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照顧好兮丫頭(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117 字 2022-11-22

「多謝!」阿右感激涕零。

「我爹……」沈郅有些著急,「離叔叔也在里頭,現如今不知怎么樣了!」

「也都怪我,沒想到陸如鏡竟用了護族陣法,布陣對付你們,委實是我疏忽!」韓不宿顫著身子站起身,「我去看看,你們待在原地別動!」

薄雲風疾步上前,快速將韓不宿攙起,瞧著很是恭敬,「我陪你!」

目送韓不宿與薄雲風離去的背影,沈郅心內緊張,「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何事?」春秀一聲嘆,瞧著底下人快速將阿左扶到一旁歇著,這才開了口,「你失蹤以後,我們都急死了,找遍了客棧內外,大街小巷都沒找到你。後來實在沒辦法,就拿著秦刀,讓山頭的人幫著找,順便去找薄雲風,找不到人我們就大聲喊,漫山遍野的喊,想著總歸能把人給喊出來吧!」

實在找不到人,就只能用這樣的土辦法。

「所幸,還真的讓我把人給你喊出來了!」春秀如釋重負,「你爹和薄雲風一道出來,我便曉得你有救了!好在,還趕得及!」

不然沈郅出什么事,春秀怕是真的要一頭撞死了。

「我中了那個怪物的招。」沈郅咬著牙,「如果不是我大意,定然不會害得大家都……」

瞧著渾身是血的阿左,想著黍離生死難料,沈郅眼角濕潤,鼻子酸得厲害。

「沒事了!」薄鈺輕輕撫著沈郅的脊背,「有爹在,什么事都能擺平,爹一定會殺了那個怪物。此番,定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若是殺不死,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也不知道爹……怎么樣了?」沈郅定定的望著林深處,娘沒有與爹在一起,是還在五叔的血洞里待著嗎?娘還好嗎?

爹是春秀姑姑「喊」出來的,就說明娘必定也知道了。

娘,應該會擔心吧?

外頭的陣是薄雲岫破的,當時韓不宿身子虛弱,伏在地上休息,她委實沒料到里頭竟然布了陣法,是以進來的時候,韓不宿滿心愧疚。

若是自己多想想,也許就不會出這樣的岔子,差點害了孩子。

越往里頭走,陰氣越重,韓不宿微微揚起頭,瞧了一眼掠過半空的寒鴉,「這里,不太對!」

薄雲風也意識到了異樣,「我也感覺到了,這好似不只是陰氣,還有戾氣。就像是漩渦,似乎要吞沒點什么才肯罷休!」

「黍離?」韓不宿心驚,慌忙上前。

黍離腳一軟,已經癱倒在地,「韓前輩!」

「起來!」薄雲風快速將黍離攙坐在樹下,「別著急!」

韓不宿喘口氣,顫顫巍巍的從包里掏出葯來,「別怕,沒外傷就沒什么大礙!」

黍離吞了葯,聽著韓不宿的話,眼角微微濕潤,這讓他想起了沒能走出大漠的月歸。鼻間酸澀,黍離哽咽著指著來時的路,「王爺在里頭,你們……幫忙對付陸如鏡,那瘋子完全失了人性,只會不斷的殺人!」

「你幫著,扶他出去!」韓不宿吃力的扶著樹,「我進去看看!」

「韓前輩!」薄雲風有些著急,「您莫急著進去,待我扶著黍離出去再說。」

「快去吧!」韓不宿靠在樹干處,抖抖索索的從包里掏出葯,拼命的往嘴里塞,瞧著好似快要扛不住了。

見狀,薄雲風攙起黍離,「來,我扶你出去!」

黍離自知幫不上忙,不拖累大家已是萬幸,便也未有拒絕,他委實是沒力氣,獨自走出去了。

目送黍離與薄雲風離去的背影,韓不宿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徐徐蹲了下來,將掌心貼在地上,「兮丫頭,我不行了,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么多了!你且、且保重,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鮮血從腕脈處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韓不宿最後瞧了一眼這極好的天色,若是能回到當年,她一定不會帶著韓天命進入護族的領地。

可惜啊,世間沒有如果!

密密麻麻的蟲子,以最快的速度齊刷刷排開,大有包圍這片林子的跡象。

呼吸微促,韓不宿吃力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著黍離所指過的方向走去。暗色的血沿著她的指尖,不斷滴落在地,身後的窸窣之聲,不絕於耳。

薄雲岫唇角溢著血,瞧著被他生生扯斷一條胳膊的陸如鏡,目光狠戾如刃,一時半會殺不死沒關系,卸了胳膊卸了腿,總會扛不住的!

陸如鏡背貼著樹干,瞧著空盪盪的肩胛,污血微微滲出。

他身上的血,已經干涸凝結,只剩下些許流動,再過些日子,他就會徹底的石化,可惜……等不到那一日,他就已經缺了一條胳膊。

胳膊是不可再生的,所以就算來日他徹底石化,不知疲倦,終也不是無敵。

「薄雲岫!」陸如鏡咬牙切齒,「薄雲岫!」

「呵!」薄雲岫幾不可聞的低笑,「現在,我要卸你另一條胳膊,你准備好了嗎?」

陸如鏡瘋了似的撲過來,「我要把你喂我的毒蟲!」

天空忽然暗下來,冷風如刀刃一般刮在面上,薄雲岫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怎么回事?陸如鏡又做了什么?

