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全線動搖(六)(1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22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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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處號角吹響,韓世忠立在將旗之下,神色一變,山彎那邊情勢如何看不見,只能見到跟隨在黃文勁身後急追而下的騎軍,後列已然放緩了腳步,顯然是前面也收住了腳步准備重整隊形。而抬頭處。蘆嶺那里景象卻看得分明,就見到真女真軍馬,一直冷眼看著這些雜胡部族軍被殺得人仰馬翻,最後卻出寨做邀戰之勢。

還打不打?

兩騎飛也似的從前面轉回來,卻是黃文勁在前遣回。兩名傳騎隔得遠遠的就摘下背上三角火焰邊牙旗揮舞,將前面軍情傳回。

至少兩個謀克的真女真歩騎列陣而待,將主,打不打?

韓世忠容色如鐵,緩緩回顧。

蘆嶺高懸頭頂,寨牆雖然殘破,但是也足可作為依托。那里已然開出一謀克的女真重甲之士依托寨牆列陣,而寨中守備的,至少也還有一謀克的真女真精銳。而在河谷道中,又有兩謀克女真精銳列陣而待。

雜胡在山上,在河谷道中,散亂得到處都是,雖然死傷慘重,但至少還有上千之數。在女真軍馬吹動號角自家上陣之後,也終於穩住了軍心,現在正在各處驚魂未定的收攏軍馬,准備再戰。

而自己麾下這些選鋒之士,在經歷數百里奔襲,再加上一場廝殺之後,也終於露出了疲態。

身邊這兩指揮人馬組成的箭陣,還算是好的,只是披甲走上走下,射了一輪箭而已,但這個時候每個人兜鍪之下,都是滿臉灰汗,雖然竭力站得直且穩,可有些人腰都明顯有點塌了。

山下的方陣,留下的步軍多射了十幾輪勁箭出去,這個時候都在不住的抖著手臂,活動血脈,盡力從酸麻中恢復過來,在軍將的指揮下,一列列士卒輪番坐地休息,只要坐在地上的,都在大口喘息,摘下水葫蘆大口大口的喝著茶水。

放在陣後的馬樁子,還有數百匹坐騎,黃文勁出擊,將所有還有點腳力的戰馬都選上了。剩下的馬匹都垂著頭尋找著道路上的草根枯葉,一些守馬樁的軍士將著料袋,將輕易不得動用的交州糖熬出的糖塊,塞到坐騎嘴里,讓這些馬匹盡快的恢復點精力。幾百里奔襲下來,這些坐騎都掉了七八斤的膘,皮毛都汗淋淋的,一時也騰不出手來收汗洗刷。再這樣不得休整,繼續役使,只怕要倒斃不少上好的戰馬。

山道之上,牛皋那一都精銳選鋒之士,披甲負重走得最多,打得也最辛苦。雖然小小方陣仍然穩健,但是軍將士卒的疲乏,可想而知,韓世忠甚而能感受到牛皋這等猛將遠遠投射而來的請戰目光,可現在是不是破釜沉舟打到底的時機?

如果要咬牙和這些女真韃子拼到底,現下散亂在不同地方的軍馬就要收攏重整。在河谷道中步下陣列,防止那兩位於山下的女真謀克沖擊。掩護挑選出來的軍馬仰攻蘆嶺。

有女真甲士列陣遮護寨牆,少不得還要有一場重甲步戰之士的廝殺,披甲辛辛苦苦的爬上去,再將寨外列陣的女真韃子擊敗。最後再攻擊寨牆,自己麾下這已然疲憊的軍馬,是不是還頂得住?

而且攻擊軍寨,哪怕女真韃子和雜胡輔軍不以守備而見長,也少不得要消耗大量箭矢,且沒有足夠攻具掩護下,也要拼掉多少精銳的性命,自家輕騎往援而來,攜帶的箭矢就是隨身撒袋中那些,如何支撐得起一場攻寨惡戰?

更不用說天色已晚,等收攏軍馬調整好隊列,再仰攻上去,說不定天都要黑下來了,難道真的不管不顧就打夜戰了么?

如果豁出去真的能將蘆嶺打下來,就算死傷慘重,也還罷了,可是現在卻不是能拼那微小可能性的時候。

萬一損失慘重,還打不下蘆嶺呢?

那個時候,自家這支精銳中軍,沒有立寨作為依托,夜中而退,那些臨陣對戰時候不堪一擊的雜胡騎士,就成了最為凶悍的敵人,就以零散輕騎,死死咬住自家這支敗軍,一路騷擾,一路攻擊,也許不及天明,自家這支軍馬就要徹底崩潰,最後覆滅在嵐水河谷之中!

如此決定國運的大戰中,自家潑韓五這條性命,沒什么寶貴的,士卒們死得,自家又如何死不得?

可是此刻唯一能機動抽調而出的中軍主力覆沒於此,女真韃子就再無阻攔,能一直沖到汾河河谷之中,動搖整個軍勢!

那時候自家就算死了,都沒法和晉王交代!

只恨岢嵐軍此間毫無抵抗,放女真韃子輕易深入,他們要是稍微遷延一兩天,自己就能將這個缺口封住,有蘆嶺為依托,自己說不定還能集結一定數目軍馬,將飛鳶堡也搶下來,徹底將女真韃子南下通路封住!

直娘賊,難道從始至終,這場戰事,就只有晉王帶著俺們打不成?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何不肯痛痛快快的將這個大宋交給俺們的晉王?

但為軍將,就是需要他們在紛繁的局面中抓住重點,做出決斷。哪怕這個決斷是如此的痛苦!

韓世忠猛的下令:「鳴金,整軍而退!互相掩護,退向窟谷寨所在!」

身側親衛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望向韓世忠,神策軍什么時候要在韃子面前撤退了?

韓世忠臉色鐵青,狠狠踹了目瞪口呆的親衛一腳:「直娘賊的,鳴金!」

神策軍軍將士卒,緩緩收攏隊列。一支支沖出去的軍馬,次第回歸陣列之中,就是遠在山道之上的牛皋所部,仍然維持著如牆一般的方陣,絲毫不亂的收下山去。跟著咬下來的雜胡韃子,在這樣的陣列之前,半點撿便宜的機會都沒找到,還因為有些不開眼的追得太近,給一輪箭雨射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