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固執的一根筋(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270 字 2022-11-22

薄鈺心驚,一把握住了沈郅的手,「來人!」

隨行的十數名侍衛,當即圍攏上來,將兩個孩子圍在中央,謹慎的防備著周遭。因著離王府的馬車頗為華麗,走在大街上太過注目,是以他們走的都是僻靜處。

如今王爺住在問柳山庄,沿著護城河的柳堤走,路徑平穩又能避暑,是最近最舒服的一條路。

這柳堤原就人少,眼下前後無人,一側是護城河,楊柳成蔭,一側則是一戶戶人家的外牆,沒有門戶對開。

風吹柳枝搖曳,四下安靜得只剩下風聲和眾人的呼吸聲。

沈郅眉心微蹙,下意識的撫上脖頸處的物件。

薄鈺回眸,正好看到沈郅這個動作,當下明白了沈郅的意思,一張臉愈發黑沉,更是緊緊握住了沈郅的手,謹慎至極的環顧四周。

忽然間,風卷殘葉飛,水中猛地竄出不少黑衣人,齊刷刷直撲包圍圈內的兩個孩子。

為首那人武功極好,由眾人護著,銳利的眸盯緊了沈郅。

阿左阿右一人挾起一個孩子,撒腿就往前跑。上頭吩咐過,不管發生什么事,莫要戀戰,護住孩子為上上之策,否則孩子若有損傷,拿他們是問。

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落在阿左之前,伸手便沖著沈郅的脖頸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阿左當即推出一掌,未讓黑衣人得逞。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面忽然驟動,竟又飛出一批黑衣人,這些人不似方才那一撥,一個個雖然難纏,卻也手下留情。

眼下這波黑衣人,出手狠戾,全不留情。

阿左一邊要護著沈郅,一邊要出手迎敵,對付快速圍攏上來的黑衣人,著實有些吃力。

薄鈺急了,慌忙推開阿右,自身退到一名侍衛身邊,「不要管我,去救沈郅,快!」

阿右一咬牙,飛身往前。

脖子驟然一緊,沈郅駭然,第一反應是伸手往回拽,然則對方力道極大,他哪里是對手。脖頸驟然刺痛,拴著青銅鑰匙的鏈子被扯斷,他嬌嫩的脖子上,登時留下了清晰的血痕,隱隱有皮下血滲出。

「鑰匙!我的鑰匙!」沈郅吃痛的疾呼。

他這一聲喊,所有的人就跟著了魔一般,直撲黑衣人手中的鑰匙而去。

阿左趁機抱緊了沈郅,連退數步,和阿右匯合。

薄鈺被侍衛圍攏著,擔慮的朝著這邊觀望,赫然大喊,「小心後邊!」

阿左、阿右齊刷刷轉身,反手推出一掌,然則下一刻,兩人卻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僵在了原地,定格在推手的姿勢,眼皮子漸漸耷拉下來。

阿左的手一松,沈郅跌落在地。

「沈郅!」薄鈺喊著,推開了侍衛就往前沖。

沈郅爬起身,冷眼瞧著站在眼前的黑衣人。但見這人黑衣素裹,身段頎長,就這么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似乎察覺不妥,黑衣人忽然蹲下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沈郅,「你可以直視我的眼睛?」

沈郅心頭差異,面上卻不改顏色,「要殺便殺,少廢話!休想拿我,威脅任何人。」

「竟然……」黑衣人眸色沉沉,冷不丁一記手刀下去。

沈郅還來不及喊出聲來,身子已軟癱在他懷里。攜起沈郅,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消失在眾人眼前,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一名黑衣人應聲而起,似乎是去追了。

「沈郅!」薄鈺歇斯底里,死命推開了侍衛沖上來,「沈郅!把沈郅放下!」

黑衣人開始撤退,而阿左阿右還定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

收到消息的薄雲岫,出動了所有的暗衛,連帶著巡城司一道,翻查了所有長生門的暗哨明哨,生怕錯漏半分,然則即便如此,也沒找到沈郅的蹤影。

東都城內外,全部戒嚴。

而沈郅,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王爺,皇上還蹲守在外頭。」黍離知道此刻不該說這些,可皇帝……固執得很,絲毫不聽人勸,總不能讓皇帝在門口過夜吧?

「讓他繼續守著吧!」薄雲岫快速取出壓箱底的黑衣。

「王爺?」黍離駭然,「您這是……」

想了想,薄雲岫翻出早前的面具,若有所思的撫過上頭的紋路,「加強問柳山庄的防備,本王很快回來。」

「王爺,您不能走!」黍離急了,「此番需要您主持大局,若是您現在離開,萬一出了什么事,卑職又該如何處置?」

「出了事,就讓皇帝進來!」薄雲岫心意已決,快速換上了夜行衣,「若是她問起,就告訴她,我去把她兒子帶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黍離攔在門口,「王爺,您的身子已經不適合……」

「滾開!」薄雲岫戴好面具,「不要讓本王重復第二遍!」

薄家的人,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一根筋通到底,絕對沒有商量的余地。

「王爺!」黍離跪地。

薄雲岫縱身一躍,瞬時消失在夜色中。

黍離捏緊手中冷劍,王爺顧慮得太多,生怕傷著沈郅,才會親自去。孩子,是沈木兮的命根子,如今亦成了王爺的軟肋,傷不得,動不得。

長此下去,如何是好?

