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10月風潮(2 / 2)

她是西西里女王,還是一位軍隊統帥,更重要的是貢薩洛曾經是她的手下敗將。

她不需要以一位女王的身份屈尊降貴去獲得一個將軍的好感,而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大方的把自己軍隊的秘密展示在他的面前。

她在表示出對這位傑出將領的敬意同時,也要讓貢薩洛知道他是如何失敗的。

同時她也要讓那個桀驁不馴的人明白,即便他擁有一只同樣訓練有素的軍隊,那么她也可以毫無懸念的擊敗他!

對貢薩洛·德·科爾多瓦這樣的人,一味籠絡顯然是不會得到他的認可的。

斐迪南曾經這樣做過但是卻自取其辱。

而現在箬莎則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向他表示出善意的同時,也展現出了強硬的態度和之所以能在戰場上擊敗他的卓越軍事才能。

「你真可愛,我的妹妹。」

看著那信,亞歷山大不由低下頭在箬莎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然後他就聽到了站在門口的女侍官發出的一聲重重的咳嗽。

亞歷山大無奈地向箬莎聳聳肩,自從女侍官入宮之後他就再也不能那么輕而易舉的把西西里女王帶到他們幽會的那所房子去了。

這讓亞歷山大不由考慮是否該建議箬莎換個貼身女官,不過想想這顯然更不合適。

畢竟現在女侍官已經算是他們的「同謀」,能夠找這樣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並不容易。

箬莎站起來向亞歷山大調皮的眨眨眼睛,她知道女官一直試圖保衛她的「名節」,而且為此曾經不止一次的提醒她,與哥哥的這種關系是多么危險的游戲。

而隨著兩人身份地位的變化,箬莎也清楚的知道要維持這個秘密會變得越來越難。

只要想想將來有一天如果她真的懷孕,卻又根本無法解釋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那么有心人只要稍稍注意,就可以推測出接近真相的可能。

畢竟做為君主,他們不可能時刻在一起,那么如果在她與亞歷山大某次相聚會面不久之後她突然宣布懷孕,那么就是很愚鈍的人也未必不會想到某種可能。

是不是應該考慮找個丈夫了呢?

箬莎想了想,隨後還是決定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亞歷山大有著很強的獨占欲,箬莎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這一點。

這讓她既高興又有些煩惱。

隨著箬莎地位的穩固,即便是一些原本持觀望態度的西西里貴族,也已經開始考慮王國統嗣傳承這個嚴肅的問題。

所以盡快有一個繼承人成為了擺在箬莎面前的要務。

這其中那些早早選擇向她效忠的西西里人最為著急。

箬莎如果是一位平常的女王,或許還不至於讓人們這么忐忑不安,但是她經常親臨戰場的舉動,讓人們不得不為可能會出現的意外暗自憂心。

如果女王發生意外,而她又沒有一個自己的繼承人,西西里王國將要由誰繼承?

這個問題不止一次的曾經被人私下議論,得出的結論也很是讓很多西西里人暗暗擔憂。

作為女王同母異父的哥哥,即將加冕的國王亞歷山大顯然是第一人選,但是作為西西里曾經的國王,斐迪南顯然更有資格宣布收回本屬於他的權利。

而對如今的西西里人來說,這兩個選擇都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於是,從進入巴里亞里多德之後不久,一些跟隨箬莎的西西里貴族將領,就開始為箬莎物色他們認為合適的丈夫人選。

盡管加冕儀式的時間倉促,以至很多歐洲宮廷無法派人前來觀禮,但伊比利亞的貴族還是紛紛齊聚巴里亞利多德。

其中一些曾經的王室後裔儼然成了炙手可熱的候選人。

女侍官成了西西里貴族們爭相拉攏的目標,他們希望她在女王面前為自己支持的人選爭取更多機會。

西西里人的舉動自然沒有瞞過亞歷山大的眼睛,終於在一次兩人難得的單獨相處時,亞歷山大主動提起了這個倆人之前都刻意回避的話題。

「或許我應該找個不會讓你擔心的男人,一個宦官?」

箬莎有些調皮的問,這時候的西西里女王只是個因為情人的嫉妒而沾沾自喜的女孩。

「那我一定要親自確定他的確是個宦官。」亞歷山大故意惡狠狠的說,然後他微微皺起眉自語著「不過這的確是個該讓我們都在意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一個我們的孩子。」

