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軌跡(那個下雨的日子,下)(2 / 2)

明了了佐天她們並非獵兵或人販子一類的敗類之後,修女的臉都羞成了一塊紅布,再三向佐天她們致歉。

此時,到女孩能溫暖人心的笑容,修女的心不由一痛。

在記憶里,似乎姐姐也有著這樣的笑容呢。

「這位修女姐姐,以前沒見過呢,叫什么?」

「莉斯-亞爾珍特,七曜教會的見習修女……你呢?」

「我……咦,我?」

面對這個連三歲的孩子都能輕易回答出來的問題,女孩的臉上卻浮現出了某種為難的神色。

佐天淚子本來露出柔和笑容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

不會吧……

「我……咦,我應該是有名字的啊……別人叫我,叫我……呃,g……」

「吉爾?還是基蒂?」

西斯學徒松了口氣。來,這只是從昏迷中驟然醒來的記憶混亂,還遠遠不到失意的程度。

「不,嗯……對了,我想起來了,g07!」

「!」

屋內的所有人,包括須發皆白的教區長,一起睜大了眼睛。

這工業品編號一樣的字母數字組合,算是什么名字?!

「說起來……這里是哪里?」

女孩用迷茫的目光四處掃射。

面面相覷的佐天淚子和墨埜谷暮羽驟然發現,女孩臉上的表情,倒是比在火車上和火車站的時候,豐富了很多。

「或許是猛然受到太大沖擊的關系吧。」

仔細檢查過女孩的脈搏、眼球和舌頭,確認她並無大礙之後,教區長捻著長長的白胡須思考著說。

「會恢復嗎?」

因為心急的關系,暮羽打斷了他。不過教區長似乎並不在意。

「或許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恢復……或許,或許是永久性的。人類的大腦和精神,除了女神之外,誰說的准呢?」

暮羽低下了頭,痛苦的表情在她臉上一掠而過。

一直在陪女孩說話的莉斯,突然插言:

「教區長,或許我可以……」

「你?……唔,或許……」

教區長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莉斯取下了掛在胸前的金色徽章,在女孩好奇目光的注視下,輕輕地念起了某種特殊的音節。

「哦哦,這就是七曜教會的『神術』嗎?」佐天低聲贊嘆著。

在西斯敏銳的感應之中,這個位面比學園都市要豐富得多的能量騷動起來。流經空氣和大地的能量聚攏過來,依從著某種不見的軌跡開始流動。

本質上,這與在游擊士協會學到的利用戰術導力器和結晶回路,引發「導力魔法」的過程並無二致。不過,這似乎是七曜教會在幾百年前就發展出來的。

幾百年來,就是靠著這些「神術」,七曜教會的神父和修女們奔走四方,彌合小到夫妻吵嘴,大到國家爭端的諸種矛盾,努力維持著大陸的和平,也無怪乎空之女神愛德斯的信仰在這片大陸上如此根深蒂固。

在三人緊張的注視下,莉斯手上聚攏起來的金色光團漸漸的朝著女孩的額頭上飄去。女孩的表情非但不緊張,反而一臉小孩子特有的好奇與興奮。

「嗯?!」

就在光團接觸女孩的額頭,莉斯因進展順利而放松了表情的一剎那,光團猛然爆裂開來。

其實,出於謹慎的考慮,莉斯所聚攏來的金色光團所含的能量很少,充其量不過是讓她如同當面挨了一拳一樣向後仰倒。

不過,女孩的反應就非常驚人了。

「嗚——!」

好像突然接觸到了燒紅的烙鐵一樣,女孩的嘴里發出完全不似人聲的凄慘哀鳴,用力弓起身子,手腳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在富含空之能量的金色光球潰散的一剎那,西斯學徒就感覺到了不對。

毫無反應的時間,完全是遵循西斯的直覺,她伸出了左手。

「哇——!」

瞬間,西斯學徒的慘叫也響了起來。伸進女孩嘴里的手指被細白的牙齒深深地嵌了進去。

女孩上去是那樣虛弱,此時力量卻異常強大。她的牙齒直到佐天的指骨才停下來。

似乎正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她臉部的線條全都扭曲了,眼睛也因為充血變得一片血紅,加上順著嘴角流下的血絲,小小的女孩上去如同惡鬼一樣可怖。

