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吵成一鍋粥(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488 字 2022-11-22

沈木兮翻個白眼,去他的牙疼,有本事把手放下來,讓大家看看臉上的手指印,晾他也不敢。心里這樣腹誹,然則下一刻,薄雲岫便放下了手,露出了微微紅腫的半張臉。

驚得沈木兮猛地被口水嗆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黍離訝異,王爺牙疼捂著臉,竟捂出了五指印,可見真的疼得厲害。

「王爺的臉怎么腫了?」春秀壓著聲音問。

沈木兮尷尬一笑,「牙疼。」

「王爺!」魏仙兒亦是一愣,轉而哭得梨花帶雨,讓薄鈺跪在自己身邊,「求王爺做主!」

母子兩個哭聲凄厲,讓人聞之心酸,只覺得好可憐。

薄雲岫的視線在掠過薄鈺面頰時,稍稍一滯,繼而快速望著沈木兮,他冷著臉走下台階,周遭寒戾無溫,嚇得眾人跪地不敢抬頭,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誰干的?」他目光狠戾。

春秀站出來,「我!」

薄雲岫冷哼,「真是個不怕死的!來人。」

「等等,是我!」沈郅甩開沈木兮的手,張開雙臂擋在了春秀身前,「是我打的,不信的話,你問他!」

薄鈺指著沈郅,「爹,就是他!他打了我,還說壓根不怕離王府,不把你放在眼里,他們還想打死我,如果不是孫賢趕到,我就被他們打死了!爹,他們這是蓄意殺人,是要殺死我啊!爹,你一定要為我做主,要不然他們以後還會找機會殺了我的!」

「我兒子不會殺人,你別添油加醋!」沈木兮氣不過,「是你先動的手,怎么就怪別人以牙還牙呢?你知道疼,當初為何要先下手?難道你是爹娘生的,旁人就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

「鈺兒還小,當時出手太快,是我沒攔住,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兒子如今把鈺兒打成這樣,你還要強詞奪理,難道不是你這個做母親未盡職責的緣故嗎?」魏仙兒憤然。

「強詞奪理,那也得有理才行!你兒子仗著是離王府的小公子,欺負別人不是頭一回了,你敢說回回都能拿孩子還小做借口嗎?孩子是還小,那我兒子還比你兒子小一歲,你兒子不懂事,那我兒子就更不懂事了!」沈木兮可不是好惹的。

正因為孩子小,才要父母去教。

魏仙兒流著淚,竟一時答不上來,沒想到沈木兮這般伶牙俐齒。

「爹!」薄鈺嘶喊,快速跑到薄雲岫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爹,當著你的面,她都敢這樣欺負我和我娘,可想而知爹不在的時候,我們受了她多少氣,她不過就是仗著爹求才若渴,所以就想弄死我們,免得我們礙了他們母子的富貴路。」

「哎,你這死孩子,你說什么呢?越說越離譜,沈大夫什么時候想要榮華富貴了?如果想要榮華富貴,我們跑什么?」春秀都聽不下去了,「小小年紀,這胡編亂造的功夫到底是傳了誰的?」

「放肆!」薄雲岫冷喝。

有侍衛旋即上前,二話不說就把春秀摁在了地上,好幾個人死死壓著春秀,春秀力氣大,卻也是掙扎不過的,畢竟這些人都是會武功的。薄雲岫帶出門的親隨,自然是武藝高強,非一般男人可以比擬。

「春秀!」沈木兮和沈郅雙雙上前。

奈何下一刻,刀刃架在了沈郅的脖頸上,春秀和沈木兮當下不敢動彈,兩人皆是投鼠忌器。

眼見著薄雲岫是真的動了氣,魏仙兒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快速高舉過頭頂,「王爺!」

只一眼,沈木兮臉上血色盡失,這玉佩,她認得。

鴛鴦好成雙,玉佩亦如此。

鴛鴦佩!

魏仙兒雖為妾,可離王府無正妃,她主持離王府內務多年,可見在薄雲岫的心里,有著怎樣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今連鴛鴦佩這么重要的東西,都在魏仙兒手里,沈木兮已無話可說。

猶記得當年薄雲岫說過,只留給此生唯一的妻。

沈木兮面如死灰,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會,忽然又想通了,都過了那么多年,不早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嗎?現在,又計較什么呢?

罷了罷了,隨風去吧!

思及此處,沈木兮再也不肯多看薄雲岫一眼,這幫子離王府的人,都是戲精上身,她不想搭理也不想再說什么,只要能放了沈郅放了春秀,她便什么都無所謂了。

「王爺當年說過,不會讓我們母子受一點點委屈,現如今這話可還作數?」魏仙兒淚流滿面。

薄雲岫眉心微皺,「自然作數。」

「請王爺為鈺兒做主!」魏仙兒捏緊手中的鴛鴦佩。

「來人!」薄雲岫音色冰涼,昏暗中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耐,「把……」

沈木兮忽然就跪了下來,「此事皆因我而起,請王爺殺了我,徹底斬斷根源,如此便無需離王妃母子再擔驚受怕!」說完,她狠狠的磕了個頭。

沈郅瞪大眼睛,他沒想到自己闖的禍,竟會關乎母親的性命,「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跟母親和春秀姑姑都沒有關系,求王爺放過我娘和春秀姑姑,所有罪責沈郅一人承擔!」

