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誰是誰非(2 / 2)

砂鍋娘子 女王不在家 4174 字 2022-11-20

阿焰無奈,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面上的神色,卻是忒地冷漠,竟然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印象中,表哥永遠是笑呵呵的,從來不會對她擺出這種神色的。

阿焰氣哭,淚水從那嫵媚的眸中落下,憤恨地瞪著秦崢道:「既然太爺爺已經說話,你要打要殺,且來便是!」

秦崢斜眼道:「既如此,那我們出去吧。」

阿焰哼道:「出去就出去!」

外面竹林中,有鳳凰城護衛,也有路一龍,因為擔心秦崢安危,也怕她在這鳳凰城吃了虧,此時剛過來,正翹首等在竹林里。

此時見秦崢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梨花帶雨冷艷無匹的女子,不禁詫異,忙跑過去問:「這是怎么了?」

秦崢伸手,道:「把你馬鞭拿來。」

路一龍越發不懂,不過依然是將腰上馬鞭遞給了秦崢。

秦崢握著那馬鞭,舉起來吹了吹馬鞭上的灰塵,斜眼笑對阿焰道:「阿焰表小姐,你是要站著挨打,還是趴著挨打?」

大庭廣眾之下,阿焰表小姐怎么可能會要趴著挨打呢,她最後一起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側顏冷漠,竟然半分看向她的意思都沒有。

她又回首看向長老們,那禪房們竟然已經閉起,那兩道雕花門關得如此無情。

她一咬牙,看向秦崢,硬聲道:「你要打就打,少廢話!」

路一龍從旁見此情景,心中暗驚,不過他抬頭看向秦崢,卻見秦崢雖然唇上帶著笑,可是那笑卻根本不曾到了眼里,那眸中分明是一片涼寒。

路一龍在心里顫了下,想著:你要打那就打吧,大不了咱這三千人馬在這里跟他們拼了。

秦崢此時,已經攥著馬鞭,高高舉起來。

眾人眼睛不禁都瞪大了,那阿焰也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卻見秦崢,馬鞭驟然落下,嗖的一聲,帶著凌厲銳氣,重重地抽打在阿焰身上。

阿焰倒是一個硬氣的,一咬牙,怒聲道:「不錯,我當日就是派人殺你,今日又派人要殺你母親,就是我干的!」

秦崢想起往日,單言為此受了重傷,自己也因此落了南蠻軍之手,其後更是重重磨礪,又想起母親多年之後重回鳳凰城,竟然遭她追殺,生死不明,當下便又是一鞭子落下。

阿焰經受兩鞭子後,疼痛難忍,臉色蒼白,要知道秦崢力氣巨大,她如今打人可是用了全力,便是這阿焰有些武功,也承受不住這樣打。

這阿焰遭打,卻是越發惱怒秦崢,恨道:「我就是討厭你娘,十九年前討厭,現在依然討厭,討厭你們母女!」

秦崢聞言,目光一沉,不再說話,鞭子如風,嗖嗖嗖落下,那阿焰原本張口要罵,卻在那鞭落如雨下,根本不能言,到了後來,面色蒼白,兩唇顫抖,倒在那里,而背上鮮血漸漸流下。

路一龍看得瞠目結舌,何笑閉眸,當做沒看到,眾鳳凰城侍衛深知這表小姐在鳳凰城的地位,此時見此情景,幾乎是不敢置信。

而那禪房的大門,卻是已經緊緊閉著。

隱約中,仿佛聽到里面一聲嘆息。

秦崢停下鞭子,低柔而危險地道:「還有八鞭子,你能受得住嗎?」

阿焰汗滴順著蒼白的額頭落下:「你到底要怎么樣?」

秦崢低聲道:「我只要你告訴我,我的母親在哪里……」

阿焰雙眸帶著厭惡,望著秦崢:「你為什么認為我一定知道母親的下落呢?」

秦崢皺眉,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阿焰氣苦,虛弱地道:「你既不知道,為何問我?」

秦崢挑眉道:「可是我不問你,還能問誰?」

阿焰將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半響終於悶聲道:「你打吧……」

秦崢點頭:「好。」

說著話時,拿起鞭子來,就要繼續抽打,抽打前她看了看阿焰背後的傷痕,道:「我也曾被鞭打過。依照我的經驗,你這鞭傷想來是會留下很多難看的疤痕呢,你看,那里的肉都裂開了,皮也爛了。」

說著這話時,特意用鞭頭觸碰著挑動了下那塊爛了的肉。

阿焰倒抽一口氣,再也無法忍受,崩潰地道:「秦崢,你不必這么折磨我,我都告訴你就是了!」

何笑聞言,眸中陡然射出精光,直盯著地上的阿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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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焰被眾人扶起,這才虛弱地說起,原來她確實派人去暗殺段青,只是在追殺中,段青卻忽然不見了,好像是被一個渾身蒙了白布的人救走了。