「給我聽話……乖乖!聽話!」

在佐天淚子之後,暮羽也在半秒鍾之內反應了過來。她按住了女孩的身體。

然而,那小小的身體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勁力,小小的手腳揮在佐天和暮羽身上,勁力透過厚厚的衣物,痛入骨髓。

「不好,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她會弄斷自己的手腳!」

眼見女孩不管不顧的重擊佐天和暮羽,讓她們兩個痛的皺起眉頭的同時,細弱的骨骼也發出了不堪忍受的吱嘎聲,教區長急的直搓手。然而,年事已高的他卻根本幫不上什么。

「這樣的話!」

莉斯舉起了那枚刻著七曜標志的徽章,能致人昏睡的風之力聚集了過來。

「不行!」

佐天咬著牙阻止了她。之前的空曜之力讓女孩突然暴走,天知道其他屬性的導力到底會不會雪上加霜。

「那你說……哎?」

莉斯睜大了眼睛。

佐天咬著牙從腰間抽出了一個黑色的物體按在女孩的脖頸側面。

「噼啪!」

將電擊器的輸出調到了最小,一絲電火花從電極間濺出,刺入女孩的頸側。

女孩的手腳驟然停止,差不多一秒鍾之後,牙關也松開來。

她重新昏了過去。

「呼……呼……」

小心翼翼的從女孩嘴里把自己的手指拿出來,佐天疼的臉頰直抽搐,衣服也被冷汗浸濕了。

良久。

「這,這是怎么回事?」

莉斯發懵的問。

「難道不是你的神術有錯嗎?」

從衣袋里取出急救包,正給西斯學徒被咬傷的手指消毒、上葯和包扎的暮羽站起身來,對著莉斯怒目而視。

「不。」教區長苦笑著說:「在我服侍女神之後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愛德斯女神的神術,就算是魔獸也應該……」

教區長突然噤口,隨即喃喃自語:

「除非……」

「除非?」

「不不,沒什么。」老人用力搖晃著他的腦袋,似乎要把什么荒謬之極的念頭驅逐出去一般:「情況我們是無能為力了。兩位……或許可以到聖烏爾絲拉醫科大學去,那里有現代的醫療技術。」

佐天和暮羽互相了一眼:

「也只有如此了。」

「唔。之前的安神葯草等下我會讓久久修女送來。有什么變化就請再來找我吧——雖然老朽的用處並不大。」似乎因為年事已高的緣故,經歷了這一連串事情的教區長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

差不多一小時之後。

「她們離開了嗎?」

這個房間和莉斯的房間一樣簡朴。要說舒適程度的話恐怕更差一些:除了床和桌子,剩下的空間被擺滿了書、植物標本和各種各樣器皿的架子占滿。

這是教區長的房間。

桌子上攤開著一本書,教區長背對著門口。但他似乎知道來的是誰。

「是。」

莉斯的表情有些不安。

沉默的氣氛在室內醞釀。良久,莉斯的聲音才響起。

「她是……『那個』吧。」

即便並沒有提到那個特有的名詞,而用『那個』進行指代,年輕的見習修女還是露出了某種程度的厭惡神色,碧綠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半點憐憫之情,冷酷的就像是兩塊沒有生命的翠曜石。

「是……與不是,除了女神,誰能肯定呢?」

教區長疲憊的聲音響起。

「可……」

「此事到此為止!」教區長的聲音一轉為嚴厲:「莉斯,你是個很好的孩子,為什么要像騎士團的那幫家伙一樣行事?」

「……」

莉斯垂下頭。良久,才轉身退出了房間。

教區長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窗外,雨勢似乎已有所減小,但仍然籠罩著天與地。就連墓地所在的高地對面的懸崖,也在雨勢中若隱若現。

剛剛站滿了上百號人的墓地,此時已空無一人。

在他接近七十年的人生中,有五十年是在這個城市度過的。雖說有些誇張,但這個城市里的幾乎一半人他都認識。有些,甚至是他著長大的。

「蓋伊-班寧斯。」

他喃喃念出了一個名字,同時,回憶起了那個從來不肯好好來上主日學校的男孩。

「本來要為你主持婚禮……呵,呵……是嗎,那女孩就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女神啊,這是您忠實仆人的禱告,保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