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兩個信使(2 / 2)

諾梅洛隱約知道亞歷山大把很多重要事務交給這個他異常信任的妹妹去做,這就讓他自然而然的認為那個年輕的貴族女孩不會那么簡單。

「可是這是干什么,難道他認為自己可以同時與兩個強大的國家為敵?」亞歷山大六世卻不是這么看好那對兄妹的這個決定「他居然還慫恿他的妹妹給我寫了這么一封信,就在他不久前剛剛慫恿他的妻無恥的從我手里奪走了費拉拉與博洛尼亞之後。」

「陛下,費拉拉和博洛尼亞還在您的統治之下,」諾梅洛看著那封已經由秘書們謄抄過一遍的信件副本輕聲提醒著「另外您說的被慫恿的人里也包括您的女兒。」

「這才是更讓我憤怒的,」亞歷山大六世看了眼私人秘書悻悻的說「我覺得有時候那個家伙就站在我對面嘲笑我,相信我這種感覺很強烈,甚至就是現在我都好像聽到了他的笑聲。」

「很顯然伯爵希望您能在這件事上支持他,」看著信,諾梅洛輕聲分析著「不過這有點奇怪,伯爵應該知道您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公開表示對他發動戰爭的支持態度的,可他還是用這么正規的方式向您報告了這件事。」

「我當然不會支持他,雖然我對那個貢薩洛同樣恨之之入骨,可我還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的職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這場基督徒與兄弟之國間的戰爭表示遺憾和譴責。」

說著亞歷山大六世緩緩坐了下來,他這時已經完全沒有剛看到這封信時候那種先是疑惑接著憤怒的神情,一雙雖然已經有些渾濁去依舊時不時的透出銳利目光的眼睛看著正拿著信端詳琢磨的諾梅洛。

「那么你認為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聽到教皇的詢問,秘書略微有些困惑的攤攤手,然後才很謹慎的說:「我覺得伯爵更多的是希望您不要干預到這件事里來。」

「我可不想干預他那些事,」亞歷山大六世有些惱火的擺擺手表示了對這種說法的不屑「我倒是覺得他似乎很希望我能攙和進他這件倒霉糟糕的事情里面來,不過你覺得他有多少勝算,要知道法國人已經把那不勒斯人趕到了比利謝利,為了這個傑弗里的妻子已經不止一次的找過我哭訴她兄弟那不幸的遭遇,說起來我現在倒有點慶幸當初沒把盧克雷齊婭嫁給那個阿方索了,現在看起來那位比利謝利公爵完全沒有能與他的地位相匹配的能力與運氣,我說的對不對?」

諾梅洛暗暗搖搖頭,他不知道教皇這么說究竟是對阿方索的諷刺還是堵亞歷山大的稱贊,不過他要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打斷教皇。

果然亞歷山大六世又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以如今比利謝利的實力與西西里對抗,而且這其中還有法國人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我知道這樣做太蠢了。」

「也許伯爵現在遭遇挫折對您來說並不是個壞事。」諾梅洛隨口說了句。

「你怎么能這么說,」亞歷山大六世有點惱火的看了眼諾梅洛「他如今掌握著的東西對我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而且看看蒙蒂納的位置吧,那個地方扼制住在羅馬涅與托斯卡納之間的關鍵地方,已經快成為直接影響整個上下羅馬的樞紐了。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我還是得說在如今這種局面下那個地方真的太重要了。」

諾梅洛沒有因為教皇似乎因為不快而對他發火感到介意,他只是無言的輕點著頭,一副對教皇的教誨心悅誠服的樣子。

「不過也因為這個,他寫這封信讓我感到很氣憤。」教皇向諾梅洛看過去,看到秘書心領神會的樣子,亞歷山大六世一邊再次緩緩坐下一邊又有些無奈的說「他抓住了我的弱點,他知道我想要得到什么,所以他就像個漁夫似的把魚餌放到水里,可當魚要咬鉤的時候又一下抻上去,這么幾次過來魚會因為吃不到魚餌變得焦躁,最後會不顧一切的向上一跳。」

說到這停下來的教皇做了個不知代表什么的手勢,然後看著諾梅洛:「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是嗎?」

諾梅洛先向教皇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確聽明白了,然後才開口說到:「伯爵似乎對北方的戰爭很感興趣,而且這次他決定支持皇帝,這多少讓人有些意外。」

「他知道我雖然希望與法國人結盟,可如果有機會也同樣不希望法國人統治整個羅馬,正因為明白這個他才敢那么肆無忌憚的想要從我這里得到更多的東西。」

諾梅洛沒有注意教皇似乎又因為他那便宜女婿的不聽話開始不停的抱怨,他在仔細想了想之後忽然問到:「需要我去一下那不勒斯嗎?」

正在喋喋不休的亞歷山大六世一下子頓住了,他望著諾梅洛看了一陣,拿起酒杯潤了潤有點口干舌燥的嗓子。

「去告訴他我的態度。」教皇房放低了聲音說「告訴他凱撒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想他會知道我對他的軍隊干預費拉拉的舉動有多么憤怒,所以當凱撒下次謀求屬於他自己的利益時,我要他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

諾梅洛點頭致意,不過他知道教皇應該還有其他的吩咐。

「還有就是你要問問他,認為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教皇說完好像覺得有點不妥的搖下手,但是又停下來接著說「我知道皇帝能夠調動軍隊的錢是他資助的,所以我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贊助一場沒有利益的戰爭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諾梅洛這次很認真的記下了教皇的吩咐,他知道這才是教皇同意他去見亞歷山大的真正原因。

正如亞歷山大六世所說,他現在有些奇怪自己的便宜女婿為什么會為馬克西米安掏錢。

說起來這位維也納大公的名聲其實並不太好,一次次毀約的斑斑劣跡已經讓他的信用岌岌可危,花錢資助這樣一個人多少顯得有些不夠聰明,

只是亞歷山大究竟怎么想的,這大概也只能在見了他的面之後才能知道了。

就在教皇叮囑諾梅洛的時候,另一個信使也已經見到了暫時寄住在都主教家里的烏利烏。

這段時間烏利烏又開始在羅馬城里逛來逛去,只是正如馬希莫說的那樣,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起眼的摩爾人了。

這時候的烏利烏已經在羅馬算是個略有名氣的人物,即便因為是個摩爾人,可做為比薩的宮廷總管和蒙蒂納的御前官,他也的確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樣,隨意的鑽進別人家的後廚房,一邊與那些女仆們說笑一邊打探種種消息了。

接到信的烏利烏雖然對亞歷山大給他吩咐的事情稍微有點意外,不過他還是立刻出發。

而他的目的地,是教皇的兒子喬瓦尼·波吉亞的家吉爾皮茨宮。

瑪利亞·德·盧納她已經做好了離開羅馬的准備,隨著喬瓦尼的去世,返回阿拉貢的老家撫養兒女,然後讓自己的孩子盡早順利繼承喬瓦尼在甘迪諾的爵位似乎是她後半生唯一的事情了。

所以對烏利烏的忽然拜訪,瑪利亞·德·盧納感到很意外。

而且或許是因為出身與阿拉貢貴族家庭自小受到的教育影響,對於摩爾人,瑪利亞·德·盧納有著天生的反感敵意。

不過烏利烏並不在意來自公爵夫人的敵意,因為他帶來的消息足以能讓這位夫人對他的態度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夫人,我給您帶來了個消息,我想您一定很感興趣,」鞠躬後烏利烏很恭敬的說「是關於殺害甘迪諾公爵的真正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