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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盡歡 弱水千流 2551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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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她?怎么可能?阿九面上神情一滯,皺緊了眉頭瞪金玉,呵斥道:「胡扯!什么話也能掛在嘴邊兒上說,真是膽大包天!」

金玉做出個牙疼的表情,朝她壓著嗓子義正言辭道:「那不然您說是為什么?反正奴婢是想不出別的原因來。」說完見她垂著頭似乎困惑,又湊近幾分道:「其實殿下何必這樣苦惱,依奴婢看,好久前大人對您就另眼相待了!想想看,他同誰都不親近,只你是個中特別……男人對女人,總歸就那么回事兒嘛!」

阿九眼皮子一掀無奈地看她,有些哭笑不得。他能與她近身,分明是因為她體內有他的蠱。雖然究竟是為什么還無以得知,可蠱這東西玄之又玄,蠱的主人與蠱蟲本身之間有千絲萬縷的牽連。

「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懂得還不少。」她斜眼乜金玉,換上副調侃的口吻:「還男人對女人總歸就那么回事兒,哪回事兒?你這么了解,莫不是情竇初開春心萌動?」

這人!金玉有些生氣了,自己說這番話分明是一片好心,居然被當做了驢肝肺!她鼓著雙腮別過頭,悶聲道:「奴婢沒和您開玩笑!」

怎么不是玩笑?謝景臣心思難測,一言一行皆是算計,當今天子尚且被他玩弄於股掌間,遑論其它人了!她只是他萬千棋子中的一顆,陰差陽錯成了他的蠱介,於是才牽扯出了後來的種種事。和他那樣的人談喜歡,簡直可笑之極。

她面上的神色淡下去,正了容色覷金玉,嚇唬她說:「謝相權傾天下,紫禁城里沒准兒四處都是他的耳目,在他背後說三道四,當心禍從口出,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玉驚了驚,干巴巴地咽口唾沫,轉頭左顧右盼,口里卻還死鴨子嘴硬,道:「奴婢只是順口一說嘛,相爺不食人間煙火,哪兒那么睚眥必報!殿下您就嚇唬奴婢吧!」

不食人間煙火?這話聽得阿九扶額。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會動不動就對她毛手毛腳么,會拿墨水兒往她臉上畫么!人對美好的事物往往抱有美好的期冀,喜歡將它刻畫成自己想象的模樣,可見謝景臣那張臉有多混淆視聽,才使得金玉有這樣深的誤解!

她也懶得爭辯了,放下簾子仰頭靠上軟墊,微微合上眸子閉目養神。

車輦從西一長街緩緩馳行過去,耀目的金輝下影子托得格外長,忽然手背一涼,阿九睜眼去瞧,卻是一片桃花從窗外飄落進來。她眸光微動,捻起桃花朝外看,原來車輦正在途徑一處極大的桃花園,入目之處盡是嬌嬈色,粉白的花兒在枝頭拱串成簇,吹拂飄舞,又隨輕風落定。

美景當前,她不由問,「這片園子全是種的桃樹么?」

鈺淺因含笑道,「回殿下,當年先帝同婉妃娘娘鶼鰈情深,後來婉妃仙去,先帝相思成疾,想著娘娘在世時偏愛桃花,便命人種下了這片桃林,叫做婉桃園。」

阿九有些驚訝,自古帝王皆薄情,沒想到先帝同婉妃竟如此恩愛,這倒是萬分難得。正思忖著,車輦卻已經從婉桃園駛過了,她收回目光,一臉的若有所思。

回到碎華軒是晌午許,金玉打起簾子伸出只手來扶她,道:「殿下,回碎華軒了。」

阿九正想著事,聞言如夢初醒,連忙規整思緒扶了金玉的手落輦。鈺淺跟在兩人後頭進去,回首吩咐宮里的廚司准備午膳。

初夏的午後太陽大得驚人,院中的樹木花草跟太陽底下照著,一例的蔫頭耷腦,連帶著人也懨懨的沒精神。閑來無事,阿九倚在美人榻上串香珠,忽然聽見珠簾響動,抬眼去看見是金玉,手里還端針線籃子。

