人一下。在這種明顯的提醒之下,常盤台的電擊公主也連忙熱烈的加入了少女們嘰嘰喳喳的討論之中。

作為一個比在場的少女們平均年齡大上一倍還多,足夠被稱為「阿姨」或者別的什么的長輩,生天目仁美毫無疑問是無法加入到少女們的談話圈子之中的。盡管她對少女們的話題也相當感興趣,但所謂「長輩的尊嚴」和被稱為「代溝」的東西也仍然存在於自己和她們之間。去守著孩子們睡覺或者幫忙洗碗,也都會落入自己所不願的尷尬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受到連續打擊,有些灰心喪氣的仁美也只好放開她們兩個,轉而把注意力移動到現場唯一一個和自己年齡相當的男性身上。

如果可以,阿斯拜恩可不想引火燒身,從觀察者的身份墜落到參與者。然而此時卻也由不得他了。打定主意先發制人的不良教師小聲就午飯前的騷動再次向眼鏡御姐女王道歉之後,隨後就提出了賠償的建議。

「嘛。盡管是御坂同學誤會,歸根結底卻也是我行動不謹慎造成的。」

西斯武士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對方的臉色,幸好對方的態度有了微不可查的松動。心中一喜,阿斯拜恩繼續展開攻勢:

「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由我請客,請您和御坂同學、白井同學吃點什么如何?」

聽到了這個提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生天目仁美的表情,似乎有了相當大的動搖。

「吶吶,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呢,聽的真真切切的!」

「哇,想不到小川老師一臉正氣的,卻是個食肉動物呢。」

「就算是食肉動物,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

五名少女表面上在談論號稱「學園都市中的學園都市」,集中了數座貴族女校,對外界完全封閉的學園之舍之內的各種令平民學生羨慕不已的設施,私底下各種八卦如閃電般飛竄。頃刻之間,生天目仁美和阿斯拜恩這兩個場內唯二的成年人的各種或真或假,或道聽途說或私下揣測的信息就通過少女們之間堪比聖索菲亞的艦載機指揮系統的信息鏈路帶寬流通開去。

尤其是御坂美琴,這個號稱常盤台電擊公主的超能力者似乎對阿斯拜恩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這個事實給佐天淚子和初春飾利的震撼完全壓倒了一旁白井身上幾乎肉眼可見的黑氣帶來的震懾,於是柵川中學側可以拿出來交易的信息很快就被挖掘殆盡了。

實際上嘴上閑談,眾位唯恐天下不亂的少女對兩位成年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哪有半點防松?在御坂和白井呆滯的表情中,阿斯拜恩向生天目仁美發出的邀約令始終不曾處於烏雲之下的柵川中學的諸位們發出了毫無新意的各種感慨。

而且……

「不僅是生天目寮監,還有御坂同學和白井同學嗎?」

「哇哇,不愧是外國人,這樣開放啊!」

「小川老師真的是獨身吧?你這廣撒的手腕,嘖嘖……」

「獨身!再也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了。」

「嘿嘿嘿。」

「呵呵呵。」

……

「御坂,白井。」

聽到眼鏡御姐女王的召喚,兩位常盤台的能力者連忙轉過身去。生天目仁美代表性的御姐招牌冷酷表情似乎有了那么一點點的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呢?還不等她們仔細觀察,和平常幾乎沒有區別的冷酷語調傳來:

「小川老師想請你們明天吃東西,以此作為歉意。你們怎么說?」

「這……」

盡管心中在怒吼「別把老娘拉下水啊」「黑子我還不想死呢」一類的話,兩人在生天目仁美眼鏡後透出的「不答應就死刑」的嚴厲目光下,也只能勉強著僵硬的脖子,違心的點點頭。

「不,不勝榮幸!」

旁邊,正在為好友和老師握手言和而感到非常高興的初春飾利一轉頭,冷不丁就見佐天淚子臉上詭異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注】日本教育理念的轉型與歐美靠攏,其原因是日本從70年代末開始的俗稱「少子化」的出生率跌落。90年代後半葉其勞動人口驟減,社會競爭壓力在不到20年間下降到了一個可觀的程度,大大緩解了日本學生的考試和就業壓力。

這種變化也反映在動漫作品上。諸位年級在20-0歲的童鞋們應該都過反應0年代日本社會現實的《多啦a夢》,那其中每個家庭一個孩子的狀態,便是藤子不二雄筆下當時日本大城市內所謂「核心家庭」的真實寫照。與之相比,我國雖將計劃生育作為一種國策施行,其效果嘛……

<passe!。翻譯成英語就是allofthesearepassed!的意思,翻譯成漢語,則是「算了吧!」「不予考慮。」之意。

【注】烏路賽,即日語「煩死人了」。是傲嬌系蘿莉體型少女必備的口頭禪之一。尤以夏娜的三段烏路賽最為有名。近來宅向的小說和漫畫直接使用讀音而非意義翻譯的傾向正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