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畫橋(2 / 2)

「孫策有一事相求,望先生答應。」

張紘有些為難地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何難處,公子且起來說話。」

孫策沒有接受他的攙扶,而是把頭埋的更低,毅然道:「張先生,孫策雖然年幼,但是一心想完成先父遺志,先生可否幫助孫策實現?」

張紘這才從孫策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中清醒過來。他原本就是性格恬淡安逸之人,不問世事多年,頓了頓,難掩尷尬地委婉推遲到:「我張紘才疏,實不敢覬覦天下之事。」

孫策常聽人言,士人多眼高,想難道是他覺得自己沒有本事?

他抬起頭來,眼中深深的絕望,看得人心里直內疚。他一雙哀怨的眼睛望著天,視線卻被黑矮的屋頂遮擋。

最後,他感嘆道:「天當真要斷我孫氏之路?」

他緩緩從衣襟中掏出一張帛書,那上面畫著山川河谷,標著城池地名。

「多日的籌謀,卻無人助我實現。」他攤在桌上,有些眷念地撫摸著圖紙,自嘲地笑了笑,既無奈又苦澀。

張紘端詳著眼前的圖,那是一張精細繪制的局勢圖。孫策隨意抓起桌上的一把棋子,在圖上胡亂擺著,然而仔細一看,圖上方一角被占據,如一只伏卧的虎在待時而動,竟是一盤棋局。張紘是懂得棋道的,這圖中的局勢正如一盤好棋,每步都精當玄妙,每一步都關系全局。揚州刺史,坐鎮壽春,曹操應該不會懷疑。這樣一來,日後孫將軍引兵北上,淮南一帶便沒有阻礙了。」

「妙,絕妙!」張紘心中大叫。

正細看間,孫策從腰間拔出一把寶劍,張紘一驚,險些以為他要自盡於自己面前。誰知那孫策寶劍一揮,只是長拂劍身唏噓著。孫策堅毅的臉映照在劍身上,散發著與手中寶劍一樣的氣質,直讓人感到凜凜的朔氣。他振袖移步,長劍揮灑自如。

他的劍疾如風,不及細看,只見那舞出的閃灼劍花,在衣裾袖袂間時隱時現。衣裳的柔與長劍的堅相得益彰,使得他的身姿格外靈動,劈、刺、點、撩、穿、提、挑、掃,似變化萬千。

「好精湛的劍術。」張紘瞪大了眼睛,不覺心下贊賞起來。

孫策看到張紘那驚詫的表情,嘴角會心一笑,長袖一揮,劍「鏘」地一聲擊向地面。地面擊出三寸來長的溝坎,非是一般武士能為,直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可惜,可惜漢王朝的大好江山,我孫策無力實現了。這費盡我心血的計劃,只能付之一炬!」孫策說著操起桌案上的圖紙,起身奔著燭火而去。張紘心下一驚,心痛地攥住他的袖子,硬生生救下那要葬身火焰的藍圖。

「既不得先生相助,這圖紙又留有何用?」孫策紅了雙眼,聲色悲愴地低吼起來。

張紘看著孫策手中攥成一團的圖,也心疼地揪在一起,撲通跪倒在孫策面前,正色道:「張紘之前不知公子有如此濟世之才,如今一見,公子能成就之事何止桓、文霸業,統一海內,匡扶漢室可矣。」

孫策也一同跪下,兩眼驚喜地看著張紘,道:「先生答應助我也?」

本來以為無望的事情,如今竟然成了,誰會不覺得欣喜若狂呢。然而美夢成真後的憂慮又讓他有些不安,「先生不是在安慰孫策吧?先生是聞名天下的名士,而孫策於先生而言不過是一小兒罷了。」

張紘笑著扶起他來,說:「我張紘從不枉言,公子若不信,可有二人為我作證。」

說罷,拉著孫策的手就向里屋走去。掀開門簾,孫策只見那屋子最里頭搭著一個香案,而那香案之上正擺著兩個靈位。

張紘走到靈位前,恭敬地燃上了一支香,之後回過頭來對孫策說:「張紘是真心想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若不信,張紘可以於雙親靈前起誓。」

說著便朝著靈位跪了下來。

「張先生,且慢!」孫策一同跪下,對著靈位道,「子綱兄與我一見如故,如今我孫策願在子綱兄雙親靈前,與子綱兄結登堂拜母之誼。」

那一晚,張紘將孫策留宿於家中,他們在榻上暢談了一夜不休。

他們幾乎把那圖中的計劃一五一十商量個遍,把他們能想到的問題都討論了一番。第二天,孫策就起身打點一切,沒多久,他就把自己的老母幼弟們接來托付給了張紘。接著,便去實施他們的計劃了。

如今,他又遇見了這樣的事情。

不過,這時孫策已經死了。這次,也已經不是在自己簡陋的茅舍里,而是在許昌偌大的皇宮中。也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一朝堂的士大夫面前。

