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2 / 2)

「賭什么?」覃逸飛問。

霍漱清想了想,道:「賭一周的啤酒。」

覃逸飛笑了,道:「沒問題啊!」

霍漱清對他笑笑,就讓覃逸飛先開始了。

女孩站在一旁,明明站在她身邊的覃逸飛那么活躍那么陽光開朗,可是,她的視線總是被身邊那個身材高大、相貌儒雅的霍漱清給吸引著,他是那么的耀眼,讓她根本無法移開注意力。

每次,只要霍漱清中了紅心,她就情不自禁地拼命的鼓掌。覃逸飛一看她這樣,心里就憋了一股勁,努力瞄准紅心去投飛鏢,卻總是差那么點。盡管如此,她還是會說「小飛好厲害」。覃逸飛知道她只是鼓勵自己而已,不過,霍漱清從小就是做什么都比他好,他也不眼紅。

「看來我是輸慘慘了。」覃逸飛嘆道。

霍漱清卻笑了下,拍拍他的肩,道:「這是你最好的成績,忘了嗎?」

迦因站在一旁歪著腦袋看著他們兩個,不禁笑了。

「怎么了?」霍漱清含笑問道。

他看起來很輕松,完全沒有她印象當中秘書的那種呆板的架勢。

她搖頭,道:「感覺你們感情真好,就跟親兄弟一樣的。」

覃逸飛笑著點頭,霍漱清拍拍他的肩,道:「好了,你們兩個玩兒吧,我去那邊看看他們。」

說著,他深深望了女孩一眼,拿起覃逸飛的球桿,走向了曾泉和方希悠那里。

女孩的視線跟著他走,看著他走到了哥哥那邊。

「漱清哥從小就很照顧我,我老占他的便宜。」覃逸飛跟著她的視線,也同樣看向了霍漱清。

女孩看著他笑了,道:「真的嗎?我剛剛沒看出來!」

「那也總不能老讓我占便宜吧!我也會不好意思的。」覃逸飛笑著說。

女孩並不知道霍漱清和覃逸飛的成長過程,可是看著他們這樣,心里也是羨慕不已。

被那樣溫柔的一個人照顧,一定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來吧,要不我們兩個來比比?」覃逸飛喝完了瓶子里的啤酒,對女孩道。

「好啊!不過,你可不要讓著我!」女孩笑著說道,

覃逸飛從靶子上拔下來飛鏢,道:「放心,我一定嚴格要求你。」

嘴上這么說,可是他後來的表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女孩感覺到他在讓著自己,不禁有點無聊。

是心理作用嗎還是別的什么,她突然覺得還是和霍漱清在一起玩比較開心一點,雖然她知道他會讓著自己,可是那種感覺,真的好開心。

回頭看著他和哥哥姐姐打球,看著他那專注的神情,女孩不禁有些痴迷。

她說不清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只知道就算是看著他,靜靜看著他,她都會感覺到很幸福開心。

覃逸飛也注意到她的反應了,便說:「要不我教你打桌球?你不會吧?」

「會一點點,我哥教過我。只是會一點點。」她說。

「走吧,那邊還有張台子,我教你。」說著,覃逸飛就幫她拿著蘇打水的瓶子,走向了另一張台球桌。

方希悠發現妹妹被覃逸飛帶到那邊去了,便低聲對曾泉說:「逸飛真的很喜歡迦因啊!」

曾泉看向妹妹的方向,不禁眉頭蹙了起來。

霍漱清打了一桿球,也看向了覃逸飛和迦因那邊。

逸飛這小子,還真是——

他不禁笑著搖搖頭。

「我想去陽台吹吹風,阿泉你陪我去吧!」方希悠道。

「我們這一局完了就去。」曾泉道,說著就開始找球准備了。

那個瘦瘦的背影就在自己的眼前,霍漱清總是被她給吸引了注意力,好像自己要對她說什么,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有些東西,很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

迦因回頭看著他的時候,心底似乎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那是什么東西呢?

