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師父,姓徐(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089 字 2022-11-22

沈郅紅了眼眶,鼻子酸澀得厲害,說話的聲音帶著清晰的哽咽,「真的嗎?我娘真的、真的就在這里?那娘現在如何?還有我爹呢?」

孫道賢醒過神來,「看,都高興糊塗了,離王殿下不是早就死了,屍骨都被埋在……」

話還沒說完,春秀狠狠推了孫道賢一把。

孫道賢全然沒防備,登時撲在了地上,跟地面貼得嚴絲合縫,疼得孫道賢已然喊不出聲來。

「我爹不在嗎?」沈郅追問。

薄雲風皺眉瞧著他,「你爹應該和你娘在一起嗎?」

薄鈺翻個白眼,「不在一起,沈郅怎么來的?」

「你娘在我手里,但是你爹……」薄雲風抿唇,「可能是走散了,也可能發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不過你娘的狀況不太好,暫時不適合見外人。」

「我娘……我娘怎么了?」沈郅死死抓住薄雲風的手,「五叔,我娘還好嗎?她到底怎么了?」

「還記得那張批條上最後一句嗎?」薄雲風輕嘆。

沈郅點點頭。

薄鈺卻是背了出來,「冥冥無主魂?」

「你娘身上有東西,她應該是不小心著了道,但是她沒有能力控制那東西,也沒有能力把那東西取出來,若是你們靠近她,她可能會做出一些異於尋常之事。」薄雲風輕輕拍著沈郅的肩膀,「人沒事,就是有些不由自主而已,放心吧!」

「五叔會救我娘,對不對?」沈郅殷切的仰望著他。

薄雲風面色微沉,「難!」

「這話是什么意思?」春秀急了,「沈大夫現在到底怎么了?她是大夫,醫術高明,還有還有那個老頭,神醫什么的,應該可以救她的!」

「我遇見二嫂的時候,只有她一人身在荒郊野外。」薄雲風半垂著眉眼,「我估計,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體內的東西,所以偷偷跑出來,你爹應該在找她吧!」

沈郅眼眶濕潤,終是沒能掉下淚來,「我真的不能、不能見一見她嗎?」

「不能!」薄雲風回答得很是干脆,「你腳上受了傷,我是怎么告訴你的?」

「你說有人要拿沈郅的血?!」有關於沈郅之事,薄鈺都記得牢牢的,從來不敢馬虎,「是誰呢?」

「跟著你娘回來的。」薄雲風道,「藏得很深,我帶走你娘的時候,也發現了痕跡,但是……沒找到人,具體的說,沒找到那東西!」

東西?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孫道賢摔得不輕,以防自己說錯話,春秀又放大招,干脆賴在地上不起來了。好在這木質的老舊地板,也不怎么涼,伏在地上還算舒服,「什么叫東西?難道那不是個人,還是個多手多腳,毛手毛腳的怪物不成?」

「從大漠里跟回來的,能是什么好東西?你也不看看那東西對孩子做了什么?」薄雲風的視線掃過沈郅的腳踝,這意思自然無需多說。

春秀倒吸一口冷氣,「東西?什么狗東西?你的意思是,沈大夫從大漠里回來,身上帶了東西,身後還跟了東西?沈大夫什么時候去大漠了?」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薄鈺急了,「五叔,你且說說看,如何能救沈郅?」

薄雲風搖搖頭,「不好說,反正不能讓母子兩個見面,否則必有一死!」

這話說得春秀,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沈大夫是絕對不會動郅兒一根毫發的。」

「所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母死!」薄雲風順著話茬往下。

沈郅悄悄拭去眼角的瑩潤,「為了母親能活著,我不能見她!」

「是這個道理!」薄雲風輕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身上的血……巫族,很少有這樣精純的血脈出現了。」

沈郅猛地抬頭,腦子里忽然浮現出趙漣漪的身影。

猶記得那次,趙漣漪控制了關傲天,抓了他之後,趙漣漪並未殺他,也說了類似的話語。

「這話……是什么意思?」春秀撓撓頭,「巫族,精純的血脈,要怎樣?就算郅兒的血能解毒,也只是他一個人的裨益,對別人還有什么用處?」

「他的血,能讓整個天下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能塗炭生靈!」薄雲風直勾勾的盯著沈郅,眉眼間帶著絲絲惋惜,俄而長嘆一聲。

許是不願見到眾人投射而來的驚心之眸,薄雲風緩步走到窗前,背對著眾人站著。

身為沈郅的五叔,救自己的侄子是責無旁貸之事。奈何這件事,牽扯到太遙遠的故事,這一代代傳下來的陰狠,非一朝一夕可以解除。

「那、那真的沒辦法嗎?」春秀想了想,忽然就給薄雲風跪下,「我求你了,王爺,救救沈郅,他還小,委實不該承受這些。能不能讓我來替他?我沒什么可牽掛的,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替他可不可以?替他死也行!」

怎么都行!

