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征服者布薩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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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文尼亞廣場是博洛尼亞一處很有名的地方,這座廣場上不但有這座城市歷史最悠久的噴泉,還有著幾百年來一直保持最高高度的兩座塔樓。

其中靠右邊的一座塔樓上的大銅鍾還是早年間博洛尼亞舊城拓建時,當地人用剩余的銅料鑄就的,已經有了差不多500年的歷史,每當城里出現各種突發事件時,人們就會敲響塔樓上的大銅鍾,這時候擁有著巨大穿透力的鍾聲就會在城市上空鳴響,以向博洛尼亞人發出警告。

但是在1499年的8月,那口大銅鍾卻失職了,它不但沒有發出任何警告,甚至當很多狂歡了一夜睡眼朦朧的博洛尼亞在快到中午時候才走出家門時,他們還遠遠看到高聳的塔樓上飄揚起了一面看上去樣子有些古怪,或者說有些難看的旗幟。

布薩科其實是很想做一面中規中矩的蒙蒂納旗幟的,只是過於倉促之下他也只能讓人趕著用幾塊白布拼湊縫制起來做成一面很大的旗子,至於說上面的圖案,布薩科對那幾個找來的裁縫描述了好幾次都只能是馬馬虎虎。

不過不管怎么說,博洛尼亞人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拉文尼亞廣場塔樓上雖然樣子有點丑,可絕對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博洛尼亞因為特殊的位置與梵蒂岡有著種種不可割舍的聯系,正因為這樣在確立梵蒂岡為教廷所在地之後的這十幾個世紀當中,博洛尼亞與梵蒂岡之間的關系絕對可以說是意大利所有城邦中最親密也是最服從的,正因為這樣,每一任教皇同樣也都對博洛尼亞另眼看待,這其中就有一條待遇就是對其他城邦所沒有,那就還不論什么時候,作為教廷的被保護地,博洛尼亞的旗幟都可以與教廷的旗幟一起出現在任何地方。

而在博洛尼亞本地,除了教廷的旗幟之外,就沒有任何旗幟能再出現在拉文尼亞廣場的塔樓上。

正因為這樣,很多博洛尼亞人到了這時候才察覺似乎有些什么地方出了大事,人們開始一邊議論紛紛一邊向城中的走廊大街雲集,那里是博洛尼亞的市中心。

但是讓人們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卻被封堵在了這條大街的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街道已經被推翻馬車封得嚴嚴實實的,一些他們從沒見過的奇怪士兵扼守著那些通往市政廳的要道,而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隊隊的騎兵忽然從他們身邊肆無忌憚的沖過去,人們注意到這些騎兵與對面那些人的衣著近似,更糟糕的是他們當中打頭的就舉著那面放大了掛在拉文尼亞廣場塔樓上的旗幟。

到了這時,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出事了,而隨著有人終於認出那面旗幟的來歷,博洛尼亞人瞬間陷入了恐慌之中。

凱撒的教皇軍就在2天前剛剛離去,甚至有人還沒有忘了教皇的兒子趁著軍隊在博洛尼亞暫時修整的機會,還和兩個虔誠的女教徒深入探討了一下關於教義方面的問題。

至於教皇軍到羅馬涅來干什么,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都能想到,結果教皇軍才離開2天,蒙蒂納人就突然如同從天而降似的出現了,而且他們居然還占領了博洛尼亞,只要想想據說蒙蒂納軍隊中有很多是來自巴爾干的野蠻人,博洛尼亞人就不禁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擔心起來。

而在博洛尼亞市政廳,很湊巧的也正上演著一出受降的戲碼,只是布薩科顯然就不如凱撒那么走運了,在整個受降儀式中,那些博洛尼亞市政官們不但一點不合作,很多人還露出了明顯的鄙夷神色。

「將軍,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的身份只是蒙蒂納伯爵身邊的一個軍官?」一個博洛尼亞官員傲慢的問「那么你就不是貴族了,即便你是伯爵身邊的紅人,雖然你的確占領了博洛尼亞,但是我必須提醒你我們是不會與你簽署任何正式的投降協議的,除非是蒙蒂納伯爵親自到場簽署文件然後向我們下達命令,否則我們拒絕聽從你的命令,這是對侮辱我們的。」

布薩科臉色沉沉的盯著眼前這個老頭,說起來他這時候真是有點忍不住想要教訓一下面前這個傲慢的官員,他們居然只因為他不是貴族就如此怠慢他,哪怕是他只需要一聲令下就可以把這些人全部投入監獄。

「那么說你們拒絕投降了?」布薩科有點帶著壞心眼的問,他已經想好哪怕是事後遭到懲罰,可只要對面的這個官員說一個「不」,他就有借口對這些人采取嚴厲手段了。

「不,」那個官員果然不負布薩科的重望開口了,可不等布薩科趁機下令,那個人又繼續說「我們只是不能向你投降,如果你要得到一份正式的投降協議,我建議你盡快把伯爵本人,或者是不論在身份還是地位上都能夠代表他的其他人找來簽署這個協議,否則我們拒絕簽字,因為這……」

