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三角戰(六)三角戰!(2 / 2)

即便同樣披有甲胄,但是對戰馬的保護卻顯然承受不住如雨的槍彈,一匹匹的戰馬悲嘶著倒在地上,一些騎士當場就摔斷了脖子一命嗚呼,有些則摔得骨斷筋折躺在地上不停的喊叫,更多的人則干脆因為身上的假照過於沉重,沒有辦法立刻爬起來。

他們有的被身後的戰馬踩踏,有的即便躲開,也只能放下顏面向著隨後而來的法軍士兵們大聲求助,一時間之前法蘭西騎士發起沖鋒時激情與浪漫的香味,完全被戰場上刺鼻的火葯與血腥的味道掩蓋住了。

得口袋騎士顯然也被這意外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但是他立刻再次下令向敵人發起進攻,他的勇敢與堅定顯然起了重要作用,原本因為騎士們的意外受挫軍心搖動的法軍在一陣陣急促的戰鼓聲中不由自主的跟著隊伍向前邁步,向敵人逼近。

「我打賭現在指揮法國人的不是那個波旁公爵,」貢帕蒂有些奇怪的說「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我得承認這真是個了不起的軍人。」

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反光,刀劍時不時的閃動著可怕的鋒芒,貢帕蒂向身後看了看,他知道即便是收集了所有的馱馬和有著專門為了運送火炮而設計的輕便炮車,但是他的炮兵也依舊在後方很遠的地方,現在他要想徹底擊敗眼前的敵人就只能是正面交戰。

「如果這場戰斗之後我們大家都沒有死,我倒是很願意認識一下現在指揮法國人的這個人,」貢帕蒂說完向幾個已經等待著的傳令兵點點頭,看著傳令兵紛紛調轉馬頭各自奔去,貢帕蒂向錫耶納方向看了一眼「但願一切順利,否則公爵一定不會饒了我。」

這已經是包圍蒙蒂納城的第6天了,夏爾侖在他的日記中這樣記下他這一天的心情:「我很不安,昨天晚上做祈禱的時候我面前的蠟燭倒了,這讓我相信不是一個好兆頭,我的士兵在這座城堡下流的血已經夠多,最可怕的是每當我們認為已經適應了敵人的戰術時,就會發現其實這不過是迷宮的一角。」

夏爾侖合上日記抬起頭,他看到城堡上有一片地方正升起陣陣濃煙,那是法軍當中一個炮手想出的辦法,在石彈的外面包裹上厚厚的一層焦油,當炮彈落在敵人城頭上時,即便沒有被直接擊中,可炮彈上面的焦油四下亂濺滾燙的熱度能夠讓一個人身上的皮膚瞬間燒熟。

這個辦法很奏效,這種原始的「燃燒彈」已經給城上的羅馬忒西亞士兵造成了很大的傷亡,更重要的是那燒傷留下的痕跡看上去慘不忍睹觸目驚心,這就足以能在敵人的心理上造成很大的打擊。

夏爾侖賞了那個炮手幾個弗洛林,然後讓他教會其他人制造這種焦油燃燒彈,這大概算是進攻蒙蒂納城堡以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只是這並不能掩飾夏爾侖心底里那越來越焦躁的心情。

夏爾倫現在已經可以肯定貢帕蒂的北方軍團主力已經繞過自己向著南方進軍,這讓他也更加確定威尼斯和奧地利人已經最終加入了戰場。

而夏爾侖的推測也的確證明了這個事實,伺候帶回來的情報證明,威尼斯人已經和費拉拉的部隊一起向著蒙蒂納方向逼來,這讓夏爾侖不僅開始為法軍面臨的局面擔憂起來。

原本實力強大的法軍在進入羅馬忒西亞境內之後因為種種原因,最終被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這些經過看似都是由法國人自己做出的決定,但是夏爾倫卻總是感覺這一切似乎早就被人有所安排,一想到那如同不設防般的佛羅倫薩,夏爾侖就覺得那座充滿了文藝與富饒氣息的城市實際上就如同那顆著名的蘋果般在誘惑著法國國王。

而那個羅馬忒西亞公爵,夏爾侖雖然並不想把他比喻成那條毒蛇,但是現在看來他卻越來越覺得那個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其實自始至終都在扮演著這個角色。

可是立刻從蒙蒂納撤軍?