「姑姑!」沈郅尖叫出聲,「這是怎么了?」

春秀也嚇了一跳,「這是著火了嗎?怎么黑壓壓的?」

或者,是要下雨了?

薄雲風攙著黍離出來,自然沒察覺背後的動靜,待走到近處,瞧著所有人都抬頭朝著他身後看,便吃力的將黍離交給迎上來的侍衛,這才回頭去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壞了!」薄雲風驚呼,「血陣!是血陣啊!」

「什么是血陣?」春秀忙問。

薄雲風瞧了她一眼,面上血色褪盡,「就是用性命,來鑄的死陣,里面的人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爹……」沈郅撒腿就跑。

薄鈺慌了,急忙將沈郅摁在了地上,「沈郅!沈郅你冷靜點,你冷靜點!爹不會有事,爹一定會出來的,沈郅!」

「爹!」沈郅泣不成聲,「我爹還在里面!爹還在里面!爹……爹……」

孩子聲聲凄厲,薄雲風咬咬牙,當即原路返回,「你們等著,我去救人!」

「五叔?」薄鈺喘著氣,死死壓著沈郅,「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要待在原地,千萬不要隨便亂走,林子里很危險!」薄雲風跑得飛快,瞧著天空上方的陣勢,這血陣應該還沒徹底布完,只要還有缺口,便有生路可尋。

心里不斷的催促著,跑快點!跑快點!

可薄雲風剛剛攙了黍離出去,這一來一回的,早已消耗了不少氣力,插著腰便沖著前面大喊,「二哥!二哥你快出來!二哥,不好了!要壞事了!要命了!二哥!」

可這會,薄雲岫正跟陸如鏡打得昏天黑地,哪里能聽到這些。

薄雲岫也未討得便宜,這會身上業已掛彩。

風從領子里灌進去,韓不宿身上寬大的袍子便隨著風胡亂擺動,瘦如枯槁的身子,因著鮮血的流逝,像極了枝頭即將凋零的枯葉,仿佛隨時都會從枝頭落下。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粗重的呼吸聲,終是驚醒了交戰的兩人。

一掌相對,借力使力,薄雲岫飛身落在韓不宿身邊,「前輩怎么在這兒?快走!」

韓不宿扶著樹干,眼皮耷拉著,好似快要撐不住了,卻還是強撐著,身子幾乎搖搖欲墜,「薄雲岫,你走吧!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薄雲岫沒聽明白,眉心微微擰起,「什么意思?」

「走!快點!」韓不宿輕輕的推了他一把,「照顧好兮丫頭,我沒辦法處置回魂蠱,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了!我會幫你們殺了陸如鏡,我一定會的……再不走,你的妻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走!快跑!快!」

薄雲岫不知道韓不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韓不宿讓他走,肯定有她的理由。

天色暗淡,顯然是不正常的……一咬牙,薄雲岫縱身而去。

臨了,他扭頭回望癱坐在地上的韓不宿,陸如鏡似乎有些抓狂,可他缺了一條胳膊,想要追趕,必也追不上薄雲岫。

忽然間,薄雲岫覺得身子一輕,好似破殼而出似的。

待落在地上,他駭然驚覺,身處之地和剛剛飛出來的地方,幾乎是兩個世界,再想回去已是不能,強大的屏障將內外徹底隔開。

「韓前輩?韓前輩!」薄雲岫心驚。

「二哥!」薄雲風插著腰,「別喊了,里面聽不到,而且……」

他仰頭,朝著半空努努嘴。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薄雲岫瞧見了半空中的暗色,這暗色正在逐漸收攏,好似要將里頭的東西徹底吞噬。

「這是怎么回事?」薄雲岫驚問。

薄雲風慌忙立正站好,老實回答,「是血陣,也是死陣,用人命作為壓陣的籌碼,進去就再也別想出來。還好你出來得及時,再晚一步,只怕會深陷其中,再也沒機會出來。」

薄雲岫心下微沉,「韓前輩……」

「死定了!」薄雲風低低的應聲。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這血陣里頭,將無一活物,包括韓不宿自己。

「其實,二哥你也莫要難過,她的身子已經吃不消了。」薄雲風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么說,「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這些東西,原就是因為護族而起,如今了結在她手里,也算她死得其所,她應是死而無憾的!」

下一刻,薄雲岫冷然揪住他的衣襟,滿面森寒的將他抵在樹干處,「當年深諳此事,為什么置之不理?護族遭難時,為什么不施以援手?其後蠱毒橫行,你又在何處?死而無憾,說得輕巧,你怎么知道她無憾?她此生受盡折磨,豈能無憾?!」

薄雲風嚇傻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二、二、二哥,我我我……」

「你不是有師父嗎?你師父呢!讓他給我滾出來!」薄雲岫呼吸急促,周身殺氣騰騰。

薄雲風的臉色,瞬時全變了。