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親(2 / 2)

穿越之東宮 澀澀兒 3159 字 2022-11-16

寧君遲聽著棠落瑾發愁的話,只覺好笑,道:「這有何難?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年紀小,又是男子,如何能想明白這些?你告訴你母後,你母後自會幫你料理這二人的婚事。」

棠落瑾眉心一跳,立時拒絕道:「澤蘭和河柳在我心里如何好,對外也只是兩個宮婢而已。如何能麻煩母後?母後現下.身邊養著五公主,還有諸多公務要處理,這些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做。」棠落瑾停下腳步,仰頭認真的看向寧君遲,「舅舅,你不要跟母後說,讓母後辛苦,好不好?」

寧君遲心中雖覺奇怪,可是棠落瑾都這么求他了,再想到棠落瑾只有在宮外才能睡得香甜的事情,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如此又過了半月。

太皇太後、太後、皇上和皇後宮里,都放了一只金色的鸚鵡架。

只那鸚鵡架做的標志輕巧,有食有水,唯獨卻沒有鳥。

太皇太後等人如此,朝中不少大人家里,也都放了空置的鸚鵡架在廊下賞玩。

朝中大臣家里放了鸚鵡架後,不少出入這些大臣家里的富貴人家家里,也是如此。

到了最後,竟有普通百姓以提著空置的鸚鵡架上街游玩以為榮。

若有人好奇相問:「鸚鵡架上為何沒有鸚鵡?」

那人便會高深莫測一笑,然後輕蔑道:「皇帝老子就是這么提著空鸚鵡架的,老子這么提著,有甚么不對?甚么?你真的說老子不對?但老子是跟著皇帝學的,你說老子不對?豈不是說皇帝不對?你好大的膽子!……」

如是一番後,是個人都覺得提著空空的鸚鵡架是件非常「時髦」的事情了。

雖然他們並不知曉「時髦」二字何解。

棠落瑾看到滿大街的空鸚鵡架時,就知道時機到了。

然而棠落瑾沒料到的是,翌日早朝,他還沒有開口,就被人先發制人。

開口的竟是安王的孫女婿韓郡馬。

韓郡馬並無正經官職,很少上朝,這次卻難得上了早朝,並且還是踹了折子來的。

「聖上素來寬宏,臣等居天子腳下,感沐皇恩,恨不能以身相報。前些日子,臣偶至義州,聞得義州纏足之風盛興,忽而心中憶起太子當日斥責纏足之風的事情,將太子原話,說與義州百姓聽。想要讓義州百姓,尤其是義州女子,也能感念太子恩德,解除雙足束縛。」

韓郡馬說罷,稍稍停了一下,然後一臉憤然道:「孰料臣的話剛剛說罷,那些聽到臣的話的義州百姓,卻是俱都面色惶然,紛紛跪地苦求,請臣幫忙來求太子,萬萬莫要如此。女子三從四德,本是天性。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可見一生之中,順從最長久之人,便是其夫。

且,女為悅己者容,本為女子應分之事。若女子被疑品行不端,尚且當以沈家性命以證其清白;女子為向未來夫家,表明其願意遵從三從四德,願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願意一生遵守婦德,以此纏小腳,居家中,說得好婆家,讓娘家安心驕傲,讓夫家滿意,丈夫歡喜,本是應分之事,何來太子所說,有不孝之說?父母之愛子女,當為之計深遠。女子纏足初時雖苦,然而一旦纏足,便能說得好婆家,父母既愛其女,便該計深遠,纏足才是正道。」

天元帝面無表情地看向韓郡馬,不語。

韓郡馬被天元帝看得一頭一跳,側頭看向太子棠落瑾,見棠落瑾也是一樣的表情,心中正有些慌,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理不直、氣不壯起來。

「咳咳!」

好在韓郡馬聽得安王握拳咳嗽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繼續道:「太子當日言道,纏足之風當禁,蓋因纏足,乃是不孝不慈不忠之舉。可是義州百姓的話,卻讓臣覺得,纏足並非是不孝之事。至於不慈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太子年幼,又自小居於深宮之中,必不會知曉女子生子一事。臣到義州之後,特特尋了一個村子,在村子里將其纏足與不纏足的婦人生子的數量比較了一下,比較結果,卻和太子所說的並不符合。纏足女子,所生育的子女更多。」

韓郡馬一開始說話時,眾人並無太多反應,可是聞得韓郡馬說到生育子女一說時,眾人心中俱是一驚,眼中開始徘徊。

——這時候並非是鼓勵少生子女的時候,大棠素來以人口數量當做是否繁盛的一個標准,聞得女子纏足可以帶來更多的子女,俱都動搖了起來。

甚么不孝不慈的先不說,如果真的是為了大棠人口繁多,讓女子纏足,似乎也不是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棠落瑾目光微冷。

天元帝面上表情未變,手指微微彎著,緩緩敲擊著桌面。

棠落瑾看了安王一眼,又看了今日也來上朝的信國公一眼。

安王因孫子戰死沙場,還是被五馬分屍,早就已經和寧家不死不休了。

安王這次會令孫女婿韓郡馬出面,怕也是因為依舊深恨寧家,順便也把他這個寧氏的「親生子」給恨上了。

棠落瑾想到其中緣故,只覺自己運氣不好。

韓郡馬的辯解還沒有說完:「……太子殿下上次還說到了女子纏足乃是不忠一事。臣生在長安,長在長安,去過的地方也少,然而單單就義州百姓來說,雖然依舊有男丁被征兵,但是當地的纏足女子,卻是好好地活著,並且也和其他天足女子一般,將整個家都撐了起來,下地干活,侍奉公婆,養育子女,俱都一一做得。」

