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3·家(1 / 2)

臣盡歡 弱水千流 2053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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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頻生事端,真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後大喪的當晚,帝姬在奉先殿失蹤,下落不明,惹得合宮震動。皇帝大發雷霆,在乾清宮里拍桌子怒斥一幫錦衣衛,「一個大活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這是什么道理?朝廷拿錢養著你們,你們卻連朕的帝姬都保護不了!全是一群廢物!」

錦衣衛統領陳忠跪在殿中冷汗涔涔,拱手往上一拜,「未能護帝姬周全,微臣罪該萬死!如今宮中錦衣衛已經全派出去了,一旦有任何蛛絲馬跡,微臣必定拼命將帝姬帶回,還望大家息怒,讓微臣將功抵過!」

高程熹還是沒能消火,帝姬被劫,表里都是樁驚天動地的大事。於情教人難安,於理更是皇室的奇恥大辱,畢竟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入賊人手里,指不定會出什么可怕的事!他愈想愈生氣,因狠狠將手里的香牌扔了出去,叱道:「出了事就說將功抵過,一個個都是嘴皮子厲害!若是帝姬少了一根毫毛,朕唯你是問!」

香牌砸在落地罩上,與雕花的紋路相撞,力道之重,甚至摔缺了一個角。陳統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口里諾諾地連稱了幾個是,這才揖手退出了大殿。

皇後停靈的日子里鬧出這等事,著實非同小可,要辦便要雷厲風行,片刻都耽誤不得。陳忠按著佩刀大步往前,睨一眼身旁的錦衣衛,沉聲道:「奉先殿里里外外都察看過了么?擄走帝姬的賊人可留下了什么東西?」

那年輕人搖頭,蹙著眉似乎大惑不解,道:「殿中一切安好,連個香爐都沒打翻,宮人也說昨晚殿中並無異樣。」

這話無疑是道驚雷,砸下來,引得眾人面面相覷。錦衣衛是專門辦案子的,自然發覺了此事的蹊蹺之處。按理說,若帝姬真是被人擄走,必定掙扎不休,可奉先殿中一切如常,甚至連半點響動都沒鬧出來,怎么也說不通。

陳統領捏著眉心細細思量,忽地,一個念頭從腦子里升起來。他半眯起眸子,又聽那年輕人沉聲試探道:「大人也發覺不對勁了么?屬下曾詢問過各處宮門的守衛,昨夜並沒有可疑之處,或者……帝姬並非是遭人擄走,而是自願跟人離宮的……」

話未說完,陳忠便一個眼風剜了過去,斷喝道:「胡言亂語些什么!脖子上的東西不想要了么?」

那年輕人被嚇了一跳,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當即拱手道:「屬下失言!」

「你知道就好。」陳統領,收回目光望別處,一陣沉吟,又道,「帝姬失蹤時,奉先殿中還有何人?」

「欣榮帝姬同趙督主都在。」一人道,「不過兩人被發現時皆昏迷不醒,料想是早就被人給打暈了,問不出什么來。」

正說著話,前方廊下卻遠遠走來了一個人。穿素服,箭步如飛,廣袖大袍在晨間的微風中輕揚翻飛。眾人抬眼去望,認出來者何人,當即恭恭敬敬地揖手行禮,異口同聲道:「謝丞相。」

舉國行喪,人人都要孝服加身,謝景臣一襲白衣翩然如畫,經過眾人時略頓了步子,目光掃過去,寒意凜然:「聽說,追查帝姬下落的差事,大家交給了陳統領?」

聽見他和自己說話,陳忠顯然有些驚訝,連忙拱手應聲是,「承蒙大家抬愛,微臣必定竭盡全力,盡早將帝姬帶回宮。」

他聽了只寥寥一笑,唇畔掛著幾絲譏諷的意味,「皇後行喪,合宮上下的守衛理應極森嚴。如今帝姬卻被人擄走,統領恐怕萬死都難辭其咎。」

丞相手掌大權,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可這會兒卻字里行間都是不加掩飾的慍怒,使得一眾錦衣衛驚惶地對視,不明就里。陳忠心頭在打鼓,早前便有耳聞,丞相與欣和公主的關系非同一般,過去一直以為是傳聞,沒想到……

他暗自欷歔,直道自己這官兒當得不易。腦袋別在褲腰帶里辦差,要挨萬歲爺的訓不說,還得應付謝丞相的怒氣。如今欣和帝姬失蹤,丞相必然心急如焚,他也是倒霉的,直沖沖就撞上了刀口,只能怪他時運不濟吧!

武將往往不善言辭,陳忠干站半天沒擠出一個字,謝景臣卻失了耐性,拂袖朝遠處去了,徒留一眾人在原地相顧無言。

胸口那方在抽搐,每走一步都像是能牽扯出血絲。她下落不明,他覺得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大半,渾渾噩噩,神魂都有些恍惚。昨晚同周人周旋,他沒能入宮陪伴她左右,清早聽到她被擄走的消息,他自責得幾乎死過去。是他大意,以為在宮中安排了暗衛,她便會安然無恙,都怪他太自以為是了吧!

佛經里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則人不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的諸般痛苦。這話成了他的寫照,過去沒有牽掛的東西,所以能夠鐵石心腸獨善其身,可是她闖進來,攪得人章法全亂。

什么冷靜自持都成了空華,她生死未卜,這個認知令他恐懼到骨子里。可是身在紫禁城,周遭的高低宮閣換回了他的理智,不能慌也不能亂,斂盡一切情緒,即使心頭在滴血,也要裝作若無事地行走在這片紅牆綠瓦間。

他的薄唇抿成一條線,面色沉冷,撩了袍子上望月台,里頭立著一個人的背影,聽見腳步聲回過頭,朝他畢恭畢敬地拜下一禮,拱手道:「大人。」

焦急都在心里,人前,謝景臣依然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大涼丞相。他盤弄念珠,面上一副鎮定淡漠的樣子,目光落在遠處的湖光山色間,「說吧,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意笑的神色忽然變得復雜,口里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