她辯解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我也不認識,反正左右不是我派去的人就是了。」

秦崢和何笑聽到這話,臉色俱都是一變,對視一眼,心知不妙。

那個人顯然是申屠江,沒想到申屠江為了抓住段青,竟然不遠千里從南蠻來到鳳凰城。

想到申屠江的手段以及詭異,秦崢面上發青。

何笑眯眸,淡聲吩咐道:「將表小姐扶起來,待到溪雁苑養傷。」說完這個,他又雲若風輕地補充了一句:「從此不許踏出溪雁苑一步,一直到她成親之日。」

說著這個時,又吩咐道:「傳令下去各處搜查段青下落的人等,從即日起開始尋找申屠江。」

秦崢當即離開,也吩咐三千精兵,在附近尋找線索,同時慕容楠也召集昔日在鳳凰城附近布下的暗探四處訪查,務必早些找到段青下落。

秦崢待一切人馬調配妥當,卻在心中琢磨,這申屠江抓了段青,到底是否高璋的主意。

如果是高璋主意,那段青倒是一時沒有危險,怕就怕申屠江其實是自有主張,不知道帶了段青去干什么。若是如此,那就是人世茫茫,再也難以尋覓了。

於是秦崢又馬上修書一封給路放,一則是告知如今境況,二則是要讓他在南蠻的暗探查查高璋的動靜,看他是否有異動。

鳳凰城護衛並三千精兵在鳳凰城附近搜了七八日之後,竟然絲毫未見線索,就連鳳凰城邊境守城之人,也未見有這等形貌之人從此路過。

一時之間,段青和那申屠江竟然仿佛人間消失一般。

秦崢不免沮喪,心中不免後悔原本不該讓段青跟隨何笑來這鳳凰城。其實自己若是心中不是對她有份疏離,又怎么會輕易同意她到鳳凰城呢?想到這里,越發低落。

而何笑看起來也不好受,不過幾日功夫,身上的金子衣也不穿了,行跡邋遢,面上甚至帶了胡子渣。全然不是當日那個金光四射的鳳凰城城主。

又三四日,秦崢知道怕是留在這里也無用,恰此時路放寫了信函,一是說起已經派人前往南蠻查找,二是問起這里進展。

秦崢知道這都已經尋了半月有余,鳳凰城附近幾乎都要挖地三尺,三千人馬將這附近過了一遍,根本是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而慕容楠此時卻是提議,怕是這申屠江早已離開了鳳凰城,十幾日的功夫,都跑到天邊去了,一群人在這里索羅也是於事無補。如今倒不如回去後,著令皇上調動早先安插在各處的暗探,對那申屠江詳加尋訪。

秦崢心中自然是明白,只是不願輕易放棄罷了,如今聽到這個,也只好點頭。當下帶領三千人馬回去敦陽,卻著令慕容楠留下一些人來繼續查訪。

而秦崢剛一回到敦陽,路放便已經派了人馬來接,秦崢不進城門,先去何笑所說父親埋葬之處去看了,到了那里,只見那里果然立著一個墓碑,上書「十里鋪秦一人之墓」,墳頭上已經長了半人高的雜草。秦崢想著父親將自己辛辛苦苦拉扯長大,未曾享受半分福氣,便被那南蠻人殺死在城門前,不覺心悶。此時早已有人將此事稟報了路放,路放忙也拋下政務趕來,和秦崢一起拜祭,一時又說起將這墓地好生修建一番。

秦崢卻是搖頭道:「我父親生前不過是市井布衣,如今去了,這塊墓地倒也和他般配。若是修建太好,反而讓他不自在。」

路放見此,只能罷了,一時掃墓完後,他帶著秦崢回城,一路上說起自己已經著人畫了申屠江的模樣,分與各處暗探私下查訪。

秦崢點頭。

路放見她面上有沉郁之色,便又道:「那申屠江千辛萬苦來抓岳母,想來必然不是要她的性命。」

秦崢也明白這個,只是心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時路放將她迎入宮中,霸梅帶著路不棄也來見她,原來是多日不見,路不棄竟然流著口水想「吃吃吃」了。而霸梅也是著實擔心秦崢,又聽說好不容易尋得母親,如今路放都未及拜見這位岳母,卻又不見了,不免嘆息。

路放見她一路風塵仆仆,知道她心力交瘁,便又讓人吩咐了熱水,加了牛乳,又恰逢此時花開正艷的時節,而他走在回廊時采了一朵玫瑰,便命也撒入其中,放松心神。

秦崢在路放的親手服侍下,脫了衣衫,進了浴桶之中,只見這浴桶中乳白的顏色,飄著殷紅的點點花瓣,迷上雙眸,久綳多日的身體總算放松了幾分。

路放拿過澡巾,親自為她清洗身子,他素日握拳了刀劍馬鞭的手,此時撫過那雙肩,卻見那肌膚若凝脂一般,滑膩似酥,令人愛不釋手,一時不覺醉入其中,雙手留戀,不願離開。

秦崢原本是閉眸無語的,此時緩緩睜開眼來,望著路放。

路放凝視著那沉靜如水的眸子,溫聲道:「累了的話,你就睡一會兒吧。等下洗好,我把你抱到床上去。」

秦崢卻淡聲開口道:「我不想睡。」

路放用手撫了撫她濕了的頭發,道:「既如此,那我給你揉揉肩膀好不好?」

秦崢搖頭:「不要。」

路放無奈,扶著她的肩蹲下,妥協地道:「那你要如何?還是哪里不舒服?」說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卻是恰好的,並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秦崢的眸中有失落之色,低低地道:「我覺得好累。」

仰面望著路放,眸中有著濃濃的迷茫,面上隱約透出疲憊和脆弱。

路放忽覺得眼前的秦崢猶如一個小鳥一般,飛了許多許多的路,終於停歇在某處,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於是疲憊而無奈地低著頭,望著自己無力的小爪子。

路放不覺心疼,拿來浴巾,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抱住,幫她擦干了頭發,又小心地放到了榻上,然後自己也脫了外袍,將她整個抱住,攬在懷中。

此時的秦崢微微蜷縮,靠在他胸膛上,低聲喃道:「我找了她那么久,可是找到了,卻讓她去了鳳凰城……」

路放輕拍著她,溫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秦崢咬唇,眸中有濃重的自責和挫敗,顫聲道:「她其實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才逃避著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她……」

追尋了這么許久,往昔多少期盼,如今乍然找到了,卻是情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