猛然間,空氣里傳來「砰」的一聲,接著覃逸飛趕緊拉起她的胳膊跑向陽台。

「看,煙花——」他指著天空,道。

女孩的臉上,被煙花的彩色照耀著的笑容,深深刻在了霍漱清的眼里。

他站在她的側面,並沒有挨著她,只是靠著欄桿站著,偶爾抬頭看看夜空里那絢爛的煙花。

「怪不得剛才那么多人,是不是都來這里看煙花的?」方希悠問。

「應該是,從今晚開始,連續三天玉湖上都會放煙花。」霍漱清道。

「好美啊!」女孩感嘆道。

「你喜歡看煙花嗎?」覃逸飛問她,她點頭,視線卻不自覺地投向了斜倚著欄桿站著的霍漱清,霍漱清的心里不禁一頓。

女孩趕緊將視線移向夜空里綻放的絢爛煙花,再也不敢去看他。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他心想。

畢竟是晚上,而且迦因是個小姑娘,霍漱清也不能帶著他們幾個出來太久。

煙花結束後,幾個人就准備回家了。

送著曾泉三人到了曾家的門口,因為時間太晚,霍漱清和覃逸飛沒有再進去,等他們進了家門,他們才折身往覃家的方向走。

「迦因?」曾泉見妹妹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叫了她一聲。

「哦,我來了!」女孩趕緊跑進了院子。

「你干嘛呢?」哥哥問。

女孩搖頭,道:「沒什么,吹吹風。」

說著,她就從哥哥身邊走了過去,快步跑進了里面的院子。

「你不要管她太多了,阿泉。」方希悠站在身邊,道。

「她還小,等她長大了我就不管了。」曾泉道。

方希悠笑著攬住他的胳膊,道:「你啊,就是保護過度了。」

說著,兩個人也走進了里院。

從覃家出來,霍漱清在巷子里走著,晚風里夾著花香,他的腳步停在了那個院子門口。

迦因,她,叫迦因啊!

真是的,他這是怎么了?居然會讓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給擾亂了心。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慢慢走過那扇門。

「霍漱清——」夢里,一個聲音在遙遠的黑暗中叫著他的名字。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聲音就在他的夢中回旋,每一次他想要去找到這個聲音的來源,就從夢里醒來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他忘記什么了嗎?他忘記了嗎?

按下了床頭的燈,他下床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漆黑的客廳里,腦子里一團亂。

而曾家,女孩也是同樣睡不著,她抱著枕頭敲開了母親的房門。

「怎么了,迦因?」母親剛剛敷了面膜,准備上床,問道。

「媽,我睡不著。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女孩已經爬上了母親的床。

「你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啊?」母親雖然這么說,語氣里卻滿滿都是寵溺。

女孩窩在母親的懷里,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某個方向。

「怎么了?今天玩的不開心嗎?」母親問。

「沒有,很開心。」女孩道。

「那又怎么會睡不著?」母親問。

女孩卻只是搖頭,她沒有辦法說出內心的混亂。

「做了個噩夢。」她說。

「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去看醫生。」母親道。

「沒事,我很好。」說著,女孩已經躺在枕頭上閉上眼睛了。

母親看著她,微笑著關了燈。

夢里,一片漆黑,好像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

她什么都不記得,只記得有個人跟她說什么紫藤花的約定,那個人告訴她,會在她家的紫藤花下等著她。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紫藤花啊,她每年都會來,為什么會見不到那個人?

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約定,可是,今晚的夢里,她看見了一個人的笑容,那溫柔的笑容,那是,霍漱清的笑容。

夢里黑暗的世界,似乎有了幾只螢火蟲飛來,一點點在照亮,盡管她依舊看不清。

第二天,覃逸飛又是一大早就來了,羅文茵留他一起吃早餐,他說今天是來約曾泉三個人去龍山玩的。

「我不去了。」迦因卻說。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覃逸飛忙問。

她搖頭,道:「我不想去了,你們去玩兒吧,我沒事,就想去逛逛街。」

覃逸飛那激動的表情,突然就滯住了。

方希悠見狀,便說:「阿泉,我們好久沒爬山了,就一起去吧,迦因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了。逸飛,怎么樣?」

「嗯,那我們三個去吧!」覃逸飛嘴上雖然這么說,可視線還是在迦因的身上。

這家伙,還真是明顯啊!方希悠心想。

不過,迦因怎么回事?昨天之前不是都還對覃逸飛的建議很接受的嗎?方希悠看了迦因一眼,卻見她真是有點沒精神。

「迦因昨晚沒睡好,小飛,你們三個去玩兒吧,讓迦因在家休息一天好了。」羅文茵圓場道。

覃逸飛這才沒有覺得自己是被拒絕了,叮囑迦因好好休息,就和曾泉、方希悠去准備爬山了。

「你這是怎么了?」母親等那三個孩子離開,才問女兒道。

「沒什么,就是不想出門。」女兒道。

母親搖搖頭,道:「不想出去就待著吧!我中午還出去吃個飯。」

「嗯,我知道了。」女孩說完,就起身離開餐廳回去自己的房間。

趴在床上,腦子里卻是另一個人的樣子。

翻開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這是怎么了?

