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帕威亞大學(2 / 2)

「熱水?」亞歷山大想了想大致能猜出吉娜要熱水是干什么,不過想想即便她盡量保持衛生,可在這樣的環境里呆久了顯然也是糟糕的。

「敲門,告訴她我來了。」

亞歷山大不想再耽誤時間,奧孚萊依正在忙著整個大學的搬遷行動,除了各種寶貴的學術資料,他更要為大學里的教授和學生們即將開始的旅行做好充足的准備。

在這種時候,不可能為了一個吉娜·布列吉特耽誤珍貴的時間,畢竟在安排好帕威亞大學的搬遷之後,奧孚萊依就必須立刻帶兵向蒙扎進軍。

士兵用力敲在木門上的聲音聽上去很沉悶,這倒是讓亞歷山大多少有點懷疑里面的人平時究竟是在干什么了。

「什么事。」女人冷冷的聲音傳出來,這時亞歷山大才注意在門上有個不起眼的小缺口。

「伯爵老爺來了,趕快開門。」士兵有點暴躁的喊著,兩天來他們在外面不但要忍受寒冷,更要忍受莫名的恐懼,特別是在夜晚,聽著走廊里呼呼的風聲,雖然同伴就在旁邊的,可那幾個士兵還是有想要逃跑的沖動。

里面沉默了下來,就在亞歷山大以為里面的人不想回應時,厚重的木門發出了一聲聽上去有點讓人發憷的「吱拗」聲,然後木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一道燈光從里面閃了出來。

「大人……」

謝爾舔著嘴唇試圖阻止亞歷山大,不過看著閃身走進去的伯爵背影,他只好閉上了嘴巴。

房門緩緩關上,外面的人不禁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房間里很冷,一盞掛在高處鐵燈架上的油燈微微晃動著,發出若有若無的摩擦聲響,房間中央擺著個空空的鐵床,床上的銹跡不多,有的地方還有些光滑,而有的地方則色澤發黑,讓人不由懷疑上面之前沾染了什么東西。

房間里有股怪味,如果仔細辨別會發現那是混合著惡臭和近似酒精的味道,不過亞歷山大知道這不可能是酒精,那么很可能就是某些北方寒冷地區的德意志人喜歡喝的烈酒了。

吉娜坐身後不遠處的一把木頭椅子邊的桌上擺放幾本書和一些手稿樣的東西,很顯然她正在抓緊時間學習,看著亞歷山大,她向後退出幾步靠在桌邊,目光里閃著戒備和疏遠。

「我想那應該是解剖的圖例是嗎?」亞歷山大遠遠瞥了眼桌上的一些圖畫隨口問,看到吉娜要趕緊把那些手稿收起來,他走過去順手拿起了其中一張畫著人體內臟的圖紙仔細端詳了起來。

「這個人是發炎死的?我猜他死之前一定很痛苦,高燒不退是嗎?」亞歷山大隨口問著,看到吉娜露出意外的神色,亞歷山大指了指圖上明顯畫得要比正常器官腫大許多的肺部「這里應該都爛了,說起來我很奇怪你整天接觸這些屍體,居然到現在還沒有被感染,真是奇跡。」

「這不是現在的,」吉娜順著亞歷山大的話解釋「這是很早之前曾經在帕威亞爆發的一場瘟疫時候留下來的手稿,不過當時很多人的確受到了感……」

說到這里吉娜忽然停下來盯著亞歷山大,同時眼中露出了詫異的目光:「你知道我們在這里干什么?你知道這里是干什么的,對嗎?」

亞歷山大不以為意笑了笑,他在房間里隨意走著,看著那些擺放在桌上和掛在牆上的稀奇古怪的工具,想象著它們的用途,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有點維持不下去了。

「不要奇怪,並非只有你們才懂得那些看上去很神秘的東西,雖然我並不是這方面的行家,」說到這亞歷山大走到鐵床前打量了一下「可我知道你們是在做解剖屍體對嗎?」

看到吉娜先是稍顯意外,接著默不作聲的神情,亞歷山大點點頭:「其實這並不是什么秘密,要知道這么多年來教廷還沒有找上門來,你們真的以為教廷對這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亞歷山大說著向吉娜笑了笑,找了把干凈椅子坐下來:「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或許對帕威亞大學的其他人來說即便遷到比薩,可他們依舊能進行他們的研究,甚至就是醫學院也未必不能再繼續學習,可是對你來說,那里就像是個牢籠,你可以在博洛尼亞專心學習是因為博洛尼亞的風氣能夠為你提供足夠的保護,而你能來帕威亞學習,只是因為這里雖然也有很多令人不快的東西,可至少還能讓你繼續完成學業,可是如果回到比薩,那里的風氣和習俗,是絕對不能容忍你這樣的女人的,那樣你勢必要被迫停止學業,甚至如果你堅持學習還有可能會遭遇到某些威脅,對嗎?」

吉娜默不作聲的聽著,她並不出眾的臉上毫無表情,看上去神色有些沉重。

「你希望完成學業嗎,也許我可以幫助你。」

亞歷山大的話讓吉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她看著亞歷山大的眼睛,過了一會轉身從桌上拿起那一沓文獻稿紙:「這是醫學院以往的授課記錄,這些東西我以往是根本看不到的,其實即便是最簡單的一些文獻我都被拒絕查閱,那些老師甚至直接說我是在自找苦吃,因為他們不相信女人能學習真正的醫學。」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他知道就是如帕威亞大學這樣的地方,對女性根深蒂固的歧視也是在所難免,而如果回到比薩,或許只是旁人的異樣眼光就足以讓吉娜舉步維艱了,更何況她要學習的還是這種絕對驚世駭俗的學問。

「你提醒了我,」亞歷山大雙手輕輕拍在一起「帕威亞大學的其他學院沒有問題,可醫學院的確不太適合遷往比薩,那么如果我為你們另外找個地方,你是不是可以結束這種占領行為,要知道我的行軍隊長還從未在任何敵人面前束手無措,可是你的這個『堡壘』他卻是用2天的時間都沒有攻下來。」

亞歷山大的話讓吉娜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翹了下,不過隨後他又不禁問:「那么伯爵你要把醫學院遷到哪去,博洛尼亞嗎?」

亞歷山大立刻搖搖頭,雖然歷史上帕威亞大學後來因為戰亂的原因的確不得不大舉遷移,隨後和博洛尼亞大學合並,但他卻不想讓這個歷史再次發生。

一所人才和技術過於集中的大學並沒有什么好處,至少亞歷山大覺得做為歐洲分科大學的創建者,獨立的帕威亞大學有著更大的意義和作用。

「我覺得佛羅倫薩不錯,」亞歷山大笑著對吉娜說「要知道那里受到我的女兒比薩的埃斯特萊絲的保護,相信那里足以能夠讓你們安心的學習和研究。」

說著亞歷山大似乎想起什么又是一笑:「你幫助你的老師和同學們解決了一個難題,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會再排斥你了。」

聽著亞歷山大的話,吉娜稍微沉吟,隨後她轉身來到靠牆角的一扇通往套間的門前,伸手拉開了屋門。

亞歷山大有點好奇的走過去,當他站在門口看到里面的情景時,看著那一排排的木架上堆積如山的手稿資料,他不禁因為激動脫口而出:「真是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