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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盡歡 弱水千流 2576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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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相錯,阿九伸手微壓,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將腦袋探出去看。只見一個男人從那座假山後頭疾步走出,著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戴白玉冠,相貌堂堂,舉手投足自成一派風流倜儻,尊華貴氣。

她的目光在那男人的身上流轉一遭,正驚訝,一道女聲卻在那男人背後響起,氣息不穩,不知是因為方才的顛鸞倒鳳還是害怕,惴惴道:「殿下,妾身方才真的聽見有人說話,該不會錯的……」

話音未落,一個著錦綉宮裝的女子跟在後頭繞了出來,雲鬢香腮,姿容秀麗,雙頰還有幾分未褪的潮紅,雙手慌慌忙忙地系領子上的盤扣,盈盈一雙眸,明若秋水。

阿九看得直發愣,沒想到這對鴛鴦會生得這樣體面,青天白日做那等苟且之事,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男人顯然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聞言連忙回過身來,伸手將那女人往懷里一摟,口里道:「你別怕啊,沒准兒只是個過路的太監,瞧給你嚇的。」

那年輕女子半推半就地靠在男人懷里,面色惶惶,似乎還是驚魂難定,又道:「是太監么?可那人像是喊了句『殿下』啊。」說完一頓,嗓子一軟道,「王爺,要是咱們倆的事教人發現了怎么辦?妾身雖說不是個人物,可好歹也是宮中嬪妃,若是東窗事發,您貴為榮王自然不怕,可妾身就是個死,指不定還會連累家里人呢。」

「胡扯,柔兒你是本王的心肝寶貝兒,本王怎么舍得你死呢。」榮王皺起眉,似乎不大高興了,伸手在女子圓潤挺翹的屁股上擰了一把,引得那女人一聲嬌吟,他滿臉□□,壓著嗓子道,「本王前兒聽太醫院的說,皇兄年紀漸長,又服食歡葯過度,如今身子虧空得很,房事上頭難免力不從心。你這小浪蹄子跟著他,豈不暴殄天物么?」

那叫柔兒的舉起拳頭裝模作樣錘他一下,口里嬌嗔:「王爺這是什么話,欺負了人家還說人家是小浪蹄子。」

「喲,」榮王一雙大手往女人豐盈的胸房覆上去,邪肆道,「你不是最喜歡本王欺負你么……」

柔才人一貫膽子小,經了方才那一嚇,這會兒哪兒還有什么心思,可又不敢明著推拒榮王,遂摁住他在身上游移的大手,柔聲道:「殿下,昨兒李公公來傳過話,說萬歲爺今兒個要來妾身那兒用午膳,這會子時辰也不早了,可耽誤不得。」

聞聽此言,榮王霎時興致大敗,沉吟一陣兒終於將女人松了開,擺手道,「得得得,你回去吧。」

女人自然聽出他不高興,卻也沒個奈何,只屈膝道了個福,又伸手整了整儀容衣裝,復躡手躡腳地從假山群走了出去,四下張望一番見無人,這才提步匆匆去了。

榮王稍等了會子,也跟著從走了出去。金燦燦的的太陽就在頭頂,他錦衣華服如珠如玉,抖了袖子理衣衫,又成了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同方才的放浪淫邪判若兩人。略忖了忖,忽想起京都的萬花樓來了幾個新鮮貨色,他唇角盪開一抹笑,起先的不痛快頃刻間一掃而光,迎著日光昂首闊步,自尋他的樂子去了。

阿九這頭還猶自震驚,方才二人你來我往那么幾句,足以令人聽出個大概。原來這對鴛鴦不僅長得體面,連身份都顯赫,一個是皇帝的女人,一個是皇帝的兄弟,這可真是荒唐。她心頭大感不屑,原來不僅是皇帝好色,連帶著弟弟榮王也不是只好鳥,可惜了高氏一族自古盛產美人,倒平白糟蹋了那一副副好相貌。

她正專心致志地鄙夷,乍然想起背後還站著一個人,登時背脊發涼,回身去看,卻見那人立在熹微之中,一襲曳撒官袍,雙臂的金蟒在熠熠光華中有幾分猙獰的意味。眉間飛過一點柳絮,白如玉,恍惚間令人生出渡頭飛雪的人間意境。