「我知道,這是對你們的侮辱。」布薩科無奈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他這時候真有點憎恨那貴族與平民身份的差異,而且他也從沒像現在這樣渴望有個貴族身份,否則即便是你的俘虜也看不起你。

「不過我向你們手下的那些官員不會都是貴族吧,所以他們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和我們合作,否則我會讓他們知道作為占領者,我們並不比其他人更仁慈。」布薩科盯著那個官員的臉,看著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心里多少感到點舒暢,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征服者的身份進入一座城市,可這感覺似乎不是那么好。

布薩科帶著威脅的語氣顯然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當他要求博洛尼亞官員為他帶路去檢查那些不久前凱撒存放在這里的補給時,雖然透露出了明顯的不情願,可還有個官員被迫著交出了一串鑰匙。

「那些東西都在城外的倉庫里,」官員語調生硬的說「不過我只能給你們鑰匙和告訴你們地方在哪,我無權打開那些倉庫,」說完他又鼓足勇氣補充了一句「除非得到瓦倫蒂諾公爵的允許,或者是經由蒙蒂納伯爵的正式授權,否則你們沒有權力占有那些物資。」

「放心,我會從伯爵大人那里得到授權,我只是提前執行他的命令。」布薩科晃了晃手里那串鑰匙,說起來這些博洛尼亞人雖然有些固執,可他們這種性格倒也沒有讓他他太討厭,另外派出去的騎兵帶回來的消息讓布薩科多少放下了心。

很顯然博洛尼亞人堅持和頑固遵循的只是傳統的貴族特權,至於對占領者的反抗,他們似乎就不是那么熱衷了,除了一些教堂和修道院門戶緊閉拒絕他們的士兵進入之外,整座城市大部分地方的人,其實是以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接受了他們已經被占領的事實。

凱撒在博洛尼亞留下的補給主要是糧食和一些葯物,至於武器反而並不多,而且根據留守倉庫的人供述,除了這些物資之外,隨後還會有更多的東西運到博洛尼亞,然後再運往費拉拉。

很明顯,凱撒已經做好了准備為長期孤立的費拉拉提供補給的准備。

這也很容易想到,一旦費拉拉被凱撒占領就一定會成為蒙蒂納與威尼斯的眼中釘,到那時候費拉拉的一切供給都可能會被切斷,在這種時候要支撐這座城市的正常生活,就必須提前做好准備。

由此可見,凱撒是從開始就打著要在費拉拉長期堅持下去的算盤了。

看著那些物資,布薩科不顧當地官員的強烈反對,不客氣的當即宣布這些東西都歸蒙蒂納軍隊所有,然後他就帶著一小隊巴爾干人興沖沖的奔赴更重要的目標——博洛尼亞大學。

1088年,當整個歐洲還完全彌漫在中世紀的黑暗與愚昧當中,當烏爾班二世還在積極准備著找機會把他那醞釀許久東征野心付諸實施的時候,在距離梵蒂岡不遠的博洛尼亞,一座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高等學府誕生了。

誰也不會想到,就從那個諸侯割據,到處戰火彌漫的時代開始,一座歐洲最古老的學府蹣跚而來。

幾百年過去了,無數的君主來了又去,無數的名將化為枯骨,城堡變成了廢墟,王冠跌落塵埃,但是博洛尼亞大學卻不但奇跡般的躲過了一次次的災難,相反還隨著時代的演變更加壯大。

布薩科早就聽說過博洛尼亞大學的歷史,不過那都是亞歷山大在閑余之際給他們講的奇聞軼事,而對布薩科來說那些故事也的確太遙遠了些,至少在這之前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走進這座號稱歐洲第一學府的大門。

畢竟這里面的每個人都太可怕了,當布薩科走在學校小路上時,他甚至有種是孤身闖敵營的錯覺。

「站住!」

一個男人出現在他們對面,那個人穿著件略顯肥大的褐色袍子,那顏色看著倒是和大學附近的那些房子外牆有些近似,他顯然沒帶武器,不過面對幾個人高馬大,全副武裝的士兵,這個人沒有露出一點怯懦的神色。

「從1185年弗德里克皇帝宣布博洛尼亞大學不受任何勢力影響開始,這座學府就沒有受到過任何武裝人員的威脅。」那個男人目光炯炯的盯著布薩科,他的目光掠過布薩科腰間的馬刀和他身後的巴爾干人,最後又停留在布薩科臉上「我們已經聽說了你們的到來,博洛尼亞現在由誰占領我們不感興趣,但是你們無權打擾這座求學聖地的安寧。」

布薩科微微張嘴,他覺得自己這個占領者真是當的太委屈了點,似乎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對他呵斥一番,這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副看上去就好欺負的臉,否則怎么人人都不把他這個征服者當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