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見面,相互搗了一拳頭,上一回見,還是去年7月,在唐山呢。
「那不領導找我們來,談一下越南的事兒,我今晚睡在這兒,你怎么也來了?」
「麗娜和同學們在上面吃飯,我來接人,但沒介紹信,進不去。」
「走走,咱們一起去看看。哎呀……」於連海握過聶工的手:「太久沒見陳場長,想想就激動啊。」
這不,倆人上樓,打聽到包房了,一推開門,里面一群人正在聊天,但並沒有陳麗娜。
聶工一問胡素,聽說她去廁所了,就跟於連海兩人,又往廁所跑。
這不,剛一到廁所門外,就見洗手台那地方,陳麗娜正給個當兵的圈在牆上呢。
事實上,季懷山只是喝醉了,不小心滑了一下,跟陳麗娜倆人,正試圖往出走呢。
但是於連海一看,這不就誤解了嘛,還以為季懷山是在非禮陳麗娜呢。
「我他媽,這是我們軍營之恥啊,不行,這他媽他個軍區那個部的,我得去揍他一頓。」左右一看,於連海提了只花瓶,直接就要往上沖。
比起來,聶工實在太不沖動了。
把於連海攔下,他說:「行了,你看我的。」
這兒,陳麗娜也看見聶工了,這不就,噗嗤笑了一聲嘛。
「趕緊,聶工,把他扶一下。」她還叫著說。
不過,聶工也誤解啦,他突然上前,兩腿劈開,一只手並的筆直的,往季懷山頭上對著呢。
一對,再對,他力量極快,但也只是輕輕點到。
季懷山本來就醉的厲害,只感覺太陽穴一陣風聲,哐的一下,就那么定定兒的,站著呢。
聶工這才把他輕輕一搬,搬轉成個他自己靠著牆的樣子,就把陳麗娜給拖出來了。
「你不會把他給打死了吧?老聶,沒你這樣兒的,他就是喝醉了,有點站不穩,你怎么就打上了呢。」陳麗娜說。
聶工還沒說話呢,提著花瓶的於連海說:「不會,他只是太陽穴受到強力擊打,暫時性的休克,你看他站著呢,這會兒他其實已經休克了。」
「多久能好?」陳麗娜問說。
聶工豎了一根指頭出來:「十五分鍾,就能恢復正常,不影響他以後的生活。而且,這法子醒酒特別好。」
好吧,他說十五分鍾,還真的,十五分鍾後,季懷山真的就清清醒醒的,從廁所里出來了。
但是吧,他怎么都想通,自己本來是跟陳麗娜拉著家常兒,談心的,怎么突然它就斷片了呢?
聶工找到了喝醉的妻子,還沒找到閨女呢。
聽陳麗娜說跟自己老師在一塊兒呢,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整個樓上找了一圈兒,一間間包房全看過來了。
這會兒大部分吃飯的人都走了,當然,燈也全滅了。
他正四處找著呢,就見黨校的林老師正在跟另一個老師坐在沙發上聊天兒,懷里坐著個乖乖的小姑娘,手里玩了一朵花兒,就那么乖乖兒的坐著呢。
聶工認識林老師,走之前還特地拜托過她照顧陳麗娜的嘛。
這不,過來要抱閨女呢。
但他胡子拉茬,穿的也不及陳麗娜的同學們光鮮,閨女不願意給他抱,一轉身,人家就躲到林老師懷里去了。
「衛星呀,來,爸爸抱抱。」
「不。」說話還脆生生的呢。
哎呀,聶工一聽閨女都會說話了,平常不苟言笑,只在心里樂的人,笑的都合不攏嘴了:「快來,爸爸帶你找媽媽去。」
好吧,一聽找媽媽,妹妹手一伸,就願意讓聶工抱了。
這小手臂,粗的跟截小胖藕似的,看來陳麗娜忙於學習之余,把妹妹照顧的也很不錯。
「衛星,這名字起的好啊,聶工,你咋想起給她起這么個名兒來?」林老師笑著問說。
聶工說:「這名字兒並不是我起的,我起的更好聽,但是呢,當時我和我三兒子給一人起了一個,這不抓鬮嘛,抓到衛星,就是衛星了。」
「你給起的啥呀?」林老師問說。
「衛武,不愛紅裝愛武裝,是不是更好聽?」
「不不,我覺得還是衛星好聽一點。」林老師說。
事實上呀,大家一起給妹妹起名兒,三蛋給起的叫妹妹,做小名兒了。
二蛋給起的叫衛生,因為她是在衛生院生的嘛。
聶衛民起的叫衛星,聶工起的,就是衛武啦。
一起抓鬮,聶衛民中了以後,高興的差點沒把自己當顆衛星給放上天了。抱著妹妹狠狠親了兩口,他說:「聶衛星你等著,早晚有一天,哥一定放一顆衛星上天去。」
總得來說,妹妹長大之後,很嫌棄衛星這個名字。
但是吧,在聽完爸爸和哥哥們講給她起名字的歷程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叫衛星,還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呢。
以下是字數不夠的小劇場:
青州市。
武警訓練基地。
一列列的,三百來人,像一株株青松一樣,站的挺撥而又筆直。
「你們,有的是退伍的特種兵,還有的是在青海,新疆駐扎過邊防的戰士,當然,這段日子的訓練也讓我相信,你們個個身懷決技,忠誠於黨,忠誠於人民,是可造之材。但是,我們的條件就是,選三個,奔赴北京,執行最光榮的保衛任務。」
穿著六五式軍裝,肩帶紅章的領導,胸前一枚主席頭像閃著熠熠的光澤。
頓了頓,他念了一個名字:「韓愈勇。」
「到!」一人列隊上前,大約二十出頭的年青軍人,笑的陽光而又明媚,他高聲說。
「金飛躍!」
「到!」
「蘇衛東!」首長吐了三個字出來,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肌膚微黑的年青男人,邁著正步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首長敬了個軍禮,說:「你是所有參選的人里,年齡最大的一個,不過你的體能和你敏銳的觀察力征服了我,每一次訓練,每一個任務,你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我還是想說,非常抱歉!」
蘇衛東挺胸昂首,臉上看不出神色來。
「你是知青,但提出要求,想帶著自己的三個孩子一起赴北京,對嗎?這個,我們做不到,國情就是如此,只有單身知青才能回城,而一旦已婚知青要回城,就地解散婚姻,否則,你的檔案就通不過,任你是誰也沒用。」首長說。
蘇衛東依舊一言不發,面龐上的肌肉,依舊緊緊的綳著。
「所以,對不起,蘇衛東同志,你的婚姻,拖累了你的優秀。」首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一個名字,宋青山,請出列。」
宋青山應聲出列,而蘇衛東,則被宣告,半年辛苦如浮雲散,他得繼續回農村去了。
解散以後,蘇衛東正在收拾包裹呢,韓愈勇沖進來了。
「衛東,你瘋了吧,居然想帶個農村家屬一起去北京,快點回去,跟首長說,你立刻就離婚,然後只身赴北京,好嗎?」
「愈勇。」蘇衛東打好了背包,站了起來:「我該回家去了。」
「可你整整辛苦了半年,就這么著,撒手啦?」
蘇衛東依舊不說話,打好了包裹,拍了拍韓愈勇的肩:「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