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藏在罐子里的東西(1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067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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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兮一覺睡醒,仍是在葯廬,不過對面坐了個人,驚得她快速直起身,也不知昨夜是何時睡著的?!低眉發現自己伏在了柔軟的枕墊上,難怪睡得這么熟。

「可是夢到本王?」薄雲岫將手中的折子「吧嗒」合上,「口水都流出來了!」

心下一驚,沈木兮慌忙去擦嘴,須臾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為何會在這里?」

「這是離王府,本王不坐這兒,難不成要上房?」說這話的時候,他執筆蘸墨,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口吻嫻熟至極。

但見他劍眉橫挑,似有不悅,俄而又是奮筆疾書,神情格外專注。

沈木兮忽然有些恍惚,依稀好似回到了昔年,他在旁提筆書寫,她安安靜靜的坐在看他,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必說,卻極盡歲月靜好。

久久未聽到她的絮叨,薄雲岫終是頓筆抬頭,正好見著她半垂著眉眼,略顯遲滯的模樣,心頭微動,「為什么不說話?」

沈木兮起身,揉了揉肩膀,伸個懶腰,扭頭望著外頭的日頭,「王爺喜歡在這兒待著,那便待著吧,我不打擾王爺做事,告辭!」

語罷,她抬步就走。

卻在經過他身邊時,被他猛地拽住了手腕,「去哪?」

「回房!」她沒好聲好氣的翻個白眼,順便拂開他的手,「給郅兒做早飯!」

直到沈木兮離開,黍離才敢從外面進來,「王……」

「收拾一下!」薄雲岫抬步就走,「本王餓了!」

「卑職這就去傳早膳!」黍離忙道。

誰知薄雲岫旋即涼颼颼的橫他一眼,驚得黍離滿心驚顫,又是怎么了嘛?想起背上的鞭痕,黍離喉間滾動,王爺愈發的喜怒無常,這可怎么好?

因為起得晚,沈郅急著進宮,沈木兮只做了幾碗梅花湯餅。如今薄鈺不在宮中,那些人也不再欺負沈郅,午飯自然不用沈木兮日日做好,只偶爾做些點心給孩子帶去,與幾個小家伙分甘同味。

黍離站在廚房外頭直愣愣的搖頭,王爺果然是餓慘了,往日里吃得這樣少,但凡沈大夫下廚,一准吃得面色紅潤才肯罷休。

送走了沈郅,阿落開始收拾。

沈木兮回房去換衣裳,然則一出門,某人竟在回廊里坐著。

瞧了瞧檐外的日頭,沈木兮皺眉打量著一身簡裝的薄雲岫,「王爺今日不忙?」

「不忙!」

沈木兮點點頭,抬步往外走,卻發現薄雲岫竟也跟上了,不禁回頭發問,「王爺要出府?」

薄雲岫面不改色,「是!」

呵,今日這么乖?有問必答。

不再理他,沈木兮捋了捋袖口,大步流星的朝著府外走去,然則今天真是邪了門,薄雲岫還跟著她,她走快,他也跟著快,她放慢腳步,他便也慢了下來,始終與她保持著一定距離,如同甩不掉的尾巴。

無奈的輕嘆,沈木兮站在街邊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去醫館!」薄雲岫率先走在她前頭。

沈木兮皺眉,他素來不去醫館湊熱鬧,平素忙得腳跟不著地,今日竟有這般空閑?真是稀罕。轉念一想,難道是擔心陸歸舟傷愈之後會來醫館,所以這廝……

待回神,沈木兮冷著臉疾追而去。

薄雲岫真的進了醫館,如進王府般,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進去之後,大咧咧的往問診台前一坐,只等著沈木兮進門。

掌櫃趕緊去沏茶,伙計和小葯童戰戰兢兢的站在邊上。

這陣勢,看得沈木兮面黑如墨,「都去干活,不必杵在這兒。」

可王爺在這兒坐著,誰敢輕慢?

「薄雲岫,如果你不是來看病的,煩請上樓可好?」沈木兮冷著臉。

薄雲岫起身就往樓上走,掌櫃緊趕著上樓奉茶,合上房門,眾人一口心總算回落,接下來屋子里會發生什么事,全看沈大夫自己的造化。

「薄雲岫,你想干什么?」沈木兮皺眉看他。

「醫館是離王府幫著籌備的,來視察一下,並不過分吧?」薄雲岫端起杯盞淺呷,似乎心情甚好,眉眼間凝著淡淡的笑意,但這笑意也只是對她一人,「沈大夫不歡迎?」

「歡迎!」沈木兮行得正坐得端,豈會怕他。左不過今兒阿落會去尋找釘子的出處,若是有了消息,她免不得要出門一趟。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

及至晌午,阿落都沒來,沈木兮不免有些擔心,別是出什么事。

街上人不多,今兒天氣燥熱難耐,頂著毒辣辣的太陽,任是鐵做的也得化了水。

薄鈺已經找了一上午,蹲在街角的陰涼處,口干舌燥的喘著氣,平素宜珠會去的地方,他都一一找遍,然則全無宜珠蹤跡,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若是依著往日,人丟了,肯定要報東都府衙門,但是現在……薄鈺什么都不是,曾經的驕傲不可一世,如今都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話。

縮了縮身子,外頭酷暑難耐,薄鈺卻連一碗水都沒有。

唇上干涸,腹中飢餓難耐。

時至今日,薄鈺才知道當初的日子有多舒服,他未有珍惜,如今想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從巔峰墜落的初始,他恨不能撕碎了沈木兮和沈郅,可現在呢?

