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接招(2 / 2)

他到了中原,張開雙臂,這是中原的風。但他還沒有像那棵樹一般的車。他依舊躬耕著,只是在個院子里,就像,或說本就是束縛著,束縛著他的夢。

那天,他收到了一封詔書,他可以去找車蓋了,像老桑樹一般的車蓋。殺車胄,占徐州,劉字旌旗又一次揮動起來。但他沒想到,兵臨城下之時,似乎清晰了的夢又模糊了。他活下來了,懷著他的夢。

又是幾度輾轉,舊甲新裂,不得已,他離開了中原,又是一次寄人籬下,又朔望,怎惆悵。

幾欲頹廢,徐庶卻來了,他也帶來另一個人的消息,徐庶說他是卧龍。荊州年復年,南雪幾重復,茅廬三度顧,草堂先生候。一夜談,隆中對,誰知天下之計隱山野。也就在那一夜,他的夢再次清晰起來。他也作為他的第三筆助力加入了他。

越來越多人加入了他的夢。他為他的夢,鞠躬盡瘁,付了心血;他為他的夢,當陽橋頭一聲怒吼,也教江水逆;他為他的夢,千里行,荊州守,怒了山洪,淹了七軍;他為他的夢,長坂坡上幾度生死來回,殷血染銀甲;他為他的夢,弩穿風破,定軍山頭,亡了妙才;他為他的夢,計指巴蜀,怎奈雒城魂斷;他們為了他的夢,紛紛匯聚,金戈鐵馬,沙場幾度生死過,血灑征途。

他走過益州,踏上漢中,東北望,長安,洛陽,就在那,中原,就在那,夢,就在那。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了,忽然,一聲急報,荊州失守,又一聲哀報,益州的水漂了誰的頭。

仰天苦嘆,劍東揮。一把大火之中,無力的看著,夢,在火光之中,被破碎,淚也干,也難干。一世的夢,還是夢,昔年意氣風發今不復,怎奈殷血染白發,劍斷金甲穿。

白帝城,他抓住了他,當年的第一第二筆助力紛紛離開了他,他抓住這第三筆助力。淚又怎奈滿衣衫。撒手的一刻,他把他的夢托付給了他。

他看向了中原,一顆忠心,前後出師,踏祁山,東北望,便滿雕弓如滿月,夙夜走筆,一顆赤心誰人償,鞠躬盡瘁,寒夜英雄又惆悵。

羽扇又輕搖,白發輕拂,五丈原上,病顏淚眼,月半彎,天狼又長嗷。白霓裳,扇輕搖,槊紛揚,星隕八卦陣。

夢還沒有斷,當年天水的麒麟兒,接下了這個夢。

馬長嘶,銀槍舞,兵戈東北向。勒馬睥睨,少年是否知道,這個夢,將永遠只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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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聽說

有沒有想過我

想普通交朋友

還是你依然會心疼我

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你說

懸著一顆心沒著落

要怎么附和

舍不得又無可奈何

……

……

2010年,我與她分手。分手的理由狗血的讓人想要罵娘:丈母娘嫌棄我不夠「條件」。

她的決絕和離去讓我開始明白——那些說愛你的女人,背叛你的時候無情的比劍客更賤。

所以我知道大部分女人也是靠不住的——只有鍛煉自己的心臟,學會抗打。

2011年,5月2日,晴,我在濟南,收到了好友在錦里的照片。錦里有武侯祠。

她說,她是為我照的,所以好多景,沒有人物,我感動,我們別了大約有一年了吧,原來,她還記得。

諸葛連弩,濃烈的三國殺的氛圍籠罩著這張照片的評論,讓我感覺仿佛失了什么,好空洞。多少人愛三國,愛三國的游戲,卻不去知三國的故事。

我有一種預感,往下翻了翻,果然,有趙將軍的內容。她這是真真地記得我。

先是一個塑像的講解牌:趙雲(?-229)字子龍,常山真定(河北正定)人。公孫瓚舊部,後歸劉備。公元208年,當陽長坂之役,保護劉禪、甘夫人脫險。爭漢中時,劉備贊「子龍一身都是膽」。伐東吳前,力阻劉備出兵。謚順平侯。塑於清道光廿九年(公元1849)。

寥寥幾筆。這里沒人爭論三國志和三國演義的幾分假幾分實,反正像就這么塑了,故事也就這么寫了,正如多少懷古仰慕之人來這,不是為了史實,而是為了完續心中的故事。

我對這個牌子還不怎么滿意,總有種不盡興,想想,或許心中精彩的故事只能用自己心靈這唯一一個播放器。

我點了鼠標,翻到了下一張,是塑像。

一位蒼老,安然,甚至有些唯唯諾諾的達官貴人形象填充了我的眼睛。我愕然,甚至有些愣住了,酸酸的,我想馬上逃避,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翻到了下一張。

差得太大了,不是嗎?我沒有在那一張上留言。

我心中的,抑或是你心中的將軍是什么樣子?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將軍賺了個壽終正寢,是福抑或是禍?

我想有人會說,是我們想得過於美好,我們看到的都是文學作品,我們看不到折戟沉沙鐵未銷,我們無處磨洗認前朝。

我想更有人會戲謔著告訴我說,認真你就輸了。

是啊,我竟然不小心認真了,我在文學作品影視作品中先入為主,白馬銀槍,所向披靡,一身武藝無可擋,聲震八方。

我忘了,每個存在過的英雄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得和我們一樣,他們會失望,會迷茫,會輸,也會隨著光陰的逝去慢慢老去。只是我們不願相信,不敢相信。所以,我們取其精華,我們把不願接受的忘卻,這便成了流傳經年的小說,成了祖祖輩輩相傳的敬仰。

我不知道,道光廿九年塑像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那時候,人們耳中流傳的趙將軍或許就是這般模樣,從沙場馳騁後回歸普通人的靜靜微笑的官員,朝堂上沒人提他的英勇,他安然自居,無所鋒芒。

這么想倒是有些釋然了。

我微笑。

你問我是否忘記了那個長坂坡的趙將軍的模樣?

我堅定地告訴你,沒有,我的內心一直活在那一個烽火繚繞的年代,那里,所有的英雄永遠在他們最鼎盛的年紀,他們都不會老,不會傷感。

我想,或許,你也會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