白天,霍漱清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的忙碌,晚上,當他送覃春明回家之後走過那個紫藤花的院子外面,腳步習慣性地停了下,只不過一分鍾的時間,他就走了過去。

門,卻開了。

「那個——」有個聲音,細細地從他身後傳來,他回頭——

「你?」他驚訝地走了過去。

女孩抬頭望著他,道:「呃,您現在要回家了嗎?」

「嗯,有事找我嗎?」他問。

有事,還是沒事?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她說不出話,低下頭,臉頰漲紅了。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了才說:「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休息了。」

她抬頭看著他,嘴巴張開又閉上。

應該要他的電話號碼的,這樣是不是就好點?應該可以吧!

可是,萬一他拒絕了呢?

「我,我想去看煙花,您,能帶我去嗎?」她猛地想起來,問道,一顆心卻亂跳的好像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樣。

他愣了下,看了眼她家門口,好像是在思考,女孩緊張極了,生怕他說「我要回家休息,不能帶你去,你可以跟家人去,或者在家里看」。因為哥哥他們應該也很快就回家了,媽媽也是,而且,的確在她家院子也能看見煙花。

「您是不是要回家啊?要不,我就不打擾您了——」趁著他開口之前先說出來,似乎比較好一點,女孩心想。

「啊,沒有沒有,我回家也沒事兒。」他說道,想了想,便說,「我帶你去個人少,視線又好的地方。」

女孩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陣喜悅的熱流。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答應自己了。

「不過,你先跟家里人說一下,免得他們擔心。」他卻說。

真是個好人!女孩心想,便點頭趕緊跑進了院子里,跟家里的仆人說了下,就快快的跑出來了。

霍漱清注意到她家的仆人站在家門口看著他們,他也知道這是人家為了安全起見確認一下,便說:「我是覃書記的秘書,霍漱清,曾夫人知道的,看完煙花了我就送曾小姐回來。」

「好的,麻煩您了,麻煩您了。」仆人道。

女孩很開心,霍漱清看的出來。

走到了巷子口,覃春明的司機早就把車開出去停在那里等霍漱清了。

「你先回家吧,我開車走。」霍漱清走到車邊,對司機道。

等司機離開,霍漱清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女孩笑著說了聲謝謝就跳了上去。

從她的動作里他看出她很開心,霍漱清不禁笑了下,關上車門,自己上了駕駛位,輕輕將車子開上了馬路。

周圍的景致,並非是她陌生的,可是今晚,她表現的很興奮,總是四處看著。

一天的疲憊,突然因為這個小女孩的舉動而消散了,他面帶笑容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沒有一個人出來玩過?」

女孩點頭,道:「我媽不放心我。」

他笑了,道:「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媽媽就不用這么擔心了。」

還小?我,還小嗎?

她的笑容,猛地滯住了。

「怎么了?一下子就安靜了?」他笑問。

「我才不小呢!我已經十六歲了,希悠姐姐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去英國讀書了。」女孩嘟著嘴,道。

霍漱清笑了,道:「好好好,你長大了,迦因現在是個大姑娘了。」

她似信非信地看著他,認真地問:「真的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在意,便認真地思考了下,道:「十六歲的話,在古代已經是嫁人了。朱麗葉十四歲就要嫁人了,呃,所以你是大人了。」

女孩微笑著,卻聽他繼續說:「不過,以後不能跟男人晚上出門了,記住了嗎?」

「我知道,」她頓了下,看著他,「那我以後可以找你出來嗎?」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居然不再對他用敬稱了,自然而然就過度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你就不怕我嗎?」他笑問。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一直向上行駛著,因為是夜里,他也不敢開太快,雖然有路燈。

「為什么要怕?你很可怕嗎?」女孩歪著腦袋看著他,問。

他的嘴唇微微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道:「還好。對別人來說可能有點,不過,在你這里,我不可怕!」

「我就覺得你很好啊,很會照顧人,很溫柔,很——」她自顧自地說著。

霍漱清驚訝於她的這些評價,這些孩子氣的評價。他怎么知道這是她一整天一個人在家里想的詞?

