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13毒家發飆(1 / 2)

臣盡歡 弱水千流 1995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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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多說是錯,說多是劫,頂好就是兩相沉默。人在傷心時,話語就像是鋒利的刀劍,字字句句都能傷人,扎進去,便是往心口上戳個血窟窿,有汩汩的血淚冒出來。流不盡,像斬不斷的哀思愁緒,會漫天蓋地將人淹沒。

阿九請他走,說完之後再沒開過口,故作鎮定地看窗外,努力忽視背後的存在。

很久都沒聽見有腳步聲,顯然,他沒有離開。殿中太安靜了,安靜得連他的呼吸都能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平穩而輕淺,在這空盪盪的佛堂中響起,有種超然入定的意味。

鼻頭很酸,酸得眼睛疼,眨幾下就有水珠子流出來。她抬手捋眼角,濕漉漉一片在指掌間,滑入口中,有種淡淡的苦澀味道。意識到那是眼淚,她心頭涌起莫大的悲涼。活了整整十五年,她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回可算是丟人丟大發了,竟然為了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哭,出息!

她想忍住,可不知為何,越想越覺得難過,眼淚像斷了線似的往下落。為什么呢?心口那地方真疼啊,像被人用斧頭砍,用尖刀刺,他不回答,其實比什么回答都更讓她難受。

背過身不去看他,可是不知怎么的,腦子里溝壑縱橫全是他的臉。笑的不笑的,千百張匯集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阿九死命地要緊下唇,竭盡全力將淚水往眼眶里頭逼,可是收效不大,最後一個不慎嗚咽出聲,於是陷入一場收不住的嚎啕中。

男人通常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淚,他從沒見過她哭,還是這樣的陣仗,一時間居然有些慌張無措。走過去抱她,喉頭沙啞,清凝的嗓音也顯出幾分粗糲,語調艱澀:「事情並非全如你聽到的那樣,阿九,我不會讓你死。」

他從後頭圈住她的雙肩,雙手在她心口的位置交疊,臉頰貼上她的鬢角,有種難分難舍的味道。鼻息間是熟悉的芬芳,他的呼吸就在耳畔,熟悉得讓人心悸,她合了合眼,反身狠狠將他推開,「大人不必再騙我。錦綉江山當前,一個阿九又算得了什么?」

這話說出來,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抬起手捂住嘴,生怕哭的聲音太大招來旁人,眼淚不住地往下滴落,順著下頷滑入領口,將衣領的位置都打濕。

她推得狠,拼命似的,使得謝景臣腳下一個趔趄。他蹙眉看她,頭一回感到莫大的無助。其實也怪他自己大意,早前便得了消息,周國的燕楚嘰潛入了皇宮,若是他有所警覺,絕不會讓他找到她這里來。那個該死的皇子不知對她說了些什么,現在她成了一根筋,已經全然聽不進他的話了。

他拿手發力地揉摁眉心,懊惱道:「不過一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就讓你深信不疑么?燕楚嘰詭計多端狼子野心,你就沒想過他是要利用你?」借助大周奪位,這是兵行險著,稍有不慎便會將這錦綉山河拱手送人。燕楚嘰這樣挑唆她,必定另有所謀。

可是女人這時候,和她講道理是聽不進去的。阿九只是冷笑,「說到詭計多端狼子野心,天底下誰比得過大人您呢!」

他不死心,還是要上前來拉她的手,攥緊了,不由分說便將人往懷里摁,卻引來她激烈地反抗,死命掙扎道:「事已至此,大人何必再來招惹我?遲早都要拆分開,趁著現在你投入還不多,趕緊抽身吧!否則只會是無涯苦海!」

「若要抽身,僅僅只是我么?」他的聲音冰也似的涼,寒透人三魂七魄,「你敢說自己不愛我么?」

「……」她似乎被受了極大的震驚,回過味後淚意更加洶涌。可能真像金玉說的那樣,她也是喜歡他的,可是那又如何呢?這樣的情形,即便她對他也有情,又有什么意義?徒添另一人的傷悲罷了!

阿九想維護自己的尊嚴,所以決定死都不承認,用力搖頭道:「大人究竟是自以為是還是太自作多情,我何時說過愛你?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她哭得慘烈,說起話來連口齒都不甚清晰。他仍舊不放手,鐵似的雙臂箍得她喘不過氣,唇貼著她耳際咬牙切齒道:「一廂情願?那你哭成這樣是為什么?難道不是因為我么?」

她哈哈笑了兩聲,像聽見了什么可笑的事,抽泣道:「大人以為我是欣榮帝姬么?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該愛你么?」說著稍停,雙手在身側用力地收握成拳,渾然不顧指甲陷入掌心鮮血淋漓,「我的命數將盡了,難道連哭都不能么?我覺得自己可憐,難道不能為自己哭么?」

原來是為自己哭,虧得他手足無措半天,合著根本不關他什么事!謝景臣氣得胸中脹痛,目光忽然就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這個女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不管不顧。他氣昏頭了,所有將手掌游移過去,感受到脆弱的脈搏就在指尖跳動,逼近她的臉,狠聲道:「花燈節那一日,還有昨夜,你的種種情態怎么解釋?」

聽見她說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再沒有比這更傷人的了。他問這話的口吻聽上去萬分滑稽,四處搜羅她對他也有情意的證明,像在祈求憐憫。

然而女人狠下心來比男人更鐵石心腸。她被扼住喉嚨,被迫將頭仰得高高的。這樣的角度,目光將好落在他的臉上。佛堂中的光火不知何時熄滅了,他的面容顯得陰冷異,她用紅腫的雙目望著他,沉聲道:「大人閱人無數,連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分不清么?裝的,全是裝的,是為了讓你對我情根深種,舍不得我死,替我取出金蠍蠱!」

果然一字一句都在往心窩上插刀子,教人痛不欲生。裝的?好得很,全是裝的,看來過去都是他小看了她,她人前做戲的功夫何止了得,簡直是出神入化!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原來都是為了讓他替她取出蠱蟲。

謝景臣唇邊勾起個冷笑,雙目驟然赤紅一片。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早早對她表露心跡,沒想到卻換來她的另有所圖,真是個可惡的女人!怒火翻涌,他收攏了捂住緊緊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寒聲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她一張小臉漸漸漲紅,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是、全是真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