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北上(八)(2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39 字 2022-11-22

盧俊義瞪大了眼睛,只覺得自家聽邪了耳朵,反應過來幾乎就是怒吼著拼命反對:「將主,你是一軍之主,如何能輕動?萬萬不可,還是俺走這一趟!」

韓世忠獨立帳中,按劍不語,是啊,現在自家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沖在最前面的韓世忠了,為了晉王大局,晉王啊晉王,但有一絲可能,俺總是要為你效死,這是俺欠你的。

婁室大舉南下,宗翰未至,應州城下女真韃子又形空虛,應州城中更有這么一條隱秘通路,有了機會,俺又何惜自家走這么一遭?

盧俊義真摯的眼神,讓得韓世忠點了點頭,盧俊義享有河北第一槍棒的威名,廝殺不過爾爾,他不擔心這百里往返奔襲,只要握著手中大槍,單純廝殺,總是心里有底……

盧俊義只擔心的是局勢危難若此,晉王要怎樣才能帶領俺們打贏這一仗?什么時候你才能親臨軍前,讓俺們在你號令下拼死廝殺?可現在,你已經是晉王了啊……

你如何離得開汴梁?這一仗,到底該如何打?

應州城塞之外小堡當中,這種在城塞外圍起拱衛作用的小型軍堡,占地范圍都有限得很,只用一個百人隊規模的守軍在里面守備作戰就足夠了,至於反擊,那是預備隊的事情,百余名戰士在這種小型軍堡中,都顯得有些緊緊巴巴的,更不用說至少還有一半地方要用來儲備糧草還有守御用軍械。

銀可術將自家中軍大帳設在這里,占據的已經是一個最大的營房了,猶自顯得空間局促,這營房是石頭壘的牆基,木頭做的牆壁,上面是厚厚的茅草屋頂,牆壁和屋頂都塗了厚厚的泥巴,這是防止攻擊的敵人拋射火箭進來。

一場大戰下來,這營房已經破舊不堪,牆上地上還有烏黑的血痕,寒風從裂開的泥口中無遮無擋的吹進來,縱然是屋中廳堂生起了火塘,還是冷的有如冰窖一般,不過對於更北面數千里寒冰地獄一般的深山老林中長成的這些女真獵人而言,這點寒意,混不當成一回事。

在火塘噼啪燃動的大廳之中,一群銀可術的女真親衛正圍坐著吃飯,因為現在應州守軍空虛,而宗翰主力又未曾到,可以抽出來做大范圍抄掠,就地解決糧秣供應的人手就少了許多而且應州左近也著實沒什么好搶的了。

銀可術部的伙食水准下降得厲害,已經改成了一天兩頓飯,還開始大量斬殺馱馬馱騾,這些親衛碗中,基本都是這些白水煮肉,因為攻城消耗的民夫輔兵太多,搜集柴草的人手都不足,這些馬騾的肉也煮得半生不熟,不過初起的女真獵人們還沒養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品味。

一個個齜牙咧嘴的狼吞虎咽的啃著這些還血淋淋的吃食,廳中一片難聽的咀嚼聲,加上半生不熟食物的腥氣,這些衛生習慣極差的女真獵人身上的臭味,簡直就像是人間地獄一樣。

不過就是這樣簡單粗陋的生活條件,反而是激發了女真戰士在西京大同府幾月時間,美食好酒,婢仆伺候而消磨了不少的鋒銳凶悍之氣。

每個人踞坐而食,身上猶自披著臭烘烘的皮甲,甚而還有連鎖甲鱗甲都未曾卸下的,兵刃也都放在隨手可及的地方,一旦有警,丟了飯碗就能跳起身來,沖出去殺個痛快!

銀可術也如麾下兒郎一般,席地而坐在上首,連塊皮子都沒墊在身下,碗里也是白水煮馬肉,大口大口的嚼得香甜,身上披甲,兵刃在側,半點稍好一點的待遇都沒有。

這時就聽見重重的腳步聲響,一名粗壯的女真軍將大步走了進來,正是銀可術的嫡系謀克之一斛律,這個半奚人半女真血統的壯漢,也只有在銀可術這等小部出身的統帥麾下才能爬到謀克之主的高位。

要知道現在女真謀克的位置貴重得很,謀克之上的猛安,才開始組建,還寥寥無幾,他也純是靠上陣廝殺不要性命才爬到這個位置的,當初攻下此處也是奮勇先登,銀可術對他是一般看重,只是讓他專心養傷,不過斛律身子仿佛是鐵打的一般,長矛刺入肩背處極深的重創,不過十幾二十天的休養,用了從西京大同府帶來的上好傷葯之後,不僅能爬得起身,還能吊著一只胳膊披甲騎馬。

現在應州城塞兵力空虛,人手緊張,銀可術也樂見麾下悍將能派得上用場,斛律里面一層皮甲,外面的鱗甲去了左邊的肩甲,吊著胳膊用柳條牢牢固定著,從外走進來就帶著一陣寒風,吹得火塘中的火苗搖曳不定。

他朝銀可術鞠躬一禮,粗聲粗氣的道:「銀可術,俺巡視一遭回來了,沒什么動靜。方圓十幾里,鳥毛都看不見一根。」

銀可術點點頭,招呼道:「坐下來吃飯!」一名親衛爬起來,抄起個木碗打開鐵桶,挖了碗已經有點涼的肉湯,里面幾塊血淋淋的馬肉飄著,湯水淋漓的就遞給斛律,斛律也不客氣,接過來擠著別人坐下,埋頭就開始大吃起來。

銀可術擦擦嘴,站起身來:「走,跟某家巡營去!」一名女真謀克抬頭道:「銀可術,天就要黑下來了,眼看著烏雲又重,說不得今夜就要下雪,俺們女真漢子這個天氣都守著營帳,懶得出去,還有什么人能摸到這兒來,前面還頂著婁室,這些日子銀可術你也辛苦了,要不就是俺來走一遭吧。」

銀可術擺擺手,只是簡短了說一句:「每天不自走一遭,某家不踏實。」一句話說完,銀可術就大步走了出去,幾名親衛也丟下飯碗,趕緊跟了上去,幾名留在廳內的軍將對望一眼,都搖搖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