須知,長生門的人陰狠毒辣,既知沈木兮母子為離王殿下的軟肋,勢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二人下手。王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若是王爺有所閃失,朝堂必亂,天下更是……後果不堪設想。

沈郅醒來的時候,腦袋暈暈的,脖子上僵疼得厲害。倒吸一口冷氣,他忽然僵直了身子,戒備的瞧著立於跟前的黑影。

這人負手而立,背對著沈郅站著,黑燈瞎火的瞧不清楚周圍環境,更別說看清楚他的臉。

「你是什么人?」沈郅摸著牆站起身。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冒出這樣一副好骨子。」男人冷笑著,「沈郅,沈木兮的兒子,倒真是難得了!百年不遇的骨血,極好!」

沈郅不明白這人在說什么,脊背貼著牆壁,慢慢適應周遭的黑暗,「這是何處?現在是什么時辰?」

「聽到外頭的響聲了嗎?」男人問,「薄雲岫出動了全東都城的人在找你,但是他怎么都不會想到,你就在這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郅剛要張嘴,便見著那人轉了身,驚得他當即抿唇不敢吭聲。

「想喊救命嗎?」黑暗中,男人聲音里帶著嘲諷的笑意,「你信不信,你還來不及開口,我就已經掐斷了你的脖頸?」

沈郅相信,這人有此等能力。

「我不喊!」沈郅道,「但是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明白你把我抓到這里的用意。你就算要殺我,也該讓我死個明白。」

「若要殺你,就不必帶著你過來!」男人忽然撫上了沈郅的脖頸。

被鏈子劃傷的脖子,原就有些刺辣辣的疼,這會被他觸碰到了傷口,疼得沈郅當即倒吸一口冷氣。沈郅可以感受到,那些傷口又被他拂開了。

詭異的是,這人的指尖沾了血,竟突然往嘴里送。

沈郅下意識的倒吸一口冷氣,「你喝血?」

黑暗中,男人低低的笑著,「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

沈郅不知道。

「知道為什么,那兩個高手忽然不動了?」男人問,「而你盯著我的眼睛,卻沒有半點感覺?」

沈郅搖頭,「我不知道。」

幽然一聲嘆,男人微微揚起頭,轉身回到了窗前站著,「我是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連沈木兮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可以?你竟然可以!」

母親?

沈郅心頭微顫,「你要對付我娘?我告訴你,休想!你們要的鑰匙業已得到,為什么還要糾纏不休?師公只留下這么一枚鑰匙,確實沒有再留下其他,不管你們之間有什么仇怨,都跟我和我娘沒有半點關系。」

「但你是沈木兮的兒子,不,你是夏問曦的兒子,就有關系!」男人陰測測的笑著,「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娘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吧?」

「什么真實身份?」沈郅想著,娘是夏家的女兒,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

這人既然知道娘的真實身份,想必是身邊人,到底會是誰呢?聽聲音好似有些耳熟,但這人聲音有些怪,似乎經過了偽裝,是以無法單純的憑聲音辨別。

「你娘……」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什么人?」

說時遲那時快,沈郅頓覺腰上一緊,身子已被人抱住,快速飛出了窗外。

「站住!」屋脊上,男人負手而立,「放下沈郅,我留你全屍。」

沈郅皺眉瞧著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輕輕嗅著這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是茶香合著墨香,心下有些懷疑,「你是誰?」

「別說話!」薄雲岫低語。

沈郅當下瞪大眼睛,是他!

「薄雲岫!」男人冷笑,「你是薄雲岫對嗎?」

想了想,薄雲岫取下面具,這東西擱在臉上委實不舒服,然則他身份特殊,著實需要這些身外物遮一遮。掌心捏著面具,一手抱著沈郅,薄雲岫目色幽邃,「關傲天,你該清醒了!」

薄雲岫將面具塞進了沈郅懷里,「替我保管。」

沈郅重重點頭,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下來,坐在了屋脊上,「我會保護好自己,你小心!」

對此,薄雲岫深感欣慰,「甚好!」

這才是他的兒子,夠膽識,夠沉穩。

「薄雲岫!」關傲天冷笑著,「你竟然獨自前來,可見從前那個無堅不摧的離王殿下,消失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一個沈木兮,一個沈郅,便弄得你方寸大亂,不顧自身安危,你這是要第二次拱手讓天下嗎?」

「已是拱手,何妨再次!」薄雲岫從未悔。

夜風獵獵,吹得衣袂翻飛,不斷拍打著身子,發出清音脆響。

「沈郅,我要定了!」關傲天飛身而起。

緊了緊身子,薄雲岫深吸一口氣,拂袖間快速迎上,「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沈郅瞪大眼睛,瞧著暗夜里兩抹身影,飛升落下,糾纏廝殺,來來去去的,速度極快,他若是一不小心眨眼,便再也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薄雲岫,哪個是關傲天。

「薄雲岫!阻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