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狼情肆意 靈鵲兒 2460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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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罕,賽罕!我回來了!」

清靈靈的小聲兒地從崖下傳來,賽罕探出身去,耳中那一路噼啪的小皮靴上踩著歡蹦亂跳的人,正顛顛兒著往上跑來。銀白的小頭巾呼扇呼扇的像兩只小小撲騰的翅膀,從上往下看,那褪去厚皮袍的身子小雀兒一般越發嬌小,乖得不得了。

他不由輕輕咂咂嘴,這都是錯覺,實則那清靜恬恬的性子早不見了蹤影,如今霸道、纏人,要怎樣就怎樣,弄得他連炕上都說了不算了。從來帶兵不曾有過這種挫敗感,究竟是何時丟城失地,他始終想不明白,有時侯當著面也想咬牙,怎奈她一嬌一軟,眼睛里總是蓄了水,就這么一個小伎倆他就死活繞不出去,認便認了,只這「乖」字斷不能再用給她。

瞅了一會兒,賽罕撤回了身,低頭繼續在簸籮里小心地鋪撿,心里忽地閃過一個念頭:那頭巾是不是該給她摘了?

已是八月的天氣,不見酷暑、不見熱,在這荒野原地之中正是春//意濃濃。滿山荊棘斑駁,一簇一簇,曝露出石頭與硬土糾葛的地面,亂糟糟的猙獰,比白雪覆蓋的冬難看許多。怎奈日頭暖,風輕雲淡,吸在口鼻中,是無遮無攔原野空曠、清爽的味道。雅予一路跑著,褪去寒冷與臃腫後的輕快什么都比不得,心都似飛了起來,乘著耳邊的小風暢快地奔了他去。偶爾那石頭夾縫或是荊棘中鑽出紅瑩瑩的小花,突兀得仿佛禿子頭上粘著的卡子,跳進眼中怪異而有趣。

說是山崖,實則很是低矮,不過陡峭卻當真應了名,爬起來也是吃力,待到了頂處,身上已是薄薄一層汗,氣息喘喘的。崖口處他正彎著腰在大石頭上鋪曬著這些天收攏來的寶貝,一眼看見那身影,她眸子里的笑便溢了出來,腳下卻踩出不耐的聲響。

見他直起身,竟又轉向另一塊石頭去,她哪里還依得,拎了袍腳跑過去,不待他應,一屈膝鑽到他的臂彎里擋在了他和那簸籮之間,兩只手扳了他的臉頰,柳眉挑得尖尖的,「壞蛋!」

小兔子跳跳的如此靈活,小爪子暖暖的,軟軟的,捧著他,狼的顏色和棱角瞬間就化沒了模樣,語聲屏得沉嘴角卻帶了笑,「回來啦。」

「心都被葯迷了去么?怎的聽不見我了?都回來半日了!」

「哪就半日了?一路跟那羊羔子絮絮叨叨的,這才將將入了圈。」

春來得晚,五月雪將將化盡那只黑羊就產了崽。一胎兩只,一只黑一只白,這下可把小丫頭給樂壞了,再不記得什么補身子、葯引子,每日疼著、護著不許他碰,忙忙活活。起先賽罕還管,後來瞧她樂,也到底尋了個事做,便罷了。好容易盼得天暖,總鬧著要帶了羊羔子外頭覓食兒,荒郊野外,他如何放心得下?一直不松口,今兒被纏得沒辦法,只得畫了個地界給她,勉強應了。

沉沉的,緩緩的,她最喜歡他這么說話,這就是不霸道又不壞的時候的聲音。原來他聽得這么仔細,連她的自言自語都知道,可見是豎了耳朵的!小眉這才彎回了形狀,唇角邊甜甜地窩了小渦,「賽罕你不知道,那倆小東西可能吃了,尋見一處草幾下就吃光,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多路,可累著我了。」

「是么?」 他的眼睛也笑,郡主放羊怎能不得趣?