你不得不認命,認識到命如草芥的事實!

一碗涼糕輕輕的擱在薄鈺腳邊,阿落蹲下身子,低低的喊了聲,「小公子!」

薄鈺駭然抬頭,眼神里的躲閃,讓他愈顯狼狽,「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沒關系,餓了吧?」阿落將涼糕端起,「這是你之前喜歡吃的那家店里買的,解解暑吧!」

阿落是偶爾看到薄鈺的,小家伙滿頭是汗,垂頭喪氣的走在街邊,偶爾捂著肚子輕輕揉著,那是薄鈺肚子餓的習慣動作。阿落在主院里伺候了那么多年,還算熟悉薄鈺的習慣,往日里有什么跑腿的差遣,宜珠都是讓阿落去做的,是以阿落曉得薄鈺的一些喜好。

薄鈺定定的看著阿落,之前沈郅給的小籠包,早已消化殆盡,這會飢腸轆轆,連喘氣都覺得疲憊不堪,何況這大熱天的,著實中了點暑氣,小臉都有些青白交加。

「吃吧!」阿落遞上前,「沒人會知道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薄鈺呼吸越發急促,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冷不丁拂開阿落的手,「你是沈木兮的人,不用你假好心,回去告訴她,就算我薄鈺餓死在外頭,我也不會吃她一粒米!」

涼糕打翻在地,瓷碗碎得四分五裂。

阿落心下一驚,想喊住薄鈺,可這小子撒腿就跑,只瞧著他狼狽不堪的背影,阿落便不敢再開口。薄鈺對沈木兮的成見太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瞧著腳邊散落一地的涼糕,阿落輕嘆著起身,無奈的搖頭。

薄鈺一眨眼就沒了人影,阿落也不好去追,免得到時候魏仙兒和宜珠會對自己不利。思及此處,阿落趕緊去醫館,沒成想,王爺竟然會在醫館。已然進了門,再退出去會惹王爺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進去。

阿落行了禮,「王爺!」

「這般著急,有何要事?」薄雲岫翻著手中醫書。

但凡沈木兮的房間,總有幾本醫書,薄雲岫閑來無事,便也隨手翻翻,誰讓那家伙說,要了解一個人的現在,就不能用陳舊的眼光去看,得看她現在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

沈木兮如今喜歡吃什么,喜歡做什么,遇事如何處置,都是需要好生記著的。

「說吧!」沈木兮正在書寫方子,「就算你不說,王爺早晚也會查出來,與其彎彎繞繞,不如省去這遮掩的功夫更好。」

「是!」阿落頷首,將帕子取出放在桌案上,「依著沈大夫給的線索,奴婢去找了,東都城內一共兩家棺材鋪,一家在西,一家在北,不過北邊這家近來出了點事,所以暫時歇業,是以阿落覺得這釘子可能是西邊這家棺材鋪所出。」

沈木兮點點頭,剛放下手中筆桿,匍一抬頭,驟見薄雲岫印堂發黑,如烏雲蓋頂,忙不迭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找棺材鋪?」薄雲岫冷眼睨她,「你找棺材鋪作甚?」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差用眼神將她內外刮個遍。

「我沒病!」沈木兮義正辭嚴,這廝不會以為,她想給自個買棺材吧?思及此處,還是說明白為好,萬一他又亂鬧一通,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我是在查牡丹姑娘的死,不是想自己找死!」

薄雲岫面色稍緩,「就這個?」

阿落快速打開帕子,露出里頭的棺材釘。

「還記得胭脂樓的芍葯姑娘嗎?」沈木兮托腮看他,「就是靠近王爺身邊,同王爺喂酒的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王爺閱人無數,怕是不記得了?」

薄雲岫默不作聲的飲茶。

「她來找我,然後留下了一把團扇!」沈木兮起身,從櫃上取了團扇,湊到鼻尖輕嗅,「王爺不若嗅一嗅,還帶著芍葯姑娘留下的脂粉香味呢!」

說著,她將團扇遞給他。

薄雲岫狠狠剜了她一眼,面黑如墨的伸手接過。可這女人的物件,他哪里懂得分辨,捏在手里看一眼,隨手便丟在了桌案上,「繼續往下說。」

「她留下的線索,我自然得見招拆招。扇柄里藏著一根棺材釘,所以我讓阿落悄悄的去打聽,東都城內到底有多少棺材鋪。」沈木兮伸手去拿棺材釘,卻被薄雲岫猛地握住了手腕。

眉心微蹙,沈木兮不解的望著他。

「這么大的事,也敢瞞著?」他力道微沉,捏得她有些發疼。

「疼!」

他立馬松手。

「接下來想干什么?」薄雲岫問。

沈木兮詫異,他什么時候學會商量了?七年後再遇,倒是改變了不少。左不過此前在湖里村的時候,可沒見他這般好說話,一慣盛氣凌人,打定主意便絕無更改。

輕嘆一聲,沈木兮苦笑,「我打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