丞相曹操端著一杯酒,得意地念著他的《短歌行》,身旁是一個低頭托著印綬的宦官。曹操滿臉欣賞地神情望著他,似乎他便是他求賢若渴的那個人。

「子綱,若你留下,孤就冊封你為九江太守。」曹操眼中閃爍著期待,一揮手,那宦官便將那裝著官印的匣子捧到了他面前。

張紘並不看那匣子,座下的陳琳著急地拉著他的衣袖,催促著他:「子綱,快謝丞相啊!」

張紘卻避開曹操好似真誠的眼神,再三辭謝,「丞相心意恕張紘不能受。」

座下的陳琳拿著筷子的手都抖起來了,一雙淚眼汪汪地望著他,真真涕淚交橫。曹操別過頭去輕輕拭淚,卻大聲抽泣了兩下。然後,回過頭來,還能看到眼角還閃著淚光,依依不舍地望著他。

張紘只是抱歉地對他深深作揖,慢慢向宮門外退去。踏出宮門地那一刻,他感到心底一沉,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在心底暗暗道:這輩子再也不信眼淚了。

「孤是真的不想放他走。」曹操看著張紘遠去的馬車,對著身邊的大臣們這樣說。

大臣們也紛紛應和著:「是啊,是啊,張子綱有治世大才,怎么就沒先遇上丞相這樣的明主呢。可惜!可惜!」

曹操也想,是啊,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沒讓我先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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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說孫權偷襲荊州,背棄了吳蜀聯盟,削弱了吳蜀實力,造成了彝陵之戰,也徹底斷送吳蜀滅魏的可能性,其實,孫權應該打荊州:

1,荊州,姑且不論荊州本身應該屬於何人,無論是劉備借了荊州還是奪得荊州,抑或是荊州本就屬於劉備。但荊州的地理位置對於吳太過重要,就好像漢中對於蜀一樣。漢中是蜀的門戶,沒了漢中就失去了門戶。而荊州在吳的上流,失去了荊州,不僅不能全據長江,更且被別人據上流順流而下的話,東吳的水軍優勢便可謂盪然無存。所以,單從吳的角度出發,唯有把荊州納入版圖,才能真正做到據長江天險而據曹,進可圖中原,退可守江東。

2,平衡,做為三國第一政治家的諸葛亮,提出的三分天下之計,其根本就在於據蜀之地而連吳抗曹。一個抗字,卻體現出了一個要尋求平衡的觀點。而這種平衡不是永恆的,諸葛亮的說法是待天下有變,則上將向宛洛,劉備出秦川,一統天下。因此可見,無論吳或是蜀,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都需要借助對方,而不想破壞這個平衡。那么,劉備的崛起,就破壞這個平衡了嗎?答案是肯定的。劉備的崛起過快,是必然要遭到遏制的!

蜀若強而滅魏,則天下盡歸屬,那么那時劉備為了一統天下,仍然會將矛頭指向吳。因此在蜀的勢頭過強的情況下,吳從自身的長遠利益考慮,有必要也必須要及時有效的牽制蜀來維持這個平衡(這也正是司馬懿向曹操進言時所看到的)。

而蜀其實也和吳一樣的心思。那么他們共同的心思是什么呢?那就是一支維持這個平衡,直到有一天,自身有能力來打破這個平衡,其他任何人來打破都是對自己不利的,是絕對不可取的!

所以,無論吳或蜀從自身的長遠利益出發,都要維系這個平衡,換句話說,就是要共同發展的同時還要相互牽制對方。(而在彝陵一戰後,吳蜀元氣大傷,雙方全力抗魏,互相牽制之處自然就淡了很多)

3,周瑜,做為三國時期的名將,演義中對周瑜的描寫過於貶低,為了襯托諸葛亮的存在而存在的角色。歷史上的周瑜,卻是雅量高志,氣量宏大的美男子。這樣一個美男子,又是吳國政權的核心,吳**事力量的頂尖人物,也是同一個時代出類拔萃的軍事家和政治家。這樣一個人,他對於荊州是怎樣的態度呢?

周瑜是孫權哥哥孫策留下的最寶貴的財富,連孫權後期都說,非瑜不足以成帝業。而對周瑜也每每以兄事之,周瑜亡後,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周瑜之子,對周瑜也是時常憶及。可以說對周瑜很是倚重。而周瑜也為孫權提出了二分天下之計,其重要戰略步驟就包括占據荊州和益州。可以說,孫權對周瑜的思想是很信服和推崇的,並且也采納了,只是後來周瑜帶兵去西川的途中病逝而無法實現這個戰略思想而已。

周瑜也曾勸孫權趁劉備勢力還小之時除掉劉備,但是孫權低估了劉備,想把劉備留為己用,還將荊州借給了劉備,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麻煩。即便如此,周瑜活著的時候,劉備還是被周瑜盯得牢牢的,不能有大做為。直到周瑜死後,劉備入川,成長迅速到危及東吳的政權,這才讓孫權徹底清醒過來。

一方面是對周瑜的愧疚,另一方面是對周瑜二分天下的向往。

4,關羽,做為三國時期的名將,後世追捧的戰神、武聖,關羽的確有許多為人所稱道的地方,但是他個人的問題還是存在的,那就是過於自大,而這自大,也正給他招來了殺身之禍。

