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遠行之前(2 / 2)

「我聽說,那個佛羅倫薩人之前和西西里的使者發生過決斗?」喬治安妮夫人裝著漫不經心的問「然後他就又殺了那個岡多薩,看來這個人和阿拉貢人真的有仇。」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應該去找國王或是腓特烈,他們才是真正阿拉貢家族的人。」莫迪洛哼了一聲,雖然都與法國人關系曖昧,可他對薩伏那洛拉派來的人並沒有好感,但現在麻煩卻找上了他,似乎所有人都認為那個人與他有關,甚至有些人暗示岡多薩的死也和他有瓜葛。

據他所知,那不勒斯的一些阿拉貢人已經蠢蠢欲動,如果不是他擁有的勢力讓那些人顧忌,可能阿拉貢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今天那位西西里使者來見箬莎了,」喬治安妮夫人說完,雙目就緊盯著哥哥的臉「他似乎對箬莎很有興趣。」

「那他就真是自不量力了,」莫迪洛先隨口應了聲,然後先前走的腳步漸漸放緩直到完全停下「那個年輕人,來見箬莎了?」

喬治安妮夫人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很自然,女人天生的演戲本領這個時候盡顯出來:「是呀,他要求能到科森察的領地去狩獵,箬莎也已經答應他的請求。」

「所以就在准備東西?」莫迪洛看看四周忙碌的仆人。

「箬莎似乎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說到這時,喬治安妮心里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女兒和那個年輕人來往就感到莫名不安。

「她還小,不會知道什么叫喜歡,」莫迪洛不以為意的說「不過我覺得能和那個年輕人多來往倒也不是壞事,他雖然是個西西里人,可他也是阿拉貢的使者,這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有好處。」

喬治安妮張嘴要說什么卻最終沒有出聲,她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是不容別人質疑的,就如同當初她像個禮物似的被送給卡斯蒂利亞的恩里克四世時一樣,在莫迪洛的眼里,不論是妹妹還是外甥女,都只是他實現野心的工具罷了。

但是這引起了喬治安妮的反感,雖然沒有開口,卻讓她心里更加堅定了不能讓女兒成為哥哥謀取權力的道具的信念。

「我不喜歡那個西西里人,」雖然心中有著難以揮去的懷疑,但喬治安妮還是開口說到「他看上去太年輕,哥哥你知道年輕人總是更容易被欲望驅使的。」

「可他現在對我有用,」莫迪洛不以為然的說「很多人說我參與謀殺了阿拉貢使者,現在我要讓他們看看,我是怎么對待阿拉貢使者的,箬莎真是我可愛的外甥女,這個時候邀請那個貢布雷去她的領地,時機真是太好了。」

喬治安妮無聲的搖頭,她知道這已經是決定,這個結果讓她怎么也高興不起來,而且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讓她有種要窒息般的緊張。

時間過去了兩天,對佛羅倫薩人的抓捕卻依舊沒有結果,人們開始猜測凶手可能已經離開那不勒斯,或者是被什么人藏起來了。

而後一種猜測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莫迪洛。

貝魯尼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雖然身子還有些虛,但已經能拄著拐杖下地行走。

這讓馬希莫很高興,卻也有些擔心。

「大人,我們真要和那位科森察小姐一起離開嗎?」修道士擔憂的問「外面都在傳莫迪洛伯爵和那個阿拉貢人的死有關,我們和他們一起離開是不是有些危險?」

「放心,有時候太過危險反而安全。」

聽著這似是而非的回答,馬希莫有點愣神。

「馬希莫,你想過以後做什么嗎?」亞歷山大忽然問,不管修道士一臉發懵,他繼續說「難道你不希望有一天真像你自己說的那樣,成為偉大的馬希莫,成為一個真正博學多聞受人尊重的人?」

馬希莫張了張嘴,他覺得腦子有點暈,說起來這些煽動人心的話他經常對別人說,可怎么今天會有人對他說了呢。

「如果你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實現那些夢想,就跟隨我吧。」

亞歷山大看著馬希莫不住閃動的眼神,他知道這個人也許是因為太機靈了,所以他絕不會輕易相信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別人。

果然,從開始的意外和恍惚中清醒過來的馬希莫露出個圓滑的笑容:「大人,我現在不就是在跟隨您嗎,我知道我給您惹了不少麻煩,不過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我相信你會報答我,」亞歷山大看看已經做好出發准備的烏利烏站了起來,他看著馬希莫的眼睛聲調緩慢卻異常有力的說「但是我需要的報答不是如今這樣的你能給的,所以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成為一個為報答了我感到自傲的人。」

馬希莫呆呆的看著亞歷山大,他隱約好像明白了亞歷山大的意思,可卻又怕會錯意而患得患失。

修道士就這么神情恍惚的胡思亂想,直到烏利烏拿著壺酒擋在他面前。

「這酒真差勁。」馬希莫聞了聞帶著股奇怪的辛辣氣味的烈酒。

「酒氣可以掩蓋血腥味,」烏利烏說著在馬希莫的修道袍上甩了些酒水「你要讓那個佛羅倫薩人多喝兩口,最好喝醉,他看上去太正經這不是好事。」

「好吧好吧,」馬希莫無奈的拿著酒壺走到正拄著拐杖盡量站的挺直些的貝魯尼面前「喝下去,然後當個酒鬼,別和我說喝酒就是墮落那種話,你不是異教徒。」

貝魯尼雖然緊皺眉頭卻沒說什么,他知道正身處險境,

雖然對那個西西里人依舊沒有好感,可他也並不希望因為自己連累了別人。

「多喝點,多喝點,」看著貝魯尼一口口的喝下劣酒,馬希莫不由哈哈大笑「你真應該好好享受生活,恕我直言,雖然薩伏那洛拉的確是個令人敬佩的人,可我想大概我一輩子也不會成為他的信徒,因為那太痛苦了。」

馬希莫的話讓貝魯尼臉上露出了不快,他停下來要和朋友爭辯,可只說了幾個字,他的舌頭就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隨著眼神越來越渾濁,貝魯尼努力想要保持平衡的身體卻漸漸不聽使喚。

當馬希莫發現情景有點不對時,貝魯尼已經身子一仰,倒在了床上。

房門開啟,馬希莫猛然回頭,看到手里拿著個小布袋的烏利烏正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