「姑姑!」沈郅和薄鈺慌忙去攙。

薄雲風轉頭瞧了眾人一眼,「現在,我只能盡量的用師父留下來的法子,幫著二嫂將體內的東西壓下,盡量讓那東西沉睡,只要不受到意外的刺激,應該可以暫時穩定一段時間。關鍵,還是在我師父那里!」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只等著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巫族和護族的故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那個跟著你娘一起出來的東西!」薄雲風眸色微沉,「他不敢靠近你娘,但卻一直盯著你娘,估計是因為我來找你們,所以給了他機會。」

沈郅抿唇,「那我的傷……」

「嗜血都是成群結隊出現,不可能只有一只兩只的。除非是這東西不適應此處,所以死得所剩無幾!」薄雲風推斷,「一只已經咬得你疼成這樣,若是成群結隊的出沒,只怕你早就沒了性命。」

薄鈺倒吸一口冷氣,「好險!」

「你已經暴露了!」薄雲風盯著沈郅,「接下來你必須小心謹慎,我們得仔細守著你,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大家輪換著來盯著,不要一股腦的全部圍著,如此不利於保護你,也不利於抓住那東西!」

沈郅頷首,「我聽五叔的。」

「你師父到底是何方神聖?」孫道賢仰著頭問,「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嘛……」薄雲風笑了笑,「你們相信長生嗎?」

「不信!」

「不信!」

沒一個人相信,全是搖頭的。

「我也不信!」薄雲風笑道,「可師父總念叨著,我是以……」

「他是老不死嗎?」孫道賢問。

薄雲風一愣,薄鈺捂著嘴偷笑。

「真是沒禮貌!」薄雲風輕哼,滿臉不屑的瞧著,貼在地上的孫道賢,「師父只是年紀大了點,並無其他不妥。」

「年紀大了點,那得多大?」孫道賢追問。

薄雲風倒是沒回答,「師父本家姓徐,後來行了道,便不再提了,只是偶爾喝醉了,才會說上兩句。師父他老人家不理世事很久了,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當年找上我,也只是覺得禍患蔓延至了薄氏,需要薄家出力!」

「正因為如此,所以五叔便開始裝神弄鬼?」薄鈺追問。

薄雲風耽擱白眼,「不懂禮貌!街頭術士才是裝神弄鬼,咱這叫求神問卜,乃是正道。」

「看給說的,不就是點根蠟燭磕兩個頭嗎?」春秀翻個白眼,「少廢話,趕緊往下說!」

順道輕輕踹了孫道賢一腳,惡狠狠的瞪著他,警告他別再胡亂插嘴,否則就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從地上爬起來。

孫道賢嘴里哼哼唧唧了一番,對春秀終是忌怕的,委實沒敢再插嘴。

「師父說,這些孽債當初就是源於心軟,現如今的韓天命原也姓徐,與我師父算是本家。」薄雲風娓娓道來,「只不過雖然是本家,但有人走正道,有人走了歪門邪道。」

這就好比,有人求神問佛是為了庇佑。

而有人,則是心內不平,生了歹意。

「韓天命,屬於後者!」薄雲風道,「按照我師父說的話,這韓天命陰邪詭詐,瞧著情深義重,實則壓根沒有心。聽清楚我的話了?這人,沒有心!」

薄鈺撓撓頭,「狼心狗肺。」

「還沒聽明白嗎?那根本不是個人,是個怪物!」薄雲風輕嘆,「一個能操縱生死,又畏懼生死的怪物!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吞噬了同族,才換得那副好皮囊。」

薄鈺聽得雲里霧里,迷茫的望著沈郅,「你聽懂了嗎?反正我是一句都沒聽懂。」

沈郅細細的想了想,「聽懂了一點。」

不是完全懂!

「那你回頭同我解釋一番,我委實不知道五叔在說什么!」薄鈺一臉懵逼,再扭頭去看春秀,春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別看我,我沒讀過書,哪知道這么深奧的道理!」春秀連連搖頭,踹了孫道賢一腳,「欸,你聽懂了沒有?」

孫道賢原就是病著,方才春秀讓他別吭聲,這會他已經趴在地上打起了盹。被春秀一腳踹醒,孫道賢有些懵,「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這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念頭,一直在靠著同族人的性命,積攢自己的存活日子。」薄雲風哼哧哼哧,「一幫蠢貨,都是拖後腿的!」

「說了這么多,可那韓天命不是早就死了嗎?人死,就不可能再活回來了!」春秀翻個白眼。

到底是誰蠢?

這么簡單的道理,打量著都不懂嗎?

「知不知道什么叫金蟬脫殼?」薄雲風撇撇嘴,「以肉身泥俑作為祭,再用蠱來續命,討得巫族或者護族之中精純血脈,便可以占身重生!」

「蠱!」沈郅瞪大眼睛,「回魂蠱!」

薄雲風一愣,「誰告訴你的?」

「小棠姑姑說的。」沈郅呼吸微促,「真的可以回魂嗎?」

薄雲風定了定神,目光涼涼的掃過眾人,「師父說,回魂蠱其實是個……失敗的物什,所以嗜血嗜殺。師父還說,不死——未必是件好事!」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