「嗯!我怕你看不著我心急就趕緊回來了,不然不知要到幾時了。」

她聽話的時候是最招人疼的,實則他站得高,壓根兒就沒讓她出了視線。紅撲撲的小臉不知是跑得熱還是當真順了心,那紅暈竟是從里透到外。見那腮邊不知怎的帶了一小抹黑,賽罕抬起手,用手背蹭著那臉蛋兒,「你也啃草了?」

手背上沒有繭子,又暖又滑,輕輕地擦弄,那感覺跟拂面的風兒似的,雅予仰著臉不動,愜意地受著,嘴里嘟囔道,「你才啃草了呢。」

「我啊,我只啃那粉嫩嫩的肉。」

嗯?臉頰微微一熱,她輕輕咬了唇……他從來就是這樣,好好兒的話就能說下了道兒,原先她羞得厲害,後來聽多了,只覺心熱。此刻他依舊面色如常只管專注著手下,可這啞啞的語聲如此曖昧,臂彎都似忽地小了一圈,近近地貼著渾身都暖,只聞氣息聲,略略有些重。

「嗯?是不是啊?」手指就勢彈了彈那忽地默了聲兒的人。

「……不給你啃。」

語聲嬌得蘸滿了蜜,他笑開了,好安靜的笑,溢了滿臉去,卻沒有一點聲音。兩只水朦朦的眼睛忽閃在絨絨的睫毛下,她好是納悶兒,正要開口,他低頭迎了過來,語聲越膩,「我說的是小羊羔肉,你想到哪兒去了?」

雅予怔了一怔,整個人立刻燙紅了,「……混帳東西,你,你變著法兒地欺負人!」

他噗嗤笑了,壓在口鼻中的聲音那么壞!雅予羞得無地自容,手腳並用地沖他撲騰來,「賽罕!!」

他一手端著簸籮一手左右當著,「這可是不講理?不啃你都不行啊?」

「哎呀!你,你真真是要死了!」

「哈哈……」

「我,我不理你了!」

打如何打得過,他就是銅打鐵鑄的!雅予氣得一跺腳,人轉身就要往外鑽。看她當真羞狠了,賽罕趕緊一把人她箍住,從身後抱了,下巴磕在那軟軟的肩頭,一臉的壞笑仍舊止也止不住,「好了好了,一句玩話就惱,這么大氣性。」

「往後,往後不許這么說笑!」

「怎的不許?逗個閨房之趣也不許啊?」

「哪里是閨房?明明在野地里呢!」

「傻丫頭,這里可比閨房背人多了,整個天地就咱倆。你當往後還能尋得著這自在啊。」

雅予聞言微微一怔,輕輕掙開些,扭頭看著他。英俊的臉龐笑意融融,幽藍的眼睛在晴天朗日下那么清澈,可他的笑不知為何讓她有些心慌。他總是這樣,有時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會讓她覺得後頭藏了好多,像那深陷在眼窩里的雙眸,任是看到了底,也看不清楚……

看她嘟了嘴不再吭聲兒,小臉上寡寡的,竟添了落寞之色,賽罕挑挑眉,「小心眼兒里又瞎琢磨什么呢?」

想說沒什么,可不知怎的,她心里忽地就酸得厲害,抿了抿唇,竟是一個字沒吐出來。

她的委屈總是來得這么快,眸子是一貫的水汪汪,就了面上顏色,像是小眼淚已然盈盈滿眶,賽罕俯身放了簸籮,手臂環繞,將她扳過來結結實實地抱進懷里,「我又說錯話了?」

「不是……」靠進他胸膛,話到了口邊,她喃喃的,「就是覺得,如今這日子……當真過瘋了。」

他笑笑,低頭用臉頰貼貼那小頭巾,啞聲道,「怎的,膩了?不願意跟我瘋了?」

「……樂不思蜀了,往後,如何是好……」

幽藍的眸底不覺一冷,「這么說,原本還打算思蜀啊?」

懷中沒應,她的手臂倒環上來箍了他的腰,那柔柔的力道越緊,感覺那心越空,大手挑起她的下巴,「嗯?」

「我……」中原是家,是血脈相連的地方,那牽掛一直刻在骨頭里,淌在血里,即便是受盡折磨與羞//辱,她也從未斷了回家的念頭。可自從來到此處,荒山野外,天地相接,日子在他懷里越過越暖,越浸越甜,恨和仇都遠了,眼里心里只有他的一切,甚而……連景同的小模樣都難得記起。十年禁,仿佛是給了自己一個放縱的借口,什么都不顧了,偶爾夢中回想,曾經的執念竟已是淡得可怕……

平日那水朦朦的眸子他最是看不夠,可此刻竟像是稀里糊塗,賽罕不覺咬牙,「丫頭,你膽兒可真大!睡都白睡了?又想離了?!」

這么糙的話,這么恨的語氣,驚得雅予的眉心狠狠掙了掙,立刻撅了嘴,「誰說的?誰說白……誰說要離了??」

「那你這是做什么?」

「只是說樂不思蜀,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