聽她這么說,他笑了,她的臉猛地就紅了,不好意思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了?」

他搖頭,道:「沒有,只是,從來沒人這么說過我。」

「怎么會?」她脫口而出道,不禁為他打抱不平起來。

霍漱清卻只是笑了,沒有回答。

車子一路行駛,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山頂。

「好了,我們下車吧!」他說道,女孩朝外面一看,趕緊下了車。

「哇,這里真好,視線真好。」她感嘆道。

他笑了下,問:「要不要喝點什么,那邊有自動販賣機,我去買?」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吧,你等一下。」女孩說完就朝著停車場邊上的自動販賣機跑去。

不過,畢竟是夜里,霍漱清還是不放心她,就跟了過去。

女孩買完東西回頭,才發現他就站在自己身後,心里不禁一顫,道:「我買了綠茶給你,可以嗎?」

霍漱清接過她遞過來的茶,道:「很好,謝謝你,我們去那邊的觀景台——」

「有一個地方你坐過嗎?」她笑問,打斷他的話。

他看著她,沒明白,她就笑著拉住他的胳膊,往車子旁邊跑去。

「我們在這里看,不是也很好嗎?」她走到車邊,站在車前面,靠著。

可霍漱清還沒開口呢,就聽見她叫了聲「啊呀」,他忙過去看,擔憂地問「怎么了?」

女孩大囧,道:「我忘了車子剛熄火,引擎還是熱的——」

霍漱清無聲笑了,不禁談了句「你這個丫頭啊」!

雖然只是幾個字,可是女孩的心暖暖的,不過還是很囧。

「走吧,去觀景台,別把屁股燙壞了。」他笑著說。

「才沒有呢!」女孩道。

他含笑望著她,一起走向了觀景台。

畢竟現在天氣暖和,而且恰好這幾天玉湖上有煙花晚會,去玉湖觀賞的人很多。玉湖西面是一片山,為了觀景,也有不少人去了山上,只是霍漱清帶她來的這里晚上很少有人來,兩個人在觀景台上站著等著,周圍也沒有一個人。

女孩偷偷看著他,想要和他聊些什么,可是不知怎么開口。

「應該快開始了吧!」他說。

「哦,好像是吧!」女孩道。

原本就不是沖著看煙花來的,她也沒有注意到時間。

他笑了下,道;「你膽子很大。」

「有嗎?我朋友都說我很擔小。」她說。

「我和你說過的,以後不要和別的男人夜里出來,來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他看著她,道。

風吹散了她的長發,她趕緊別過臉把碎發撩到耳後。

他轉過頭望著前方,道:「喜歡榕城嗎?」

「嗯。」她答道,「你也是吧?我媽就說她特別喜歡在榕城待著。」

「小秋說你們每年都要回來住?」他點點頭,問。

「嗯,我也喜歡回來。」女孩說。

她想了想,道:「有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問吧!我想應該可以回答你!」他喝了口茶,靠著觀景台的柱子。

「你覺得人有前世來生嗎?」她問。

「你這么小的孩子,想的什么啊?」他笑道,不過看她那認真的樣子,也認真了起來。

「前世來生啊!你為什么這么問?一般會問這種問題的人是對現在這一世覺得有遺憾,所以才會幻想有前世來生什么的,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讓人緩解內心遺憾的一種心理暗示吧!把現在的遺憾留給來世什么的,人就能得到安慰。」他認真地回答,「難道你也有什么遺憾嗎?」

女孩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總是覺得好像有些事要做,就是想不起來,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呃,會不會你這種屬於青春期的迷茫呢?」他思考道,女孩望著他。

「青春期不僅是人身體上成熟的過程,人的心理也會有很大的改變。從以前的孩子視角向成人視角轉變,會對以往被告知的世界觀人生觀等等產生疑問,對父母和權威、傳統的教化產生抵觸,渴望建立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渴望自己被認可,作為成人被周圍的人和世界接納。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人就會變得迷茫和不知所措,有些自己原來認可的東西,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也會產生質疑和反抗。應該說是荷爾蒙的作用呢,還是心理的影響呢,總之是很復雜的一個問題。」他說著,兩只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女孩,「青春期的人呢,很容易接觸新鮮事物和觀點,卻缺乏深刻的思考,導致的結果就是對任何事都很狂熱,卻很難堅持,沒有定性和耐性,這就是一個感性戰勝理性的時期。」