她握著香珠從榻上坐起身,問:「你拿這個做什么?」

金玉走過來挨著她坐下,取出根針比在陽光下,半眯起眼穿線,口里道:「殿下不是有發冷的毛病么,奴婢給您做個香囊,里頭添幾道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阿九挑眉,「添什么符?」

金玉將線頭從針孔里穿過去,聽了這話回過頭來看她,四下看一番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說出來您別害怕。奴婢過去在家鄉看過跳大神的,那些撞邪的人和您發病的時候一模一樣,您這沒准兒不是什么病--而是撞邪!」

「……」她曲起食指點了點額頭,有幾分無言以對的意味,張了張口又不知怎么解釋,只好順著金玉的話道:「就算真是撞邪,綁幾道符就能好么?」

金玉取出頂針套在中指上,聞言一愣,望著她訥訥道:「聽殿下這意思……您還想請個跳大神的來?」說完不待阿九開口便猛搖頭,擺手道:「這可不行。聽說宮里最忌諱這東西,殿下您才剛回宮,可不能讓旁人知道!」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

艷日烈烈,阿九原就疲乏,自然沒什么精力同這丫頭東拉西扯,只好拂手連聲說好。總歸是份兒心意,金玉這是為求心安,不好拒絕,索性由著她去了。金玉因埋下頭專心致志地縫香囊,她坐在一旁看了會子,似乎感到驚喜:「看你平日大大咧咧的,居然有這樣一雙巧手。」

金玉聞言得意一笑,挺直了腰桿道:「那是自然,奴婢的娘親是十里八村出了名兒的綉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么。」

阿九覺得有趣,便將手里的香珠撂在一旁和金玉一道做香囊。相府中乾字號的姑娘自幼學女紅,針黹自然難不倒她。金玉側目瞧過來,咦了一聲道:「殿下,奴婢做香囊是給你你,你這香囊要給誰?」

「不給誰啊,」她理所當然道,「做著玩兒嘛。」

金玉長長地哦了一聲,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阿九看,引得阿九皺眉覷她:「老是看我做什么?」

「殿下,」金玉喊她一聲,手上的動作一頓,撫著下頷思索道:「您年紀也不小了,自古帝姬出嫁都是指婚,您說萬歲爺什么時候會給您指婚哪?」

阿九大皺眉頭,歪著腦袋困惑地看金玉,道:「你腦子里能不能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上頭還有個欣榮帝姬,要指婚也先指給欣榮啊。」

金玉聞言嗤了聲兒,癟嘴道:「欣榮帝姬?您還真別說,求親的王公貴族多得很,全讓人家給拒了--」說著一頓,故意吊人胃口:「知道為什么嗎?」

阿九搖頭,又聽金玉一拍大腿道:「因為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啊!」

她啊了一聲,稍稍掩口道:「心有所屬?她如意的人是誰?」

「這人您還挺熟,」金玉嘖嘖了兩聲,小聲兒道,「就是咱們大涼的當朝第一美,謝丞相謝大人!奴婢還聽說,就連皇後娘娘都一門心思想將公主配給相爺呢。」

欣榮喜歡謝景臣?阿九略有些驚愕,旋即的震驚過後又回過神,難怪那日她會扮作小廝混進相府,包括之前在碎華軒刻意為難金玉……原來是這么回事,看來這個帝姬,是拿自己當情敵了?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阿九捏了捏眉心,微合上眼隨口道:「那謝大人怎么說?」

「這還用么?」金玉面上有一絲不屑,哼了聲道:「天底下哪個男人喜歡又凶又刁蠻的女人,長得也不及殿下您漂亮,我要是謝大人,當然也喜歡您,瞎子才看得上欣榮呢!」

這話聽著真讓人不舒坦,說得煞有其事,就跟謝景臣真對她有什么似的!

她心下不悅,睜開瞪金玉,道:「才提醒了你別亂說話,轉個背就忘了嗎?」

眼見主子不高興了,金玉只好堆起滿面的笑,腆著臉湊上去,悻悻道:「好嘛好嘛,我錯了不敢亂說了,雖然我真的覺得謝大人喜歡殿下,往您臉上塗塗畫畫就不說了,您何時見大人對哪個女孩子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