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宣而戰(1 / 2)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2546 字 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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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兩萬七千二百斤,每百斤二錢一錢六厘,征稅紋銀五十八兩七錢五分二厘;象牙一千一百斤,每百斤八錢六分四厘,征稅九兩五錢四厘;蘇木二十三萬四千九百斤,每百斤四分三厘,征稅一百零一兩零七厘;肉豆蔻十萬三千八百斤,按每百斤四錢三分,征稅四十四兩六錢三分四厘米;玳瑁五千三百斤,按每百斤五錢一分八厘,征稅二十七兩四錢五分四厘。沉香一千零四十斤,按每十斤一錢三分八厘,征稅一十四兩三錢五分二厘……共有各種物品九十三萬五千六百余斤,共需納陸餉稅一千二百七十三兩四錢六分三厘!」

不管刮風還是下雨,每有商船進港,澳門及香山縣的大明官員們就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敬業。海道副使、市舶司提舉、香山縣令、備倭、巡緝,乃至本應在蓮花莖看守關閘的把總都蜂擁而至,絕不會錯過任何一個中飽私囊的機會。

今天同樣也不例外,一艘剛從馬尼拉來的四桅帆船前腳剛進港,大大小小的朝廷命官後腳就到了,生怕來晚了沒得分。

作為名義上的澳門總督,奧普多爾自然不能缺席。跟這幫地頭蛇挨個兒打完招呼,便同金尼閣會士靜靜地站到一邊,著海道衙門的吏員們征稅。

那個稅官顯然是個老手,干起來按部就班、輕車熟路,剛統計完船上的貨物,就對半靠在舷上的葡萄牙船長說道:「查此船長三丈六尺,按海道衙門慣例。水餉(對貨船征收的船稅)紋銀二百六十兩。船長先生,可有意見?」

「沒意見,」船長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話,一邊朝岸上的大小官員們躬身敬禮,一邊爽快地說道:「水餉加上陸餉,共一千五百三十三兩多白銀,現在就繳。」

「慢著!」一個年邁的官員突然從碼頭上喊道:「還有一樣。船只進港,需納一千二百兩的泊稅。」

「副提舉閣下,按律令,葡萄牙商船可優惠三成三,在下只需要繳納四百兩。」

船長反駁的話音剛落,岸上的澳門市政議會議員和法官們突然哄笑了起來。這讓那個自以為是的市舶司副提舉很是尷尬,不得不退回到海道副使身後。

對此。奧普多爾早就見怪不怪了。

按照市舶司的征稅條例,這船貨只要交納兩千七百多兩稅銀,可身邊的這些貪官收受的賄賂就高達三千多兩。白花花的銀子早就進他們口袋了,又怎么會斤斤計較這點停泊稅呢?

令奧普多爾直到現在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貪污受賄也就罷了,中國政府竟然把稅率定得如此低!就算嚴格執法,也只能收不到三千兩銀子,可是整船貨物的價值高達七、八萬兩銀子,稅率不到百分之五。相當於歐洲國家那動輒百分之二三十的進口稅,簡直不值一提!

來得都是客。金尼閣可不想得罪這幫地頭蛇,不知道從那找來一把紙傘,撐在海道副使身後笑道:「顧大人,這太陽毒辣的很,您還是到船艙里去喝杯茶,避避暑吧?」

老家伙連連擺手道:「神甫。本官受海道鄭大人重托。一定要把外夷船只的稅收搞好,不親眼盯著不放心啊!你看看,這一條大船,估計也得有六七百料吧。整船的貨物就是好幾萬兩銀子。沒我們這些聖人門徒盯著,那些丘八胥吏還不把國稅給吞噬得干干凈凈?」

說得比唱的都好聽。賴在這里還不是為了再撈點好處?

盡管心里鄙視這位顧大人,但看在大家都是讀書人的份上,加上對方是五品官,比自己足足高了好幾級,不等金尼閣神甫開口,香山知縣便一臉諂笑地恭維道:「顧大人忠於職守,為我等楷模啊!若是大明官員都如大人這般盡職,國事怎能糜爛如此,顧大人請。」

「哪里哪里!」

顧大人謙虛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說道:「劉提舉,該征的都征完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本官就去歇會兒,你自便。」

現在的廣東市舶司,早就沒十幾年間那么大的權力了,基本上處於癱瘓狀態。想當初,市舶司是何等風光,只要外藩進貢,市舶司是說一不二。可是後來萬歷爺派內臣到廣東提督市舶司衙門,大權操於他一人之手,那些死太監窮凶極惡,把市舶司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好不容易才罷免了太監市舶司,本來以為該苦盡甘來了,卻沒想到皇上又派來了海道副使並兼管市舶司。以至於本應屬於市舶司的權力,基本上被海道衙門和香山縣衙給吞噬得差不多了。

別人吃肉,自己卻只能喝湯,劉副提舉暗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躬身說道:「下官恭送大人。」

「嘭……!」

就在海道副使正准備移步上船之時,港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隆隆的炮聲。緊接著,一枚枚炮彈拖著刺耳的呼嘯,重重地砸在停泊在港灣里的商船中間。掠碼頭上頓時亂成一團,他的隨從們連忙把他拉到一邊,生怕被突如其來的炮襲傷著。

「哪里打炮?哪里打炮?」

「尼德蘭人!我的上帝,是尼德蘭人!」

正在帆桁上收帆的一個水手驚叫了一聲,隨即順著帆索滑了下來。他的喊叫聲讓碼頭陷入進一片混亂,剛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四處逃竄。

「來了,終於來了。」奧普多爾舉起望遠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神甫,這里危險,你們都回去吧。」

金尼閣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一邊看著逃得比兔子還快的大明官員,一邊急切地問道:「那你呢?」

「不是還有炮台嗎?」奧普多爾指了指身後的炮台,若無其事地說:「羅薩里奧不會讓他們輕易進港的,反正我也幫不上什么忙。還不如呆在這里看看。」

「總督大人,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既然認我這個總督,那還不服從命令?」奧普多爾一邊往自己的「洛倫佐」號跑去,一邊頭也不會地喊道:「蒙托里亞,送神甫先生回去!」

「是,大人!」

與此同時。大大小小十六艘英尼戰艦已擺出戰斗陣型,不約而同地降下中帆,小心翼翼地往港灣里攻擊前進。炮台終於開火了,一枚枚鐵彈恰到好處地封鎖住了航道入口,迫使已逼近港灣的英尼艦隊調整航向。

激烈的炮戰開始了,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這時候登船顯然不合時宜。但「洛倫佐」號早已做好了戰斗准備。奧普多爾剛爬上左舷,十幾個水手便飛快地升起了中桅帆,試圖利用風力帶來的機動性,規避有可能砸到錨地的炮彈。

「大人,您確定這么干沒問題?」

大副顯得有些緊張,一邊示意炮手和陸戰隊員准備戰斗,一邊憂心忡忡地問。奧普多爾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道:「放心吧,航道這么窄,水深又那么淺。尼德蘭混蛋是不敢輕易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