這個想法只在夏爾侖心頭一閃就被他拋在了一邊。

法王希望通過占領蒙蒂納城堡徹底擊垮羅馬忒西亞公國的抵抗意志,即便不能就此迫使他們退出反法聯盟,可以要通過狠狠的打擊羅馬忒西亞公爵的氣焰震懾整個反法聯盟。

夏爾侖不得不承認,不知不覺間羅馬忒希爾公爵已經成了國王的一個強有力的敵人,而且也正因為這樣國王慢慢的陷入了那個公爵很久以前就為他布下的陷阱之中。

又一個斥候急匆匆的跑來了,這個人顧不上別人遞過來的水壺就向著夏爾侖報告著:「威尼斯人,大人,是威尼斯人!」

「威尼斯人已經來了嗎,他們在哪?」夏爾侖雖然早已經知道威尼斯人的動向,但是當聽到威尼斯人終於趕到戰場時他依舊心頭一緊。

「威尼斯人大約有5000,還有一只大約1000人的費拉拉軍隊,」斥候緊張的說「他們的速度不快,不過前鋒已經越過了賽季亞河下游,大約最多明天中午就會到了。」

斥候的話讓夏爾侖驟然擰起了眉梢,他迅速走到地圖邊仔細看著,看到賽季亞河下游那與蒙蒂納城堡之間那大大的向內的彎曲部,夏爾侖的心猛的打了個突。

威尼斯人沒有從最近的地方而是從稍遠的下游渡河,這並沒有讓夏爾侖感到一絲放松,相反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只是這個陰謀是針對他還是其他的什么人,他一時間還沒有察覺,這樣夏爾侖感到很不舒服,他感覺自己就好像從一開始就踩進了個嚴密龐大的蜘蛛網,現在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只是將來某個令人膽寒的巨大陰謀的一小部分。

夏爾侖不認為自己這是在胡思亂想,因為從現在的局面看法軍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分割成了多少個大大小小的部分,這對於正身處意大利這個巨大的戰爭泥潭的法蘭西軍隊來說是極其不利的,而路易十二顯然已經被佛羅倫薩吸引住,以致法軍主力已經深深的進入了羅馬忒西亞。

立刻從蒙蒂納撤軍是否還來得及在局勢變得更糟糕之前阻止這一切?

夏爾侖心里又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他知道即便他能這么做事情也不是那么簡單的。

如果他擅自撤軍那么圍攻比薩的鮑威肯必將面臨來自三方面的壓力,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被合圍殲滅,如果那樣他將是法蘭西最大的罪人。

「立刻派人給普羅斯旺伯爵送信。」夏爾侖急匆匆的開始寫信,他要把現在發生的一切和鮑威肯說個明白,雖然和鮑威肯之間關系有些微妙,但是夏爾侖相信普羅斯旺伯爵是不會因為個人恩怨刻意無視他忠告的。

只是這一切是否還來得及,這讓夏爾侖不禁憂心忡忡。

7月15日的一整天,意大利的中部都彌漫在漫天戰火之中,在蒙蒂納,在比薩,在錫耶納成外,戰斗在激烈的進行著。

法軍已經向那不勒斯軍隊發起了連續幾次的進攻,與此同時宣戰之後的教皇軍,也在一開始的主動進攻被法軍擊退後,從錫耶納城方向向法軍的側翼展開了猛烈的反擊。

震天的炮聲在戰場上到處響起,雙方犬牙交錯的戰線已經幾乎無法分辨前方後方,往往一支部隊在一陣進攻後會發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其實是敵人,而另一些人卻又會在一場失敗的戰斗剛剛撤下來,卻不知不覺的發現自己又進入了另一個戰場,並且成為了沖在最前面的前鋒。

雙方的傷亡已經越來越大,之前整齊肅穆庄嚴威武的部隊這個時候已經變得狼狽不堪,損壞的火炮被隨便拋棄在荒地里,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盲目的在戰場上奔跑著,時不時的會有一面軍旗豎起或倒下,已經沒有人顧得上去管那些負傷的人,也沒有人再來得及去要他們的性命,因為自己的生命隨時都在受著威脅。

庫拉什騎在馬上來回奔跑著,他覺得現在的局勢不是很好,法軍顯然占據著所謂內線作戰的優勢,這讓他們能夠用更短的時間和速度集結起足夠多的部隊,而聯軍因為要從西南兩側發起進攻,很可能會成為法軍各個擊破的目標。

「將軍,女王的命令!」一個傳染病大聲喊著。

「好吧告訴我那位女王又要干什么!」庫拉什沒好氣的說,他覺得很惱火,一個女人居然在戰場上指手畫腳。

「陛下說她的部隊將會移動陣地。」

「什么?!」

不但庫拉什大吃一驚,連恰好走來的斯科普都意外的發出聲驚呼。

「將軍你沒有聽錯,陛下要移動陣地,她要你穩住陣型不要動,她的軍隊會向你靠攏過來。」傳令兵用盡力氣壓下遠處的炮聲對著庫拉什的耳朵吼著。

「她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移動陣型有多么危險嗎?」斯科普焦急的對庫拉什問著「你必須盡快阻止她。」

「不,等一下,」原本也因為意外險些暴跳如雷的庫拉什突然靈活的踩著馬背攀上一根高處的樹枝,站在那里他向著戰場上了一陣,接著發出聲哈哈大笑「我的上帝啊,我得說這位女王真是個奇特的女人,我發誓以後要是有誰因為她是個女人而拒絕服從她的命令,我會第一個和他決斗的!」

說完,庫拉什從樹枝上跳上馬背,拔出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刀痕:「聽我的命令,停止進攻,嚴守陣地,讓我們等待那位女王的會合!」

7月15日下午,在激烈戰斗僵持了大半天之後,聯軍以那不勒斯軍隊頂著猛烈法軍進攻帶來的慘烈傷亡為代價,開始以合鉗之勢,向著以法王路易十二的王軍為中心的法軍中央部分展開了殲滅性的合圍。

也是在這一天下午,一個來自蒙蒂納的牧師經過艱難的游說,終於說服了比薩攝政盧克雷齊婭,以尼古拉·馬切尼為指揮的比薩守軍,開始向圍城的法軍進行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