女孩認真地望著他。

「至於你說的前世來世呢,呃,前世的話,可能因為發現自己對有些問題找不到解釋的答案,畢竟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你需要自己獨立去面對很多的問題,不再依靠父母的庇護。當人對自己的問題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就會傾向於將問題交給未知,比如說命運啊輪回啊什么的。前世來世,應該就是這樣的心理基礎吧!」他解釋道。

女孩笑了,道:「我還沒聽誰這么和我說呢!」

他注視著她,喝了口茶,問:「你為什么會想問這個問題?前世來世?」

女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呃,」她說著,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你不要笑話我,好嗎?」

「當然不會。」他應道。

「呃,其實是,」女孩認真地回想著,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總是記得有個人和我說要在我家那個紫藤花下面見面,讓我在那里等著。我也不知那個人是誰,不知道為什么要在那里等著,就是,就是,心里覺得自己必須要那么做,必須要在那里等著那個人,好像如果不在那里等著的話,就會錯過了約定。」

霍漱清愣住了,定定地盯著她。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問題啊?」她望著他,小心地問。

「你和你家里人,或者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聊過嗎?」他問。

女孩搖頭,道:「要是和他們說了,肯定會笑話我,或者送我去看醫生。」

「會不會是你看了什么故事,或者類似的東西,然後對自己形成了心理暗示——」他說。

女孩苦笑了,搖頭,道:「你也覺得我瘋了,是嗎?」

「沒有,沒有,我怎么會呢?」他忙把茶放下,走過去雙手輕輕按在女孩的肩上,認真地注視著她,「想要說什么就告訴我,我會認真聽的。」

女孩望著他,雙手抓住他的衣襟,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不能忘記的,我必須,必須見到他,可是我忘了,怎么都想不起來——」

他擁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讓她說出來。

「真的很重要的事,我每年都在紫藤花開的時候來這里等他,我想等到那個人,搞清楚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可是每一年,每一年都等不到——」淚水,從她的眼里涌了出來,她抬起頭望著他,「你說,是不是,我,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不知道——」

「我想,在你找那個人的時候,對方也一定在找你。」他安慰道。

「真的嗎?」她問。

他點頭,道:「也許,只是因為時間還沒到,所以你們沒辦法遇到對方,等到下一次紫藤花開的時候,他就會在花下面等著你——」

話還說完,他就愣住了。

霍漱清,等到紫藤花開的時候,我在花下等你來接我,等你帶我回家,霍漱清,你不要忘了,好嗎?

腦子里,猛地閃過一道亮光,他滯住了。

他,也忘了,很重要的約定。

「你,怎么了?」女孩的眼淚止住了,擔憂地問他道。

「嘭——」漆黑的夜空,突然被燦爛的煙花炸開了。

兩個人的臉上,一下又一下,一明一暗,一下又一下。

耳邊,煙花依舊不停地在炸響。

似乎,有什么東西不停地在腦子里回旋著,速度越來越快。

煙花秀,依舊在上演著,他們聽不見湖邊那激動的人群的叫聲,除了那一下下的煙花炸響的聲音,就是腦子里亂哄哄的聲音了。

霍漱清的腦子里,好像什么突然亮了起來,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笑意,默默地注視著她。

可是,女孩還不明所以,有點愣。

「呃,看煙花吧!」他說,輕輕松開了她,明明他是那么想擁住她啊!

女孩有點沒明白他的狀況,道:「你,沒事吧?」

他搖頭,道:「沒事,你要是再不盯著煙花看,今晚就白來了。」

她笑了,抬手去擦臉上的淚痕,卻沒想到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那么細長,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擦過,動作那么輕柔,眼神那么的溫柔。

她愣住了,靜靜看著他。

他的視線,一分分從她的臉上游弋著,像是在認真檢查著什么,好像她就是他遺失了許久卻又重新找到的至寶一樣。

她的視線,也變得柔和起來。

想和他要電話號碼是為了什么,這一整天心神不寧是為了什么,似乎在現在已經找到了答案。

一見鍾情嗎?是不是一見鍾情?如果不是,為什么她會在第一次見到他就亂了心跳?而現在就這樣的,滿足?

時間,似乎在他的指尖流逝著,一點點,如細沙,他們卻看不見。

煙花什么的,似乎再也不重要了吧!