「臣雖不若太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天生心有七竅,福慧雙全,但是弦動別曲,葉落知秋,單單看義州之事,義州女子多纏足,而纏足女子,能說得好婆家,令父母兄長面上有光,視為大孝;能繁育比天足女子更多的子女,視為對公婆大孝,對其子女的慈愛;在丈夫被征兵之後,尚且能支撐起一個家,如此更是視為對大棠的大忠。如此說來,臣雖不敏,卻也深知義州纏足女子,與太子殿下所說的纏足女子的不妥之處並不相同、臣駑鈍,不能分辨纏足是否是大棠應為之事,然而義州女子纏足多年,早早將纏足當做能嫁得好人家的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臣這次去義州,說了太子的話,義州女子深深不願解除纏足,因此義州女子,便請家中父兄夫君子嗣代筆,寫了一封千人請願書,惟願纏足之風保留,讓後世女子,因此受益!」

韓郡馬說著,屈膝跪下,從懷里掏出一卷長長的布。

天元帝面無表情地朝徐有為看了一眼,徐有為當即帶著小太監上前,幫忙把那卷長長的布展開,上面果真是無數人的親筆書寫。

上面不但寫了書寫人的籍貫、性命,還寫了請願之事,唯求纏足之風繼續,唯求太子殿下莫要為難柔弱女子雲雲。

朝中大臣看了那「請願書」,俱都議論紛紛。

天元帝和棠落瑾不曾對視,可是這一大一小,面色俱都沉了下來。

一開始挑起這件事情的人是大皇子。這件事棠落瑾通過伴讀嚴青松的口知曉,天元帝也知曉這件事情。二人俱都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借口,想要借此廢黜纏足,便都不曾正面和大皇子提及這件事。

孰料大皇子見事情越發不可發展,竟去尋了安王。

安王之孫棠落璟被分屍在戰場上,並且因此而怪罪寧家。這次會出手,倒真的不算奇怪。

且令父子二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請願書,不是以男子名義上書,而是以纏足女子自己的名義所寫,其聲勢和影響,只怕難以善了。

「旁的便也罷了。」朝中老臣中不免有人開口,「但是一國是否強盛,人口是重中之重。只有人口多了,大棠才有更多的人種糧食,才有更多的兵士保家衛國。老臣以為,若這女子纏足,當真能帶來更多的子嗣,那么此事,聖上便不但不能禁止,還要讓纏足之風更盛才好。」

「老大人雖言極是。太子畢竟年幼,見識不夠長遠,這才說出了當日的纏足會『不孝不慈不忠』的話,可是韓郡馬以義州為例,可見太子所謂的『不孝不慈不忠』的話,俱都不曾存在。而且不但並非太子所說,義州纏足女子嫁得會更好,生育子女會更多,亦不妨礙其和天足女子一同下地干活、孝敬公婆、養育子女的事情,可見纏足之事,並不需要禁止。」

「臣亦以為是。韓郡馬既說,這次的千人請願書,乃是那些纏足女子的父兄丈夫兒子代筆所寫。既是代筆,那么也就是說,其意願乃是那些纏足女子自己的意願。纏足雖要令女子遭受斷骨之痛,然而區區斷骨之痛,在對父母、公婆的孝心、對子女的慈愛之心、對大棠的忠心面前,又算得了甚么?況且那些纏足女子自己,亦是心有大義,願意以纏足之痛,換取丈夫疼惜,父母公婆憐惜,我等又何樂而不為?放其自由,令其自由纏足?」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場早朝,棠落瑾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天元帝黑著臉聽完眾人的附議之說,便揮手道:「此事不急,下此再議。如今,吐蕃使者將之,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早朝之後,天元帝本想和棠落瑾談一談纏足之事,不料朝中大臣能放過還年幼的棠落瑾,卻不肯放過天元帝,早朝之後,仍舊挨個的等著和天元帝私下里說話。

棠落瑾快步往外走去。

寧君遲跟了一會,見棠落瑾直接去了後宮,這才停下了腳步。

安王因寧家之事,不惜與太子棠落瑾作對,寧君遲亦是意外。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寧君遲也只能想法子解決這件事情。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看著棠落瑾小小的背影消失,這才離開。

而棠落瑾不做肩輿,直直往長樂宮去。

到得長樂宮里,棠落瑾行了禮後,正要往太皇太後懷里撲去,忽而看到寧陽大長公主身邊的十歲的女孩兒,心中一動,上前幾步,牽著女孩兒的手,就往寧陽大長公主懷里撲去。

「姑祖母疼疼我,把表姐嫁給我吧!」

棠落瑾此話一出,寧陽大長公主先是驚訝,隨即就是大喜。

太皇太後和太後互相看了一眼,倒覺此事並非不可。

唯獨皇後,險些絞碎了帕子,生生將喉嚨里那句「此事不可」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