黍離投來贊許的目光,小小年紀頗有擔當,著實不錯。

「不對,這事是我闖的禍!」春秀被壓得死死的,喘著粗氣扯著脖子高喊,「你們要殺就殺我,否則……小子,老娘早晚要報仇的!」

「爹!」薄鈺哭嚎,「你聽聽,她還要殺了我!爹,我好怕,爹你救救我!」

薄雲岫面黑如墨,登時冷喝,「都給本王閉嘴!」

四下登時安靜得落針可聞,唯有夜風呼啦啦的垂著,這樣的季節,竟好似有冷風直往脖子里灌,嚇得眾人皆縮了縮身子,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呵,都覺得死能解決一切是嗎?」薄雲岫眸光利利,視線無溫的掠過跟前眾人,吵得他腦仁疼,恨不能都一棍子打死作罷,「好,本王成全你們!」

只聽得「咣當」一聲,冷劍被丟在地上。

薄雲岫眯起危險的眸,微光燭火搖曳,那雙幽邃的瞳仁里,未有半點光澤,凌厲得讓人心驚膽戰,拂袖間負手而立,音色沉沉如刃,「誰先來?」

黍離急了,這可鬧大了,要見血嗎?

魏仙兒自然是不敢的,做戲歸做戲,要來真的她可不敢。這條命還得留著,豈敢就這樣抹脖子,太不值得。何況沈木兮對她的威脅,還不到假戲真做的地步,誰知道王爺是什么心思?!

春秀被摁著,沈郅被扣著,當然拿捏不得。

「我來!」沈木兮爬起來就去抓劍。

薄雲岫殺氣騰騰,一腳踹飛她手中的劍,二話不說便將她扛在了肩頭,在眾人一臉懵逼,不知劇情為何突然逆轉的情況下,沈木兮被扛進了房間。

魏仙兒咬著後槽牙,捏著鴛鴦佩的手,骨關節都咯咯作響。

屋子里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房門被用力打開,沈木兮氣沖沖的從屋里跑出來,發了狠的沖向挾持沈郅的侍衛,一巴掌打在那人臉上,沈郅趁勢身子一蹲,從劍下鑽了出來。

母子兩個就這地上死壓著春秀的侍衛好一頓胖揍,將春秀拉了出來。

沈木兮喘著粗氣,「我多少年沒打過架,但不代表我就好欺負!你們是達官貴人又怎樣?我沈木兮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你們就來真格的。」

「好!」魏仙兒站起身,薄鈺一下子竄到她身邊。

母子對母子,也算是勢均力敵。

「這件事,是孩子之間的打鬧,我身為王爺的女人,理該大度,不該與你們這等身份之人計較。」魏仙兒退了一步,事到如今,她若是再步步緊逼,勢必會惹薄雲岫難堪,到時候生出厭惡,就不好收拾了,「但是她呢?這女人可不是孩子,仗勢欺人,這怎么算?」

春秀啞然,沈郅也說不出話。

卻聽得沈木兮干笑兩聲,涼颼颼的盯著魏仙兒,「我家春秀只是看著塊頭大了點,實際上年紀還小。她母親離世之前委托我多加照顧,我當她是自己的孩子,側妃娘娘難道真的要跟孩子計較嗎?」

黍離一口咬到舌頭,這么大塊頭還是個孩子?也虧得沈大夫說得出來。想了想,連自家王爺都不管了,他這當奴才的應該離得遠點,免得到時候邪火燒身,把自個栽進去。

思及此處,黍離不動神色的往後退,手輕輕揮了揮,一干侍衛皆壓著腳步,悄悄退下。

魏仙兒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的指著春秀,「沈木兮,你當我眼瞎嗎?她是孩子嗎?」

「秀兒?」沈木兮溫柔輕喚。

沈郅悄悄扯了扯春秀的袖口,壓著嗓子道,「快喊娘。」

春秀瞪大眼眸,又見著魏仙兒氣得半死的樣子,忽然綳直了身子,奶聲奶氣的喊了聲,「娘!」

喉間登時浮起難掩的咸腥味,魏仙兒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好在有宜珠快速攙扶,這才穩住了身形,卻已經氣得七竅生煙,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里不是東都,只要薄雲岫不管,她魏仙兒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魏仙兒只能忍,忍了那么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娘?」薄鈺跺著腳,眼眶通紅,看著沈木兮三人安然離開,「難道就這么算了?為什么爹不疼我?為什么爹不護著我?我不是爹唯一的孩子嗎?難道沈木兮真的比我重要?娘?為什么?」

魏仙兒低眉望著手中的鴛鴦佩,嘴角里擠出一絲冷笑,「鈺兒乖,從今天起你不許跟他們起沖突,必須躲著避著,看到他們就會很害怕,知道嗎?娘的鈺兒,一定能做到的。」

薄鈺愣愣的盯著她,「娘?」

「這兒不是東都,皇奶奶不能為你做主,皇伯伯也不能為你做主,但如果沈木兮跟著我們回到了東都,你覺得皇奶奶和皇伯伯是疼你呢?還是疼她沈木兮?」魏仙兒撫過兒子紅腫的面頰,目光狠戾,「記住這疼痛的感覺,一定要記住了!」

薄鈺恍然大悟,「鈺兒明白了!」

忽然間,有信鴿落下,魏仙兒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