眼里的男人,在她看來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無以倫比的。雖然哥哥曾泉也很帥,覃逸飛也很帥,可是,他們和他相比,少了那份讓她心動的感覺,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就是一種輕易可以勾動她的心跳和情緒。

他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好像都是她熟悉的,如同前世就已經在一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的五官如同被歲月淬煉過一般,有著不同於他同齡人的沉靜和穩重,讓她一眼看過去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和信任。他說,她不能跟著男人大半夜去林子里,不能來這里看煙花,她怎么會不知道這么做可能潛在的危險。可是,她就是相信他,為什么相信,她不知道。她就是想要跟著他來,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渴望,她並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必須這么做不可。

煙花的光芒,在兩人的臉上一明一滅,卻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徹底消失了。

她猛地打了兩個噴嚏,趕緊別過身,霍漱清趕緊把她擁入懷里。

女孩愣住了,她明顯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可是,一顆心慌亂的跳動著,不知道是期待還是興奮還是害怕。

「我沒有帶外套,我們上車吧,這里開始冷了。」他的聲音那么溫柔,女孩點頭,就這樣被他擁到了車上。

「已經結束了啊!」她趕緊往車窗外看了一眼,道。

「是啊,很快啊!」他說。

她看向他,眼神柔柔的,羞怯的,霍漱清的心,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跳躍著。

這一幕是那么熟悉,好像,好像曾經的某個時刻,也許就是前世吧,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好想擁她入懷,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和記憶中不是完全的一個人。

她還那么小,還——

他不想嚇到她,如果上一次是前世的話,那么這一次,他一定要慢慢來,一定要好好守著她,不再有什么意外,不再讓她的手變得冰涼,不再讓她離開自己。

前世嗎?原來真的有這個東西,真的有!

那一刻,霍漱清的鼻子里,有什么液體在充斥涌動著。

他的眼眶熱熱的,便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也許,有什么東西在剛剛改變了,她很清楚,不管是他,還是她,有什么變了,卻是那么好的變化。

她害怕,更多的,卻是驚喜。

霍漱清的視線,落在車窗外那漆黑的樹林中,停車場里一輛車都沒有,他的目光毫無遮擋就落在了那林子里。

什么都看不見,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他很開心,應該說是很感動,終於找到她了,不是嗎?

終於找到她了,那個活生生的她,會說會笑,看起來依舊孩子氣的她,那么有點傻呆呆的她,他的小丫頭,他的至愛!

這是一場夢嗎?是他的夢嗎?如果是夢,他真的不想醒過來,真的不願意醒過來了。就這樣在這個夢里待著,陪著她守著她愛著她!

猛地,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慢慢轉過頭看過去,是她的那只手輕輕放在他的上面,而她的目光,有點羞怯,更多的卻是擔憂,他知道的,他太熟悉她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了,他,太了解她了。

「你,是不是累了?」她問。

他搖搖頭,對她微微笑了。

她的臉頰上,立刻泛起兩團紅雲,趕緊把手收回了,卻被他握住了。

女孩羞怯地抬頭望著他,卻見他捧著她的手,輕輕地貼在他的臉上,那么的輕。

她的手是熱的,她是活著的,她真的是活著的。

當他抬頭的時候,卻看見她那無措的眼神。

「對不起,丫頭,我嚇到你了。」他忙松開手。

是的,他的確嚇到她了,畢竟於她而言,他們只是昨天才認識的人。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的人生閱歷還不能告訴她該怎么做,只有慌亂地別過臉,看向外面。

車子里,一片安靜。

而她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

她趕緊接聽,是逸飛打來的。

「迦因,你在哪兒?」覃逸飛緊張的不行。

可是她還沒回答,覃逸飛手里的手機就被曾泉搶了過去。

「你還和霍漱清在一起嗎?」曾泉問道。

「嗯,哥,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女孩道。

「你們在哪里?」曾泉又問。

他擔心死了,怎么能不擔心?他的妹妹啊,還未成年啊,大晚上的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出去,誰知道——當然,霍漱清是不會對妹妹做什么的,可是,男人的本性是沒辦法用理性來推測的,搞不好什么時候荷爾蒙爆發,就什么了。

危險,時刻都是存在的!