是謝景臣。

阿九微怔,那一瞬間居然有些不知所措,遲疑了一陣兒才垂下頭,口里低低地喊了聲大人。

她一如既往的拘謹恭敬,他卻只一哂。這一笑獨占風流,牽盡疏風朗月,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緩緩道,「如今已貴為帝姬,便該有金尊玉貴的樣子。你主我仆,歷來沒有公主對臣子低頭。」

他說這番話語調莫名,令人分不清是出自真心還是試探。阿九面色微變,心中惶駭,幾乎在剎那間膝蓋一彎朝他跪了下去,面上一派的誠惶誠恐,伏在地上沉聲道:「若沒有大人,我早在五年前便死了。阿九能有今日,全仰仗大人一手栽培提拔,大人於我如師如父,我絕不敢對大人僭越分毫。」

如師如父?

這四個字聽得他微微皺眉,垂了眸子朝她一乜,面色不善:「殿下的膝蓋不是用來下跪的,叫人看見了傳出去,臣的罪名可洗不清。」

果然是是個心思難測的人,想要摸透他在想什么,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她是不是公主他再清楚不過,如今四下無人,何必繼續裝模作樣地演戲。

阿九不解,埋著頭咬咬唇,身子微動動正要起身,一只手卻伸了過來。修長干凈的五指,在日光映照下白皙得近乎透明,食指上套著個精巧的筒戒,羊脂白玉上流光四溢。

她心下驚訝,抬頭看謝景臣,他的面容逆著光,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只是始終不發一言,看樣子是根本不打算解釋什么。她皺起眉,目光看向那只漂亮的手,神情木訥。

他等了半晌失了耐性,見阿九仍舊跪在地上,臉上一副木木傻傻的樣子,儼然不知所以。他無奈,未幾方低嘆一聲彎腰去拉她,細若無骨的手掌藏在宮裝廣袖底下,攥在掌心里柔軟至極。十指相觸,溫暖同冰涼對比太強烈,濃入骨髓。,

然而掌心里的小手猛地一顫,似乎受了驚嚇,不假思索便往回抽,他眼色一冷,蹙眉道:「躲什么?」

阿九被唬住了,不敢再掙,只好乖乖由他拉著從地上起來。

誰料到跪的時辰有些長,乍一起身時膝蓋發麻,她只覺雙腿發軟使不上力,暗道一聲糟糕,身子卻已經朝邊兒上崴了下去。謝景臣眸色微變,側身來扶,輕盈香軟的身子就那么毫無防備地跌進了他懷里。

宮里嬌客格外講究,里衣外衣都要專門熏香。熱騰騰的體溫伴著蜜合香的氣息,盈盈裊裊沖得人腦子發脹。他皺起眉,待她站穩後右手一推將人送開半遠,復退後一步伸手撐上假山,合上眼,強自壓制體內的躁動。

膝蓋骨還在發麻,然而這會兒她也顧不上了,打眼一瞧,他閉著眼睛額上盡是細汗,看起來不大好過。她皺皺眉頭,起先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成這樣兒了?因連忙湊過來幾步道,「大人身子不舒服?」

她靠上來,那股子似有似無的甜膩愈發濃烈,混合著淡雅的處子香,凝香勝酒,迷滂得擾人心神。他眉頭越皺越緊,伸手想去推擋,理智卻在觸及她的剎那瓦解殆盡。阿九只覺腕上一緊,轉眼間便被他大力扯了過去死死抵在假山上。

癮這種東西,越是抗拒就越波濤洶涌。下腹的灼熱幾乎要將人撕裂,欲念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打得人措手不及。

阿九被狠狠甩在假山上,她本就瘦弱,堅硬的石子兒硌在脊梁骨上,痛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他的唇卻突然封上來,將幾聲破碎的字句悉數咽入口中。

平日里清冷孤傲,不食人間煙火,這時卻渾然換了個人似的。蠻橫得幾乎瘋狂的吻,帶著些嗜血的意味。

阿九嚇傻了,一時間竟忘了該做什么。他啃咬她的唇,吮吸她的舌,用力得像要將她整個兒吞食入腹。她痛得皺緊了眉頭,口里溢出一聲嗚咽,終於想起來反抗,遂卯足了氣力去推搡。

不是頭回遇上這樣的事,她很快從莫大的驚駭中回過神。謝景臣這副樣子,難道……難道又是因為那只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