首先,諸葛亮在離開荊州時候曾問關羽,若吳、魏來攻,當如何處理,關羽回答說以力拒之。諸葛亮說,如此則荊州危矣,並提出了東聯孫權,北據曹操這個策略。從政治上來講,這無疑是正確的。可惜關羽不是政治家,他看不到這一點。

在關羽的觀念里,只有他哥哥劉備才是漢事宗親,是繼漢朝以後的正統,而其他人都是竊國賊子,不僅僅是曹操,在他內心深處,連孫權也只是外藩,是賊子而已。這就奠定了關羽內心的思想:我是皇族的弟弟,是正統勢力的捍衛者,孫權也只是賊子而已,充其量將來臣服了劉備,也只是普通的臣民,沒有啥大作為。後期的關羽實際已經成了孫權的頭號敵人。

由此,即使關羽無奈聽從諸葛亮的教誨,聯合孫權,但骨子里的是對東吳和孫權的輕視。

其次,周瑜死後,關羽可以說從沒正眼看過東吳,不就一個軟骨頭的魯肅嘛,魯肅死後跟上來的是個病娃子的呂蒙。劉備的荊州勢力,也就在周瑜還活著的時候怕東吳幾分,現在東吳連個像樣的將軍都沒有,還怕他做啥?由於關羽的自大,這份蔑視或輕視,自然而然的也就流入東吳孫權的眼里,孫權自然的一肚子不高興,但這還只是這不滿的量變。

造成這不滿質變的導火索,卻是後來諸葛瑾替孫權的兒子提親,提親的對象就是關羽的二小姐。東吳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提親成功就聯蜀攻魏,提親不成就聯魏攻蜀。孫權就想,關羽你小子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我,如果同意親事說明我們關系還可以,還不是很疆;如果不同意,看來我就真的要考慮換個盟友了。結果關羽不僅不同意,還將諸葛瑾罵了回去。這對東吳的孫權來說可也真是個恥辱,人家好歹也是個一方諸侯,哪能隨便你想罵就罵。於是就有了,小癟三,你穿我衣服,我砍你手足!!

綜上所述,孫權應該打荊州,無論從個人、東吳安危、全局發展來看,東吳都應該取荊州,而事實也證明消滅了強敵關羽,這對吳國是正確的,也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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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一詞大概源於諸葛亮的《前出師表》。

原話是「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在這句話中,明顯是用秋季形容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是必須予以高度重視的,必須謹慎行事,否則一步走錯,步步錯。

「多事之秋」與我國的傳統文化中悲秋的文人心理有關,秋天常常是引起人們憂愁的季節,「愁」字就是人們「心」上的「秋」嘛!有人這樣解釋,秋天草木凋零,生機勃勃的世界即將進入死寂一般的冬眠狀態,與一個人年老體弱、風燭殘年相似,觸景生情,人們因而傷感。

唐朝詩人劉禹錫寫道「何處秋風至,蕭蕭送雁群。朝來入庭樹,孤客最先聞」,宋朝詩人辛棄疾有詩「而令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清末民族女英雄秋瑾的絕命詩也寫道「秋風秋雨愁煞人」,說的都是這種現象。現代醫學證明,在人的大腦中有一個叫松果體的腺體,分泌一種叫做「褪黑激素」的物質,這種物質誘導人們入眠,還使人消沉抑郁。褪黑激素會抑制人體中甲狀腺素、腎上腺素等激素的作用,使後者的生理濃度相對降低。

甲狀腺素和腎上腺素等是喚起細胞工作的激素,它們相對減少後,人們就會情緒低落,多愁善感。松果腺體分泌褪黑激素的生理過程受陽光調節,陽光照射可減少松果腺體的褪黑激素分泌量。秋涼之後,常常天氣陰沉,陽光少而且弱,松果體分泌的褪黑激素相對增多,人們因而產生傷感情緒。

「多事之秋」來源於我國民間對秋天的感受和認識。我國是農耕民族,衣食住行,幾乎都來自氣候的恩賜。庄稼無水不收,但秋天農作物漸漸成熟,已不再需要太多的雨水,陰雨頻繁反而影響作物成熟,造成籽粒空癟,品質下降。

到收割的時候,更是需要晴朗天氣,以便於涼曬打場,此時秋雨連綿則嚴重妨礙人們收獲,甚至毀掉豐收在望的庄稼,導致籽粒發芽或霉爛變質。不幸的是我國大部分地區正好屬於秋雨型氣候,特別是中原一帶,秋天北方的冷空氣南下入侵,與逐漸退縮的暖濕氣流交匯於此而形成降雨天氣,因而秋季降雨常占全年降雨總量的六成以上。唐朝詩人李賀的名句「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舊天驚逗秋雨」,說的就是這種氣候特點。這種多事的秋天無疑是人們最擔心的事情,因為秋天的收獲是一家人全年的口糧所在。

對於春夏季節的災害,人們至少還可以通過補種一些生長期短的小秋作物挽回部分損失,而秋天的災害則再無機會補救,一旦遭遇,全家人就只好准備背井離鄉逃難了。

由此看來,「多事之秋」的確是「危急存亡之秋」

多事之秋,中國人的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