就在剛才,他和希悠、覃逸飛回家的時候,仆人說迦因和覃省長的霍秘書一起出去看煙花了,他就把仆人罵了一通,方希悠趕緊攔住了他。

「我們在,在——」女孩四顧,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霍漱清便拿過她的手機,對電話那邊的曾泉道:「我們在棲霞山,馬上就回來了。」

「霍漱清,就你們兩個嗎?」曾泉問。

「嗯,就我們兩個人。」霍漱清也感覺到了曾泉這個哥哥強勢的護妹狂人的壓力,隔著手機也能感覺到曾泉對自己的不滿。

覃逸飛一聽是霍漱清在接電話,又從曾泉手里搶走了手機,剛叫了一聲「哥」,就聽見手機那邊曾迦因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要掛了,馬上就回家了。」說完了,她就真的掛了電話,覃逸飛愣在那里,霍漱清也愣住了,沒想到她生氣了。

「對不起,我哥他,他有點,」她對他解釋道,「其實他沒什么壞心,他只是很擔心我——」

「你不用解釋,如果我妹妹這么漂亮,我也會擔心的。」他微微笑了下,發動了車子。

「哪有——」女孩臉紅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說漂亮,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說出來就會讓她的心亂跳兩下。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而曾家那邊,覃逸飛對著斷線的手機發愣著。

「是迦因掛了?」曾泉問。

覃逸飛點頭。

「難得見那丫頭生氣。覃逸飛,你賺到了。」曾泉笑笑,道。

「她,生氣了?怎么辦?」覃逸飛擔憂起來。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對覃逸飛神秘地笑了,道:「我告訴你,想哄我妹妹開心很簡單——」

「怎么做?」覃逸飛忙問。

「我干嘛告訴你?」曾泉卻道。

「泉哥,你就忍心見死不救?」覃逸飛道。

曾泉卻只是笑著,方希悠推了推他,對緊張不已的覃逸飛道:「沒事的,逸飛,迦因她不會生氣,你別想多了。」

「真的嗎,希悠姐?」覃逸飛問。

看著覃逸飛這么緊張的樣子,方希悠真是覺得他好可憐,便認真地說:「逸飛,你放心,迦因她不是那種隨便就和人耍性子的女孩子,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放心地等著她回來,看看她會不會不理你。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覃逸飛道。

「那你吃點西瓜等著,我們一起等著他們。」方希悠說著,就拉著曾泉起來,繞過屏風走出了客廳,來到了後面的院子里。

「怎么了?你拉我出來干嘛?」曾泉不解地問道。

「你干嘛那么嚇他啊?你看不出來他有多在意迦因的嗎?」方希悠不悅道。

「我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曾泉聳聳肩,道。

「他現在這狀態,哪里禁得住你嚇唬?他就生怕自己哪里讓迦因不高興了,就怕迦因不喜歡他——」方希悠說著,見曾泉一臉無所謂,便問,「你該不是想從中破壞吧?」

「你說什么呢?什么從中破壞?我是那種人嗎?」曾泉假裝不高興了。

「我哪有冤枉你?你是有前科的人,那么多追求迦因的人,不是都被你趕到門外了嗎?你還有臉說。」方希悠道。

曾泉不語。

「你不喜歡逸飛嗎?」方希悠問。

「沒有不喜歡啊?我又不想和他交往,喜歡不喜歡的有什么關系?」他說。

「我覺得逸飛挺好的,很有意思,迦因性子有點悶,你沒看逸飛老能讓她笑嗎?我覺得他們——」方希悠道。

「打住,保媒拉纖不是我的愛好,不過,」曾泉靠近方希悠,低聲道,「你說的對,覃逸飛這小子還不錯,除了有點嫩之外。」

方希悠推了他一下,道:「總之你就是事兒多,又不是你談戀愛,管那么多干嘛?」

說完,方希悠就折回了客廳,看著覃逸飛依舊心神不定地坐在那里等著迦因,方希悠心里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就走到了覃逸飛身邊坐了過去。

曾泉進來的時候,方希悠正在和覃逸飛聊天,似乎是在讓他不再心焦。

霍漱清開著車,一路朝著槐蔭巷而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明明有好多話,可就是,說不出來。

對於迦因來說,今晚發生的一切太快,讓她很難反應過來。

不過,有一點肯定的是,她,戀愛了。這是戀愛吧?璇姐姐說,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么一個人,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沒人告訴她,愛上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該怎么辦。

糟了,他比她大那么多,會不會,他會不會已經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萬一,萬一他結婚了怎么辦?

「那個——」她猛地開口了。

「嗯,什么?」他問。

「你,你,結婚了沒有?」她問。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孟浪了。

可是,如果不問的話,她,怎么辦?當初媽媽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愛上了爸爸,結果爸爸結婚了還有泉哥哥。她不想和媽媽一樣!