「所以這也是你急於發動對阿拉貢戰爭的原因?」箬莎忽然認真的問。

聽到箬莎的詢問,亞歷山大不禁寵溺的親吻她的額頭。

「我的妹妹,你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如果最終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創造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局面。

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戰勝阿拉貢。

當10月的秋風把巴里亞利多德城中的楓樹染上一片殷紅的時候,有關前線戰爭的消息也紛紛傳來。

貢薩洛已經到達了前線軍營,同時聯軍如箬莎預想的那樣,西西里軍隊在接到命令後首先向阿拉貢境內發起了進攻,而卡斯蒂利亞人則暫時集結在蒙卡約山隘口,隨時准備侵入阿拉貢。

當這些消息傳來的時候,巴里亞利多德先是引起一陣轟動,接著人們終於恍然大悟。

在很多人還認為或許聯軍還只是剛剛開拔向邊界行軍的時候,西西里人卻已經越過了蒙卡約山。

而卡斯蒂利亞人則大兵壓境直指阿拉貢。

另外原本應該正坐鎮馬德里的貢薩洛,卻能那么快的趕到前線接管軍隊。

這一切都只說明一件事情,在還沒有進入巴里亞里多德之前,亞歷山大已經下定了向阿拉貢開戰的決心!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聯軍可以如此迅速的完成對阿拉貢的進攻部署。

這時,在驚訝於亞歷山大那驚人野心的同時,有人想起了箬莎之前說的那句話——「這不會是一場很久的戰爭。」

10月初,烏利烏帶著亞歷山大六世的一封信來到了巴里亞里多德。

他的到來引起了個小小的轟動,對這位攝政王的御前官人們已經早有耳聞,當見到第一次公開出現在亞歷山大身邊的摩爾人時,很多人已經開始暗暗琢磨以後該如何和他打交道。

亞歷山大六世的信中並沒有再提到傑弗里或是波吉亞家的其他人,而是對亞歷山大向他推薦的那個叫尼古拉·哥白尼的波蘭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當聽說這個人如今就在蒙蒂納之後,教皇在信中要求亞歷山大務必要把這個哥白尼送到馬德里來。

「這是一個可能會讓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人,我很高興你發現了他,或許有朝一日這個人可以成為我們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不過現在最好把他置於你我的保護之下。」

教皇在信中毫不吝於筆墨的表示了對那個叫哥白尼的波蘭人的重視,這讓亞歷山大很是欣慰,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個老丈人在私生活上糜爛不堪,但卻的確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眼光。

如果說手中的軍隊是為他在世俗世界開疆拓土的利器,那么博羅尼亞大學就是亞歷山大在精神世界中攻城略地的一柄利劍,而尼古拉·哥白尼無疑就是這柄利劍鋒利劍刃的一部分。

至於這柄利劍那致命的劍鋒,則是他為亞歷山大六世早已准備好的那洋洋灑灑的論綱宣言。

「現在我並不在意我的敵人是否執意要剝奪我頭上的三重冠,因為我已經決定在馬德里建立更加遵循上帝意志的信仰,這一切是因為你的支持,我的孩子,現在我唯一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夠讓我回到瓦倫西亞的玫瑰花園。」

看到這個結尾亞歷山大輕聲一笑,他把信收好,然後從房間里出來走到外面的房間門口。

看到他,正圍在桌前沙盤周圍高聲議論的軍官們不由安靜下來。

正認真看著沙盤的箬莎抬起了頭,隨即向亞歷山大露出微笑。

「你來的正好,」箬莎手中的指揮杖在沙盤上輕輕一點「我們已經做好一切准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