霍漱清一愣,旋即笑了,不語。

她緊張起來,盯著他。

「怎么了?」她問。

他搖頭,道:「沒事沒事,我,我只是,呃,」

車子停在了路邊,現在是晚上,這邊路上車子很少。

女孩望著他。

「我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前女友,沒有初戀——」他認真地注視著她,答道。

後面的幾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頭一陣悲傷。

是的,丫頭,我沒有和任何女人交往過,從來都沒有,我一直在等你,等著找到你,等著你!我們中間,沒有任何人存在過,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從始至終,永遠都只有我們兩個人,只有我們!

是啊,就是為了這樣,為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我才來找你了,丫頭!

如果,那個時候,也是這樣該多好。如果那個時候,我們的世界,就只有單純的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沒有孫蔓,沒有劉書雅,誰都沒有,你不會離鄉背井,不會遭遇那樣的不幸,一切的不幸,都不會發生!

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他快步跑過去,站在她面前。

「丫頭,我來找你了!」

丫頭,我來找你了!

丫頭,我來找你了!

她的腦子里,這句話不停地回旋,似乎是回聲不停,又似乎是記憶的什么地方裂開了——

「你,找,我?」她的嘴唇顫抖著,清瑩的大眼睛里,淚花閃爍。

眼前的女孩子,只不過十六七歲,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卻怎么,怎么就覺得,這樣的,熟悉?

他點點頭,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臉上,語氣肯定又執著:「迦因,我來找你了,我們,回家——」

回家?

淚水,從她的眼里倏倏落下。

他抬起手,輕輕地擦著她臉上的淚。

「我以為,你不來了!」她仰起臉,望著他,淚眼蒙蒙。

「傻丫頭,我一直在這里等你,等著我的迦因長大,等著你回來。」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柔軟的黑發之間,聲音有些哽咽。

她撲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落淚。

頭頂,紫藤花長長的花枝隨風輕擺著,馥郁的香氣包圍著兩個人。

似乎,是過去的一生,又似乎是未來的一世!

「···最曖昧的人最難忘記

因為還留下夢境

最浪漫的人最難清醒

不信誰無情

假如能像風和雨

彼此又疏離又親密

不問你不說的秘密

快樂會不會延續

紫藤花迎風心事日深夜長

越想逞強去開朗

笑聲就越啞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轉木馬

樂園已不還喧嘩

還念念不忘舊情話

愛情最折磨的不是別離

而是感動的回憶

讓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為還回得去···」

「迦因——」覃逸飛騎著自行車過來,叫了她一聲。

她松開擁抱著自己的人,轉身看向後面過來的覃逸飛。

「等會兒一起去湖邊騎車,怎么樣?」覃逸飛微笑著問她。

她看了眼身邊的人,搖搖頭,道:「不了,我,要回家了!」

這時,曾泉和方希悠從院門里出來,手里握著球拍的方希悠看著她。

她趕緊把球拍和球塞到曾泉的手里,拉住霍漱清的大手,向巷子外面開始跑。

「哥哥,你和希悠姐姐玩吧,我走啦!」她的笑聲,回盪在這個古老的巷子里,留下門口幾個莫名其妙的人站著看著遠去的他們。

霍漱清,我們,回家吧,回家吧!

晚風,輕撫著紫色的花雲在青色的古巷里擺動,一下,又一下,巷子里的一切,卻如同按了倒放的水墨畫一般,漸漸地越來越淡,最終,那青色,和紫色,還有巷子里的人,全都變成了一片白色,漸漸消失。

夜色里,霍漱清再度拖著一身的疲憊走了回來,馮繼海幫他脫掉了厚風衣掛在衣櫃里,他和平常一樣地洗了個手,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拉著她的手,親了下她的手背。

「今天還是老樣子嗎?」霍漱清問張阿姨。

「醫生說,檢查的結果說明蘇小姐的神經活動正常,可能,可能就快醒來了!」張阿姨答道。

不光是她,就是站在門口的馮繼海,也記得這句話已經聽了好幾天了。

霍漱清苦笑了下,嘆了口氣,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張阿姨背上包,走到門口回頭看著床頭燈照著的霍漱清,鼻頭一陣酸,忙轉身邁出腳步,和馮繼海一起離開。

「丫頭,冬天來了啊!今天下雪了,你不是說想要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嗎?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帶著念卿去了,我們,我們就不理你了,知道嗎?」

他的嘴唇,干干的,磨蹭著她的臉頰。

而他的手,就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什么東西在動。

霍漱清猛地抬起頭,盯著自己手中那顫抖的手指。

「蘇凡,蘇凡——」他叫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霍漱清,我要回家,你,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